沐彦自然心生怀疑,他怀疑二公子是冒领了阿姐的身份,说不定阿姐是齐王府郡主才是,这才欢欢喜喜地写信寄了回去,务必要他们找回阿姐。
“为何不将沐娘子身亡的消息告诉他们?”姜明舒转身看向温序。
“大概是因为……”温序抬眸,“他们不会为沐娘子的死而感到难过的。”
姜明舒垂眸。
是啊,若是真的关心又怎么会这么多年不联系,却在知道可以和齐王扯上关系后,便要找回卖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呢?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天地间笼起一层朦胧的水雾,姜明舒侧目看向身后的温序,他的鬓发已经被雨水打湿。
“有些闷。”她抬手,轻轻将帷帽摘下。
温序闻言,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际,很自然伸手接过递过来的帷帽:“那便打伞吧。”
话音未落,他已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把素净的油纸伞,“唰”地一声撑开,瞬间将二人从雨幕中隔开。
姜明舒看了眼油纸伞,带着些许讶然:“你带了伞?”
“姜姑娘不觉得,在这般细雨中散步,别有一番韵味吗?”
闻言,姜明舒心头一动,她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很多年前也有人这么说过,似乎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
“阿序——!”一声清脆的呼唤穿透雨幕。
少女一身明艳的鹅黄罗裙,举着一把油纸伞,从石桥那头飞奔而来。她踮起脚尖,把伞高高举起,将伫立在桥心的少年和雨幕隔开。
少年已经浑身湿透,墨发紧贴在他略有些发白的脸颊上,原本失神的眸子在见到少女的刹那,终于有了些微光。
他接过伞,手腕微转,不动声色地将伞朝着少女的方向倾斜过去。
“阿序,你都被雨水打到了。”少女蹙着眉。
“无妨,”少年声音沙哑,“横竖……已经湿透了。”
“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少年脚步微顿,侧过身,凝望着少女,似乎是为了安慰对方,他轻笑道:“阿舒不觉得,在这雨中散步,别有一番韵味吗?”
少女别过脸:“不觉得,下雨天不打伞,笨死了!”
静默片刻,少女小心翼翼地抬眼,声音很轻:“阿序,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久久凝视着桥下奔流的溪水,许久,他转过头,神色极为认真:“阿舒,我们……叛出师门吧。”
“姜姑娘?”温序唤了一句。
姜明舒倏然回神,抬头对上温序的眼眸,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别过头:“不觉得,下雨天不打伞,蠢死了。”
温序一噎,他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目光转向河面,开口道:“虽说这里一直危险重重,不过今天……还挺幸运的。”
“幸运?”
“是啊,喏,”温序抬手指向水面,“竟然看到了烟花。”
姜明舒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月光穿透薄薄的**,洒在河面上,万千雨滴坠落,溅起的圈圈涟漪,层层叠叠,此起彼伏。那转瞬即逝的水花,在月光下竟真成了漫天的银色烟花,在水面上不断绽放着。
“噼啪——噼啪——”
姜明舒眉头舒展,眼底映着那片流动的银光:“现在……倒确有一番韵味了。”
温序看向前方迷蒙的雨幕,没由来地说了一句:“姜姑娘……我们都能好好地活。”
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姜明舒侧过头,目光落在温序被水汽氤氲得有些模糊的侧脸上。
片刻后,她轻轻应了一声:“嗯,会的。”
*
夜雨敲窗,雨势渐急。
江知凡在房中来回踱步,他频频看向窗外,外面雨势沉沉。
也不知道红绡阁那边究竟如何了?
他现在迫切地希望姜姑娘和温公子可以回来,毕竟他现在可是一个人在和魙物周旋。
三日前
温序带着江知凡一路逃到了乱葬岗,江知凡扶着树,惊魂未定地望向身后,确保不会再有官兵追上来,急忙说道:“是楚清,她是魙。”
温序闻言则是陷入了沉思。
江知凡见他不出声,心下一沉,急忙解释:“温公子,是真的,她定然是算到了你们会来劫狱,说不定她现在正向姜姑娘诬蔑我呢,她……”
“我相信你。”温序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你……相信我?”江知凡猛地愣住,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毕竟大家萍水相逢,毫无交集,又怎么会轻易地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呢?
温序抬眸,缓步上前,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江公子,眼下……倒有一个可以接近魙物的绝佳机会,你可愿意把握住?”
“什么?”
“魙噬阳元,万灵皆避,”温序一字一顿道,“这是所有魙物互认时的暗号,你记住了,之后找机会和楚清互认。”
“你……你怎么会这么清楚?”江知凡被吓了一跳,慌忙后退几步,“你你不会是……”
温序神色不变:“偶然得知的,现在已经确认了楚清是魙,你愿不愿意接近就看你的了,这对你来说可没有坏处。”
“你怎么不自己用?”
“我自然有我的事情要去做。”
“你……”
江知凡还想再问却被温序一掌打晕,再次醒来时便已在京城了。
后来他想来许久,还是不敢去和魙物相认,毕竟要是温序给的暗号是错的,那不就是去送命嘛!
可直到前两天连续死了两个人,而姜姑娘的武艺高强,温公子来历又不清不楚,没人知道他的实力,算下来第三晚,魙物便该来找他了!
所以他选择第三日和楚清相认,那装着线索的玉盒自然也是伪造,没想到竟然成功糊弄了过去。
但江知凡现在更多的是心慌,他有些怕楚清反应过来,然后杀了他。
姜姑娘,温公子,你们快些回来吧。
江知凡看着窗外,焦急地想着,突然门被推开,楚清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江知凡立即换了副神色,他端坐在案前,“楚姑娘,虽说我们现在是队友,但也要有些分寸感吧?”
“你没看见方才判官令的消息吗?”楚清径直走向案前,端起一杯茶便喝了下去。
被楚清这么一提醒,江知凡这才惊觉腰间的判官令已经闪了许久了,他立即抬手看去,是姜姑娘传过来的,只说沐娘子是齐王府真正的郡主,沈云归是盗其玉佩,冒名顶替。
“这么说,沈云归很有嫌疑啊?”
楚清坐了下来:“我已经查清楚了,吸血玉佩一旦开始吸食人血后,便要每日吸血才行,所以这沈云归杀了这么多人应当是为了供养玉佩。”
“可是玉佩不是在姜姑娘那吗?”江知凡有些搞不明白。
“这是我潜进沈云归房间找到的,”楚清将一本古籍扔给江知凡,解释道,“上面写着,吸血玉佩乃是鸳鸯佩,一枚玉佩用于吸血存放血液,一枚玉佩用于换血。”
“……沈云归身上应该有一枚换血玉佩,而他又在沐娘子出嫁前将吸血玉佩赠予她,随后将其伪造成溺亡的假象,等到沐娘子被下葬后,他再用这个玉佩实现换血,这样他便能顺利滴血认亲。”
“……而后来,虽说吸血玉佩被将姜姑娘毁了,但换血玉佩仍在,并且玉佩应该已经认沈云归为主,他便只能不断杀人,不然玉佩就会吸食他的血液了。”
江知凡懵懵懂懂:“原来是这样。”
“凶手是沈云归没错了,我已经把他杀了,”楚清掏出一盏茶壶,“事发突然,只找到了茶壶,喏,这是他的血。”
“什么——!”江知凡被惊得站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道,“楚姑娘,你是不是……你怎么……你我……”
“赶紧倒在判官令上结案,”楚清将茶壶拿起,随后倒在了自己的判官令上,“一结案,我们便立马去杀了另外两个。”
江知凡亲眼看着楚清将血液倒在判官令上,过了许久,楚清依旧好端端地坐在他眼前,他松了一口气:“沈云归竟然真的是凶手。”
他缓缓走了过去,刚要拿起茶壶却忽然一顿,狐疑道:“不对啊,不是说沈云归和沐娘子换血了吗,你这取的血还是沈云归的吗?”
“你倒是谨慎,”楚清不慌不忙,将古书翻至下一页,“喏,换血只能维持一天,一天之后换的血便会发臭,所以沈云归早就把自己的血换回来了。”
江知凡恍然大悟,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他不再犹豫,拿起茶壶将血液倒在判官令上。
然而,下一瞬,江知凡却突然口吐白沫,跌倒在了地上,浑身剧烈抽搐着,喉中还发出嗬嗬怪响。
一旁的楚清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她歪着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江知凡,随后撇了撇嘴,轻声叹道:“原来沈云归不是凶手啊?”
“还真是……太可惜了。”
已经三杀了,就这样杀杀杀,杀到不知厌倦……
本周无榜,周三前(8.6)更七千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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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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