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答古怪,仿佛玩笑中透着稍许认真。
江林郁眉头轻皱,扭脸看她:“怎么这么说?”
“哥,”江岁岁专注开车,“你如果是担心人家喜欢我,那担心错了。”
江林郁不解。
“高三快寒假那会,”江岁岁说,“因为我欠了他一个人情,就想着送他份谢礼...”
当时她生日,袁圆送了她两份礼物,说其中有一份是袁阆给的。
江岁岁惊讶万分。
袁圆叫她放心收下,解释说袁阆是在自己准备礼物时不巧看到了,又因江岁岁帮过他,顺手的事。
江岁岁不喜欢欠人情,赶在放假之前为舍友们各织了一副手套。
她不会太复杂的针法,手套款式普通,为了方便辨认,江岁岁在每个手套上都织了她们各自姓氏的字母大写。
袁阆的那副也一样。
低饱和度的灰色兔毛手套上织了一个小小的Y。
江岁岁时间紧张,袁阆这副织完后,袁圆已经提前回了省城,没办法通过她交给袁阆。
江岁岁便独自去了趟那所重高。
手套装在白色透明的礼品袋内,江岁岁进不去重高的门,便把袋子放在门卫室,拜托门卫大叔通知袁阆一声。
但来拿手套的不是袁阆,是他身边朋友。
朋友说袁阆不在。
江岁岁把袋子递过去,简单说了来意。
天太冷,她有点感冒,帽子口罩戴得严实,只露出一双弯月眼。
朋友把袋子提进去后,不过五分钟又追了出来。
他气喘吁吁,把袋子还给她:“在篮球场碰到他,说不要,哪来的还哪去。”
“......”江岁岁鼻音很重,略微尴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谢谢他。”
“他这人性格直接,”朋友说,“不喜欢,谁的面子都不给。”
江岁岁顿了片刻,好脾气地点头,把袋子接了回来。
这样对待一个女生,袁阆朋友过意不去,烦躁的抓抓脑袋,找补:“手套这种礼物太暧昧了,只有男女朋友才会互送...他可能,不想跟你有除了朋友外的...其它关系...”
江岁岁:“......”
原本没感觉,被他一说,江岁岁藏在口罩下的脸瞬间红了。
她倒没想到还有这一层深意。
确实鲁莽了。
回到宿舍后,江岁岁把手套拆了,用那团皱巴巴的毛线另织了个小号的,绣上一个J字,留给自己戴了。
“当时思虑不周,”车子已经开到村口,江岁岁弯唇,“没考虑太多,还挺尴尬的。”
“......”江林郁眉心微动,“你跟他朋友说你是谁了?”
江岁岁点头。
她自然会主动报家门。
江林郁总觉得不大对劲。
依他男人的角度来看,方才袁阆的表情与动作,分明是动了情的样子。
不过,也许是那时候不喜欢,现在又喜欢了也说不定。
“哥,你别多想,”江岁岁莞尔,“他就是把我当姐姐,跟袁圆一样。”
江林郁没多纠结,下车后,他沉声:“你先想想怎么跟叔叔婶婶交待相亲的事吧。”
“......”江岁岁脸色一塌,“哥,你就不能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帮我应付一下吗?”
江林郁呵笑:“你哥受不了一丁点委屈。”
“......”
坏人!
-
九月下旬时,乡镇银行行长的儿子娶老婆,酒宴办得热闹又体面。
行长来自桃李村,虽已不在村里居住,但人情来往还要维持。
酒宴除了邀请桃李村村民,同时邀请了所有合作的公司老板、行业领导及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海宜自然在邀请之列。
李毓明催促袁阆出发时,劝道:“咱们跟行长要保持好关系,这个面子得给人家。”
“......”袁阆撩了下眼皮,“你去不就得了?”
“你去才最适合,”李毓明说,“面子给足了,以后才好办事啊。”
说到这,李毓明重重咳了下:“指不定岁岁也会去。”
“......”
正在签字的男人忽地顿住。
沉默须臾,袁阆扔掉笔,懒懒地起身:“行吧,几点开始啊。”
“......”李毓明撇撇嘴,没眼看,“您现在可以出发嘞大老板。”
袁阆舔舔唇,一本正经问:“我要不要换身衣服...”
“不用不用,”李毓明受不了,“非常好,您带着这张脸能横行天下。”
袁阆对着黑掉的电脑屏幕,漫不经心理了理衬衫衣领,冷冰冰吐了句:“滚nm。”
李毓明憋了憋:“村花。”
“......”袁阆凉凉看他,“你厂花。”
李毓明:“......”
骂人还是你会骂。
-
婚宴开在镇上最气派的一家酒店,袁阆到时,大厅几十张桌子已经坐了七七八八,全是提早过去看热闹的村民。
中间几张主桌暂时还空着。
袁阆那辆车甫一停稳,主人家便热情满面的迎了上来:“袁总,欢迎欢迎。”
袁阆点头:“赵行长,恭喜。”
“同喜同喜,”赵鹏锐笑的开心,“袁总能来,赵某蓬荜生辉。”
场面上的人情事故袁阆拿捏得当,奉上红包后,在赵鹏锐的陪同下,他坐进主桌前的位子。
按照规矩,酒席需正点开宴。
鞭炮已经响过,酒宴迟迟未开席,有人翘首以盼,小声议论:“听说还有几个大领导没来,必须等人家来才能开席。”
“哎,咱们来太早了。”
“你来晚也没用,人家这是给大人物面子,还能给咱村民面子?”
“这也有点看不起人了吧?”
“就看不起了,能怎么办?”
袁阆靠着椅背,在场上环顾几圈,只瞧见几个眼熟的村民,并未看到江家的人。
他垂下眼,修长骨感的手指把玩手机。
议论声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几位西装笔挺的人被引了进来。
主桌坐满后,赵鹏锐笑容可掬的吩咐开席。
服务员鱼贯而入上菜,袁阆淡淡应付几个上前打招呼的人后,视线时不时往入口掠过。
人头攒动,酒水与食物的味道交杂。
忽然。
酒店入口一道影子急匆匆进来,他身上衣服沾了点泥巴,已经干涸成灰白色,脚上一双布鞋却是干干净净的,看样子像是换过。
有人笑着喊:“老江,怎么来这么晚?”
“家里荷塘的藕该挖了,”江父老实巴交的,“耽误了一会。”
他走到主席台前,跟赵鹏锐打招呼:“恭喜啊鹏锐,小赵真是有出息。”
赵鹏锐微笑回应:“老哥,快入座吧,都开席了。”
有服务员上前,趴在他耳边低语,赵鹏锐皱眉:“位子都按人头安排的,怎么会不够?”
“有人带了孩子,”服务员说,“多占了几个位。”
带孩子的,都是桃李村的村民。
赵鹏锐几分不悦:“那你看看在哪桌添个位。”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主桌一圈人听到。
别人倒没什么,江父拘谨地站在那里,总觉得给别人添了麻烦,束手束脚的:“那算了...我就来随个份子...”
话音未落,主桌前一道高大清俊的影子起身,用恭敬的语调喊:“江叔,来我这边坐。”
因这点动静,附近几桌人都看了过来。
是袁阆。
他眉目被酒店灯光映得发浅,唇角弧度略带凉意。
江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没关系,”袁阆态度不明,把椅子推开,“我在拐角添个位就行。”
“......”
喧嚣声不知何时停了,全场悄寂。
这话仿佛是在打赵鹏锐的脸,端看他怎么解决了。
赵鹏锐眼神变了变,讪讪的:“老哥,你跟袁总认识啊?”
听起来不只认识,更像关系匪浅。
“江叔相当于我亲叔,”袁阆不愠不火,冷静自持,“位子不够的话,我的给我叔就行,行长您别张罗了。”
“......”赵鹏锐脑门上沁出不明显的汗,“这说的哪里话,我跟老哥一起长大...”
他语速放慢,在场上环视,随后呵道:“小飞,还不赶紧起来,这是你江伯伯的位子!”
那个叫小飞的男人是他自家人,听到这命令,慌张站起来,极有眼色的去挽江父的手臂。
“江伯,您坐我的,侄子不懂事,您得好好教教我。”
江父别扭地被扶坐过去。
这一场小插曲过去后,酒席正式开始。
到了敬酒环节,赵鹏锐领着儿子、儿媳走到江父面前,陪着笑脸:“老哥,刚才对不住了,让你侄儿、侄媳妇敬你一杯。”
江父不习惯这种场面,他老实了一辈子,场面上阿谀奉承的事让他坐立不安。
僵硬的应付过去后,袁阆紧随其后,他弯下腰,酒杯放低几寸,低声:“江叔,我敬您。”
“哎,好,你少喝点。”
“好的,江叔。”
一杯酒下肚,袁阆舔舔薄红的唇:“江叔,姐姐怎么没来?”
“她不喜欢来这种场合,”江父说,“只惦记着让我给她带糖。”
袁阆漆黑的长眸漾出笑,连声线都黏上几分温情:“那我的也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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