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生命之火计划？
这跟祝融病有什么联系吗？
楚遥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摇了摇头：“我虽然在幻想里取过类似的名字，但我可没听说过有人跨时空剽窃了我的创意，还把它付诸实践了。”
她本意是想让气氛轻松点，但屈问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轻松些。
屈问从她的多功能智能手表上调出一份档案的电子复印件，投屏在她怀里的大司命身上，对楚遥说道：“你自己看吧，信息量有点大，我也很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于是楚遥坐在她身旁的沙发上，一手抱起少司命，一手翻阅起投屏在大司命猫毛上的电子资料。
这份档案分为一本残缺不全的薄日记，一份部分模糊的红头文件，还有算得上清晰的若干照片。
只看照片，她还以为这是一个植物学家对火焰茸生长过程的观测实录，配上日记的内容，她才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2788年12月31日，帝都，大雪纷飞。但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居然在雪地里发现一种温热的红色植物！它长得很像剧毒菌类火焰茸，也很像一种可食用的红珊瑚蕈，但它显然都不是……经过测试，它没有毒性，但是具有极强的柔韧性和延展性，被破坏后的再生能力也超乎想象地强，而且无论置于多么低的温度，活性都不会被破坏，还能保持温热。简直是神赐之物！它的组织到底是怎么样的呢？如果能揭开它的秘密，那么生命科学界和材料科学界都将有一场惊天大地震！”
“2789年4月1日，帝都，天气晴朗。没想到我们的研究那么快就有了重大突破！从这种神奇的红色植物中提取出来的植物纤维，不仅美丽轻柔，而且完美展现了它本体的所有优势……更棒的是，由于它超强的再生功能，一克的植物能提炼出数百倍于它重量的植物纤维……由于它的结构与菌类相似，颜色与属性又让人联想到生命之火，我们决定将这种神奇的天赐植物命名为祝融菌！”
“2790年9月9日，帝都，秋高气爽。我们成功申请到了最高级别的国家科研基金，今天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如果这个项目能取得突破性进展，不仅能够推动现有科技的进步，还能给灾后的人们带来无尽的希望……神不会抛弃我们的，无论是之前的大洪水还是大地震，一切灾难只是考验……”
“2791年7月5日，帝都，烈日炎炎。虽然从祝融菌中提炼的植物纤维长时间接触人体的副作用有点多，但我相信我的团队能克服！加油啊，你可是战无不胜的秋元渊！”
“2793年10月4日，帝都，天气阴沉。我们的研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瓶颈……没想到……这太危险了……虽然它……概率很低，但绝不能冒着引起传染病的风险去……天啊，真不希望我们功亏一篑。希望我的神这次也能眷顾我。”
“2796年8月8日，帝都，雾霾严重。那东西太危险了，我早就该发现的，污染之地怎能长出洁净之物？各地的祝融菌都长在土壤被污染的地方……亏我还一厢情愿地以为它只是抗污染性强，原来这本就是自然给人类的惩罚……我能感受到，它已经开始操控我的精神了……我不断地看到可怕的幻觉……我最害怕的事……我一生行善积德，哪怕做噩梦也不该看到这些！必须马上终止这项研究，销毁所有祝融菌……”
……
“2800年1月1日，帝都，大雪纷飞。一切都毁了。我的事业，我的希望，我的女儿。我的团队背叛了我，我的神也背叛了我……世界抛弃了我……我每天能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少，白天黑夜都在做噩梦，皮肤像火烧一样疼……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
“2820年12月31日，帝都，大雪纷飞。他们绝对想不到我还活着，他们绝对想不到我躲在哪里，想不到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祝融病果然爆发了，这都是报应……但是没关系，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等人类都毁灭了，这个世界就干净了。女儿啊，你放心，未来城是不会有未来的，这个夺走你未来的世界……不会有未来。”
这份日记虽然残缺了大半，但它透露出的有限信息已经足够恐怖。
如果配上那份红头文件上的信息，这个两百多年前的故事，看起来则更令人胆寒。
“我们已经召集了国内外生命科学界顶尖专家对‘祝融—生命之火’计划的风险性和收益性进行了多次评估，得出的结论是：在我们现有的技术条件下，在十年内完全可以彻底驯化祝融菌，并消除它对人体的不良副作用。”
“任何新技术的推广都是有风险的，可是为了那0.01％的传染病风险放弃对祝融菌的研究并销毁它，还把它的出现当成是天罚，完全是妇人的短见，迷信者的怯懦。为了加快人类的进步，为了加快灾后的重建，我们必须让理智战胜感情，把原领头人秋元渊开除出这个计划小组，将新任领头人更换为……”
“接下来，我们计划大面积地人工种植祝融菌。它几乎在任何地方都能生长，这并不难……”
……
“消除祝融菌对人体的威胁，需要大量的实验。为了加快实验进度，我们计划在监狱和孤儿院开展秘密研究。为了人类的进步，总有少数人要牺牲，我们只能尽量挑选无人在意的牺牲者……”
……
这份资料的内容并不多，但楚遥看得十分艰难。
看完之后，她立刻理解了为什么像屈问心态那么好的人，也会被它折磨到要去做心理治疗。
她只是坐享其成地浏览了一下这些信息都觉得有些窒息，屈问发现它的过程想必更不轻松。
楚遥心疼地问她：“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的？”
屈问笑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玩猜字谜游戏得到它的。”
楚遥当然不信：“猜哪门子字谜能送两百多年前的机密文件？”
屈问傲然道：“古文字。”
楚遥低头道歉：“失敬了。”
屈问又补充了一句：“……一碰还能看见幻觉的那种古文字，吓死人了。”
楚遥支起耳朵：“你看见了什么幻觉？”
屈问回道：“祝融病患者的发病和死亡过程。各种尖叫，痉挛。尸山血海。发烂发臭。”
楚遥皱着眉说道：“你快告诉我最恐怖的部分已经说完了！！！”
屈问摇了摇头：“很遗憾还没有。我跑了好多个图书馆好不容易找到一点秋元渊的资料，你猜怎么着？”
楚遥紧张地问道：“她变成祝融菌了？”
屈问终于被她逗乐了：“你严肃一点！”
楚遥笑道：“总不能是她变成外星人了吧？”
屈问叹了口气：“那是一本讲教育史的书，里面提到，最早提交了‘试炼游戏’规划思路给政府的，就是秋元渊，那时，未来城这个机构甚至还没成立，国家部门也还没改组，□□和教育部也还没合并。遥遥，你觉得是一个教育学家兼职研究生命科学多年合理点，还是一个生命科学家忽然变成大教育家合理点？”
楚遥也跟着叹气：“就秋元渊的遭遇而言，我觉得她黑化之后决定跟外星人合作，有计划地毁灭世界，听起来最合理。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世界怎么还没毁灭？”
屈问挑了挑眉：“你听起来好像很失望。”
楚遥反问：“你还能说出更让我失望的事吗？”
屈问想了想：“确实不能，但我还能说出更让你震惊的事。”
屈问又给她投屏了一张照片：“这是我在那本资料里找到的合照，左边是秋元渊，右边是她资助过的一个孤女，后来成了什么金牌教师……你仔细看，那个孤女像你认识的谁？
楚遥定睛一看，吓得差点没把手里的少司命扔出去。就在她一哆嗦的时候，少司命受到了惊吓，又咬了她一口。
屈问对她这个反应毫不意外：“你是不是第一反应也是‘难道这人活了两百多年？’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优先考虑另一种更实际的情况：那个孤女只是随了恩人的姓，现在活在你身边的，是她的后代。”
这展开怎么那么像一出离奇的孤女复仇记？主角的直系血亲还疑似就在她们身边。
楚遥沉默许久，艰难地开口问道：“你觉得秋……知道这些事吗？你觉得她真的是……？”
屈问反问道：“你觉得我们应该去问她吗？”
楚遥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问倒我了。”
该怎么开口呢？
“您好，请问这人是您祖先吗？”“您好，请问您为什么姓秋？”
“您好，请问您打算代替您祖先的恩人完成毁灭世界的计划吗？”
“您好，请问您知道祝融病可能是菌子星人专门为了毁灭地球造出来的吗？”
“您好，请问您知道试炼游戏可能是菌子星人操控地球政府逐步毁灭人类的阴谋吗？”
“您说您只是恰好姓秋，恰好跟这人长得像，恰好来了文教部管着试炼游戏，一点都不想毁灭世界。那您怎么证明呢？”
……无论她想不想毁灭世界，在问出这些话的同时，她们被当作精神病送进病院的概率都大幅提升了。
楚遥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多观察一下再说。
尽管她的接受能力在人类里算是强的，但要消化这些信息也需要一些时间。
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下，楚遥把早就被她摸得有些不耐烦的少司命放到一边自己玩儿，跑去洗了个冷水脸。
回来之后，她发现大司命还是乖乖地趴在屈问怀里，心里有点不爽。
怎么她以前自己养的猫就没那么认主呢？！以前她养的猫也是，手把手养了好久还是跟别人更亲，难道她的宿命就是为别人养猫？
但她知道现在应该问更重要的事：
“等会儿，你是在做学术调研的时候发现的这些东西，那你这些算是学术调研的一部分吗？你把把这些告诉我，不算违背学术伦理吗？不算违背什么学术保密原则吗？”
屈问云淡风轻地说：“哦，这是我在休息时间自己发现的，跟学术没关系。”
嗯，休息时间跑到坟里研究一些会看到恐怖幻觉的古文字，不愧是屈问。
屈问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学术伦理哪有你重要。”
楚遥感动地抱了抱她，顺便用她衣服把手擦干了。
正事说完了，她们又叙了会儿旧，不知不觉聊到了天黑。
感受到肚子的抗议，屈问停下了话头，问她：“我饿了，吃什么？”
楚遥拿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吃点菌子吧。”
热血中二病：我要拯救世界，哇咔咔！
暗黑中二病：我要毁灭世界，哼哼哼！
精分中二病：我。
屈问的名字来源于屈原的《天问》。读离骚你会觉得屈原很信神，读天问你会觉得其实他根本不信神。合在一起就是我的精神状态。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残片：祝融—生命之火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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