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即是缘分,不如我请兄台吃顿便饭吧。”
“不必了。”沈时青看了一眼薛应,几年不见,他跟过去一样,没有太大变化,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不同来。
薛应瘦了不少,肤色也比以前黑了,若说过去他是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书生,现在少了几分文弱,看上去也强健了些,不过性子还是一点没变,一说话一股文绉绉的酸气。
沈时青曾经以为她会与薛应成亲,然后按部就班地过日子,但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毁了她的家,也毁了她对未来的一切幻想,走出原本的一亩三分地,她才发现原来天下这么大,对她来说灭顶的灾祸出了青阳连一点风浪都掀不起来。
她对薛应少了一些男女之间的情意,更多的是青梅竹马近似于亲人间的感情,当年她爹出事后,她孤立无援,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薛应,可是当她满怀期待找到薛家时,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拒绝和嘲讽。
“其实本来我也对这桩亲事不太满意,如今你爹又出事了,婚约就算了吧。”
“我们薛家虽然不算多大的人家,但是也不想跟阶下囚攀亲家,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日后你当了母亲就能理解我的做法了,当娘亲的哪会害自己的孩子,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
“薛应被我们宠坏了,也没经过什么风浪,根本是个没主见的人,他帮到你的,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以后别再找他了,也不要再见面。”
沈时青是个很要强的人,薛应娘亲这番话彻底把她打醒了,她没有多说,转身便离开了,再也没有见过薛应。
原本只听说过世态炎凉,大难临头各自飞,普通朋友也就罢了,她以为薛家跟她家的交情是不一般的,到此时也才幡然醒悟,平日亲热地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人原来根本就是虚情假意,连假装的嘘寒问暖都不屑做,沈家出事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跟她撇清关系。
如今再见薛应,沈时青感慨颇多,她从未迁怒于薛应,但也深知她与薛应再也回不到过去,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她更不该与薛应有过多来往。
“我初来乍到,没什么朋友,能遇到兄台也是有缘,你就别跟我客气了。”
沈时青冷淡地看了薛应一眼,说的话更加不留情面:“我说我不去,你听不懂吗?”
见薛应还要跟,沈时青回头警告:“你再跟着的话,别怪我要报官了。”
薛应终于是有所迟疑,停下了脚步。
沈时青松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往家里去了。
……
沈时青失魂落魄回到家里,若兰跟她打招呼,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到了傍晚,直到坐到饭桌前,她还是这副模样,终于惹来了两人的疑惑。
“青儿,你怎么了?”
“青哥哥……”
若兰连着喊了几声,沈时青依旧毫无反应,她上手推了推沈时青的胳膊,这才将走神的沈时青唤醒了。
“什么事?”
林氏:“我才要问你呢,你从下午回来到现在都是这样,叫你你听不见,问你你也没反应,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考试的事?”
“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沈时青摇头:“没有。”
“那到底怎么了?”
若兰更急:“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
沈时青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隐瞒:“我今日见到薛应了。”
林氏也大感意外:“薛应?”
“就是那个与你有过婚约的薛应?”
“对。”
“你们怎么会碰上?他认出你了?”
“没有,他跟着我被我发现了。”
“说一直在找我,看到我觉得长得很像他的未婚妻。”
“你承认了?”
“当然不可能。”沈时青这点轻重还是有的,“如今他也来了江都,往后碰见的机会多了,我是怕他会起疑心,毕竟我的容貌也无法改变,他对我又那么熟悉……”
林氏安慰道:“江都这么大,数十万人,哪有怎么容易撞见,反正我们都已经改名换姓,他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若兰听了一会儿,这才听出个大概:“你们在说那个负心汉吗?”
“谁?”
“那个叫什么薛应的不就是曾经跟你有婚约,然后叔叔出事以后立刻跟你撇清关系一点不念旧情的男人嘛,他不就是个负心汉!”
若兰的爹与沈时青的爹是世交,可惜她爹娘因故意外离世,只留下若兰孤苦伶仃,所沈光北便将若兰接到了家中。
若兰来沈家时才八岁,沈家一家人待她如亲人,到如今也已五六年了。
沈家当日出事,若兰也是亲历者,对薛家的所作所为全看在眼里,她年纪小,藏不住事,是非黑白分得清楚,看不得薛家这样明哲保身的行为,心里早有不满。
“若兰,别这么说。”
“我又没说错,他们一家人那么可恶,还好你没有真的跟他成亲,不然有的罪受了。”
“他爹娘如此,但他并非薄情之人。”
若兰却不这么认为:“出事以后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么多年才出现,如果真想帮我们,办法多的是,也早就找到我们了,哪像他说得那么难,就是没用心,装装样子。”
“而且他娘不许他跟你来往,他就真的取消婚约了,这种男人要来有什么用,一点担当都没有。”
“你不会又被他骗了吧。”
沈时青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若兰碗里:“你可真是能说会道,把我都说得哑口无言了。”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跟个小大人似的,说起来头头是道一口气不歇。
若兰眨了眨眼睛,声音小了些:“我看书里都这样。”
“我怎么不知道我让你看的那些书里有这些内容?”
“我不在的日子里,你究竟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若兰声音更小:“就是他们都在看,我也跟着看了几眼,那些《龙凤呈祥》《花月痕》……”
沈时青一听名字就明白了,都是些风月话本,实在不适合若兰这个年纪。
“你怎么能看那些书?”沈时青又转头去数落她娘,“您也是,怎么不看着她,让她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她还这么小,不合适。”
林氏也是觉得不妥,问:“你从哪里来的书?”
“找人借的,我明日就还了去。”
若兰性子活泼,古灵精怪,脑子又灵活,沈时青怕她还憋着其他主意,叮嘱道:“早些还给人家,我可是要检查的。”
“知道了。”
被这事一打岔,沈时青原本因为提起薛应心里泛起的那点涟漪彻底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与薛应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必再因此困扰。
若兰虽然是小孩,但有一句话说得在理,薛应是个好人没错,但耳根子软,做事没有主见,也不够有担当,一遇事,往往自己先乱了阵脚,从来都非良人。
她没有与薛应成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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