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太近,沈筠脑袋起了眩晕。
人的五官有时远看还好,禁不得近距离端详,禁得住近距离端详,又少有禁得住耐看的。
而阿荇这张脸,远看近看,乍看久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都惑人心魂。
“好了没?”
霍青荇老老实实坐那儿供她上妆,看她无缘无故神游天外,眉毛一拧,指尖戳戳她的锁骨。
“……”
温暖的指碰到温暖的肌肤,分不出哪个的触感更光滑细腻。
下了一夜的雨,在寝室相思难捱,天一亮,沈筠就出门,西京的早晨很冷,叶片蒙浅浅白霜,为了好看,她今天穿了低领米白色毛衣,搭配细长锁骨链,修身长裤,外穿及膝羊毛大衣。
此刻大衣在衣帽架挂着,和这间房子主人颜色热烈的围巾放在一处,一红一白,相得益彰,沈筠迷乱的心神停在那静默的红白二色,胸口却因为心上人轻微的触碰,强烈起伏。
遇到霍青荇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此经不得考验。
气氛正好,她痴痴缠缠地邀请这人进入她的心。
满腔爱意如水涌流。
荷尔蒙不安分地驱使人陷入暧昧的氛围,霍青荇喉头滚动,仍记挂着回应城,她轻咬唇角,才要撤离,沈筠抓住她的手。
“阿荇……”
方孔沈家的大小姐,如一只淋湿的猫,落魄地找不到檐下避雨。
霍青荇就是她遮蔽风雨的屋檐。
她渴望她的亲近触摸。
就像在应城时,她躲进被窝,用浪漫的情话撩拨她不能自已的春心,又好像沈筠对她做的那样,亲吻她的颈侧,舔舐她的喉结,如同宠爱战利品一般,将她捧起,珍惜把玩。
她缠得太密太紧。
既缠又馋。
于是暂停的指尖沿着锁骨往下,蜻蜓点水,沈筠脊线绷直,咬着牙不让自己吭出声。
叮铃铃。
一通电话打进来。
清越的铃声,粉碎少年人眼底若隐若现的欲.色,霍青荇径直从座位弹起来:“是我阿姐!”
她快步去到座机旁,拿起话筒的那一霎,侧头示意沈筠有事可以先离开。
沈筠懊恼地嘟着嘴,红着脸,赌着气,小高跟哒哒近了,坐在沙发,脸埋入心爱之人的腹部。
“……”
啊。
这……
她想推开她,末了一迟疑,选择了放纵。
事情证明,她就不该放纵。
“惊蛰?怎么了?”
她呼吸声陡然加重,白微严阵以待,声音放轻放柔:“惊蛰,你……你还好吗?”
惊蛰不是很好。
惊蛰的皮带快被某个千金小姐解下来了。
霍青荇又羞又气,羞赧在接阿姐电话的同时与女朋友勾勾搭搭,气恼沈筠大胆,这是要做什么?这是想做什么?!
她用口型喝止沈筠。
沈筠扒拉着她的裤子,实在扒拉不动,羞红的脸继续埋在‘男朋友’平坦劲瘦的小腹。
脑海里回荡的却是她低头燃烧在眼眸的惊怒。
真漂亮呀。
十几岁的貌美少年,不知怎么养出这么一副令人惧怕迷恋的气势。
身体也香香的,一丝汗味也闻不到,清冽干净。
“阿姐,我、我没事。”
她一手覆在沈筠发顶,身子挪动,换了个更方便聊天的姿势:“阿姐,你病好了没?我今天就坐火车回去,你……”
“你不用回来。”
“什么?”
她一脸呆滞,细看,眼神里藏着隐晦的惶然。
“我想回去……”
“惊蛰。”
霍青荇坐姿端正,一瞬间忘记埋在她腹部的女朋友,如同做错事的小孩子,不,她不是小孩子,但她的的确确做错了事。
她抓着话筒,手背绷出一道道青色血管,心里干涸:“你是不是……是不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没有。”
白微一阵揪心:“我很想见你。“
“那为什么不让我回去?”她喉咙压着哭腔:“阿姐……是我不好,害你生病……我就是该死的坏东西……不应活在这世上……”
她又在自我厌弃。
明知她看不见,白微仍是摇摇头,坚定道:“不是的,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我生病……不是因为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在用惩罚自己的方式来提醒我!你在提醒我,我知道的……”她魂不守舍,神情脆弱:“我宁愿你怪我……”
“我不怪你,我……我们不要再说这个了,好吗惊蛰?我病刚好,你还要我病一场?”
“我没想要你生病,我也没揪着不放,错了就是错了,我认错,你怎么怪我都无妨,我只是想见你,又没脸见你,偏担心你,我想要你做我一辈子的阿姐……”
“我是。我是你一辈子的阿姐。”
“你会离开吗?”
“不离开。”
她的心放回肚子:“你保证。”
“我保证,保证做惊蛰一辈子的阿姐,保证不离开。”白微眉目温和,唇角扬起:“惊蛰,你还记得答应我的吗?你会长成很厉害很厉害的人,很厉害的人,可不会纠结一件小事,你忘了你的抱负了吗?还有我的期待。”
小事?
夺了阿姐初吻的事能算小事吗?
阿姐竟然是这样想的?
“是小事,风一吹,也就散了,不必挂怀。人非圣贤,惊蛰也非圣贤。人人都会犯错,你犯错,有我来包容,我不计较,错,也就不算是错。”
“……你,你不计较?”
“不计较。”
堵在心口的大石骨碌碌顺着山峰滑落,心气顺畅,霍青荇苍白的脸恢复血色,她喜道:“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电话那头的白微不知说了什么,她的精气神一下子全回来了:“你也好好的,对不对?”
“好好的,我会好好的。”
“可我还是想回去,看你一眼。”
“没必要。”白微绷直的腰身彻底松弛下来,她靠回床头,轻扯蚕丝被盖好腰腹:“在西京好好呆着,好好读书,好好恋爱,做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人。”
负责任,有担当……
她吞咽口水,迷迷糊糊地想:那我吻了阿姐,也要负责任吗?
“你、你想我——”
“你要对你的女朋友负责。”
“我……我会的……我和学姐很好……”她突然找不着言语,满心“阿姐不想要我负责”、”我要对另外的人负责”,她茫茫然垂眸,没见着趴在怀里的沈筠,一愣。
沈筠站在几步外面容沉静地审视她。
她素来不怕除白微以外的人的审视,刻在骨子里的强势使她眉梢轻扬。
不复方才在电话里的失态。
又是沈筠痴迷不能拒绝的好风采。
她举步走过来,音色清甜:“阿荇,我来和阿姐说两句?”
“……”
电话里年轻的声音含满爱意,白微心头又叹,起了自己也没觉察的涟漪,她想:看来惊蛰说的没差,她和沈小姐真的很要好。
这才清早。
沈小姐便去了惊蛰的住处。
是住在一起,还是……
“交给她吧,我也想和沈小姐说几句话。”
霍青荇不情不愿地让出通话权,沈筠赶她,她拉着脸退到几步外,耳朵支棱着,一副想钻进电话线里的可爱模样。
沈小姐朝她抛了个媚眼。
霍少爷催她正经点。
“沈小姐,我是白微。”
“阿姐,我是沈筠。阿姐病好了没有?阿姐病了,阿荇担心得一夜没睡,傻乎乎呆在房间,衣服都没换,昨夜下了一夜雨,又冷又湿……唔……”
沈筠的嘴被捂住。
“……是我不好,往后在西京的这几年,有劳沈小姐多多管着她。”
“我会管着她。”沈筠一脚踩在‘男朋友’锃亮的皮鞋,霍青荇恼她恼得火气直冲天灵盖,碍于还在通话,不好发作,冷冷盯着她的女朋友。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仇。
白微主动挂断电话,礼貌的不去妨碍你侬我侬的小情侣。
她怔怔地看着那笼中鸟。
红毛鹦鹉极有灵气地张开嘴,扑棱着翅膀上蹿下跳:“阿姐开心!阿姐开心!”
.
“你和我阿姐说这做甚!我都不和她说,你却要无端端害她起愁思,你——”
“就因为你不说,我才要说,不说她怎么知道你在意她,不说她怎么晓得爱惜自己,病一回你就要赶着回家,再病一回,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你……,你敢咒我阿姐?”
沈筠一时口快,软声补救:“我哪敢咒阿姐得病,我自己生病,也不愿阿姐生病,你不要误会我……”
霍青荇气得沉了眉。
又凶又震人心魄。
“阿姐还说了,要你待我好,拜托我多管着你,阿姐的话你也不听了?”
她怒色一滞。
沈筠笑容里多了分复杂意味:“你凶我,我会和阿姐告状。”
“……”
“你还凶不凶了?”
霍青荇愣是被她气笑:“那是我阿姐,你凑哪门子热闹?”
“你的阿姐,不也是我的阿姐?”沈筠声音低下去。
滔天的火气也被她连消带打弄得聚不起来,霍青荇迈出一步,半散开的皮带刺激得她眉心一跳。
她慢半拍地想起通话时沈筠缠磨着她扒她裤子的情形,眼前一晕,竟是没了辙:“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指着不成样子的皮带。
沈筠羞答答地往那瞥了瞥:“你好坏。”
撒腿就跑。
“你……”
早知道沈家的大小姐不是个简单的,这番体验下来,霍青荇真真是见识了。
脑仁疼。
她束好裤腰。
眸色深沉。
.
“说好了?不回来了?”大太太问。
“不回了,会在西京好好读书。”
宋薄秋端起煮好的甜汤,瓷勺一舀:“微微呀,你又立功了。你说说,要没有你,我是管不住这孩子了。”
白微乖乖巧巧喝她喂来的汤水,忽起一念:日后也不再是她管着惊蛰了,自有人殷殷切切地欢喜接手。
或许,她该少与惊蛰联系。
这位沈小姐……
话里实在是句句藏锋啊。
再次预警——
这本是长篇,写的就是见惯风月信步从花丛走过的攻啊,千帆阅尽,回首惊觉,爱意早在心头萌芽。
霍青荇这人在她其他女朋友那里是霸道的,强势的,在白微这里,是破碎脆弱的,我写的也就是她的破碎,想触碰又撤回的手,直到把自己逼疯。
这本的初衷不会改,也不会为了所谓的“双洁”把好好的人设毁掉,惊蛰和阿姐,双处就绰绰有余了,同为女孩子,我也不会觉得惊蛰与女朋友谈情说爱、沈筠等人掏心掏肺地爱她是为“不洁”。
人的感情很复杂,经历各有不同,不是每个人一开始就能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惊蛰和阿姐起初就是没有血缘伦理的“姐弟”关系,不经过一番彻骨的历练醒悟,惊蛰、白微都不会去想,啊,原来我爱这个人,愿把身心给她。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这个文,我不会废掉连载期的4.9w字重新开始,我不希望预警不及时伤到追更的宝子们,也不想写作的思路受到干扰,就,希望我们的看文审美和脑回路都能对上,我开心写文,你们开心看文,猫猫比心,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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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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