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安静了一瞬，而后发出一声好听的轻笑。
妘歌被他这一声笑搞得有些恼火：“你不怕死吗？”
“大概是怕的。”他说着伸手卡住了扳机，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推开了柜门，“抱歉，这里太闷了。”
被阻隔的光线再次照了进来，妘歌眯起眼睛，在看清楚对方长相后瞳孔皱缩。
姜祈？！
妘歌心里的小人们纷纷掏出唢呐、搭好戏台，上演一出《冤家路窄》。
冷白的月光打在他半张脸上，一明一暗切割着这张过分美丽的脸，像一个刚换上新皮囊的鬼，阴恻恻地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姜祈把妘歌五彩缤纷的神情尽收眼底：“六年不见，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真是好巧。”
他说着将一直蜷缩着的长腿伸了出去，坐直了身子。
妘歌内心一阵无语：□□，拍偶像剧呢？
她先一步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人。”姜祈说完看到妘歌警惕的目光，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歧义，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妘歌依旧保持着戒心，冷冷地看向他：“那还真是好巧。”
“是啊。”姜祈身子前倾，就这么头抵枪口，向妘歌靠近了些，“我本来以为这次会一无所获，没想到，遇见了意外之喜。”
这句话换做旁人说，早把妘歌恶心的嘴歪脸斜。但看着姜祈那双剪水眼眸，妘歌一时疏忽，嘴角被勾得翘起。
啧，不争气的颜狗。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她立刻冷下脸来，不客气地打掉姜祈的手，将枪放回枪套里。
“我还是更喜欢你小时候拽拽的样子。”
“真是不好意思，那时候年轻气盛，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说着像是演练过很多遍一般，丝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徽章，“拿这个做赔礼可以吗？”
妘歌低头看了过去，这个徽章的图案设计得非常巧妙。
乍一看以为只是一株开花的兰草，但仔细观察会发现，飘逸清雅的叶片相交间构出了一个女书的“姜”字。
再联想到陶邈提到的姜祈属于姜家人，估计这东西是他家的族徽。
鬼知道里面有没有装定位器之类的东西，于是妘歌拜拜手没接：“算了，想还人情，等我想到了要什么再说吧？”
“从这点上来看，你和陶社长很像。”姜祈见妘歌不收，也没有强求，将徽章又揣了回去，继续搭话，“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你要是关心，就去三思社基地看看她？”妘歌想到他当初在基地里徒手撕空间呛道，“对你来说不是很轻而易举的事？”
姜祈似乎对她的阴阳并不在意，摇摇头笑道：“那还是算了，以陶社长对我的印象，我会被当成入侵者轰出来的。”
妘歌略感意外地挑眉：“你还怕这个？当初不是声称要正大光明从正门里走进来吗？”
“是啊，当时跟在陶社长身后将里里外外逛了遍。”姜祈垂下眼睫，嘴角勾起一个浅笑：“为什么当时失约了呢？”
见妘歌疑惑，他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面罩，什么时候还我？”
嗷~
妘歌恍然大悟，那个时候自己已经离开三思社了。
她瞄了一眼姜祈，随口应付道：“东西在其他地方，等我救出我的委托人，出了这个疗养院之后行不行？”
“好。”姜祈两眼弯弯，似乎对这个答复很满意，“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们？
听到他这句话，妘歌才想起来这都过去大半天了，花香雪怎么还不从衣柜里爬出来？不会睡死过去了吧？
她顾不得回答姜祈的问题，连忙跑到花香雪躲藏的衣柜那里，两手搭在把手上向外一拉。
“花香雪？”
衣柜里空无一人，只有褶皱的布料能证明有人在这里呆过。
妘歌盯着空空如也的衣柜僵在原地，想起刚刚一同消失不见的两个员工，一阵寒意自她脊骨向四肢百骸扩散。
“他们……被‘吃掉’了？”
“刚刚的动静更像是凭空消失了。”姜祈拿出徽章将它上抛，在它落地砸出声响时，指尖画圈，一个空间裂缝出现，徽章瞬间掉了进去。
妘歌看着消失在裂缝中的徽章，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这个房间里也存在一个空间裂缝的东西，把他们送到了别的地方？”
姜祈点点头，翻手间徽章重新回到他的掌心：“以我的理解能力，应该是这样。”
“那两个进来的人是消失在——那面等身镜附近。”妘歌歪头看了眼衣柜，在它一面柜门后也看到了一面镜子，“难道是镜子？”
她小心翼翼地站到衣柜后的镜子旁，拿起一旁的枕头朝它上面砸，预想当中枕头被吞噬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猜错了？”妘歌疑惑地捡起枕头，“它好像就是个普通的镜子。”
妘歌没听见回应，扭头发现姜祈正紧锁眉头地盯着那面落地等身镜。
“是有什么不……”
妘歌在看清楚这面镜子中画面的那一刻，整个人僵在原地，头皮发麻。
镜子里，房间还是这个房间，但整个天花板布满了某种不知名的藤曼，它开着颜色猩红的花朵，隐约能透过光亮看到其中人形的胚胎，而离花不远处是两颗并蒂果实，他们是稍显青涩的少年模样，一同垂挂在枝头。
那两张脸分别是花清影和花香雪！
而这样的人形果实不止一颗，整个房间，妘歌粗略扫了一眼大概有二十来个。
“这什么东西？”妘歌下意识地问向身边人，“你见过吗？”
姜祈眨眨眼，语气难得带了一丝不确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是新型异种‘复制人’。”
“复制人的故事我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妘歌赶在姜祈开口之前解释，“是指它在吞噬了对方之后会复制出一个一样的果实，挂在上面吗？”
“差不多是这样。”姜祈指了指这面镜子，“这里面有你的朋友？”
“嗯。”妘歌盯着那两张脸问道，“我把镜子打碎，他们能出来吗？”
“恐怕不行。”姜祈仔细打量着镜子，“它应该只是母体捕食和释放复制人的一个通道，要想救他们，得进去，把母体杀死。”
“母体是指这个藤曼？”
“嗯，但看粗细程度这间房子里的是分枝，要找到主干然后砍除。”
妘歌听完忍不住夸了一嘴：“你懂的怪多啊？”
“只是刚好对这些感兴趣，看了些书。”
妘歌点点头，准备抬腿向里迈：“那就走吧。”
“等一下。”姜祈出手拉住妘歌，“我想确认一下，你清楚进到里面后，约等于进入它的胃袋吗？”
妘歌眼睛转上一转：“也就是说，我进去之后就相当于我被吞噬了？”
“对。”
“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找到母体将其斩杀，否则我就会死亡。”
“没错。”姜祈指了指果实，“而且你要赶在果实成熟之前找到它。”
妘歌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注意事项，你一下说完。”
“在此期间母体会不断派遣体内的复制人来抓捕你，你需要躲开他们的追击。”姜祈语速加快了许多，“一般情况下，镜中世界会与现实世界一比一复刻，但复制人母体会利用一些视觉误差制造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来藏身。”
“最后一点。”姜祈见妘歌盯着那两个并蒂果实有些着急了，强调道，“里面究竟什么情况你我都不清楚，你确定要冒险吗？”
“你什么意思？”妘歌听到这话皱起眉毛。
“你如果想走。”姜祈脚下一踩，一道空间裂缝出现，“我可以让你安全地回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妘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抛下朋友不管不顾？”
姜祈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这里有一条退路。”
妘歌好奇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空间裂缝：“你这个能力，可以在镜子里使用吗？”
姜祈倒是诚实：“没试过，不清楚。”
“你……”妘歌见他也算好心帮忙，瞟了一眼认真问道，“你找的人长什么样？我进去帮你找找。”
姜祈闻言会心一笑：“谢谢，但我想亲自去找。”
“行，当我多嘴。”妘歌低头看了一眼他牵在自己小臂处的手，歪头，“一起进？”
“好。”
妘歌刚将手触及镜子，一股巨大地吸力便将她扯了进去。
天旋地转间，妘歌的小臂被姜祈攥得生疼。
为了防止自己还没落地就先折掉一个胳膊，她强忍住眩晕带来的恶心感，拉过姜祈的手，将对方紧紧箍在怀里，不让他再乱动。
这个空间隧道似乎很长，他们下降了半天也没有落地，妘歌隐约怀疑自己被“复制人”母体针对了。
等适应了下降速度之后，姜祈看着妘歌紧闭的双眼认真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都讲一下。”妘歌睁开一只眼，缓缓松开手臂，“先说好消息吧。”
“我的异能可以使用。”
“那坏消息是？”
“但只能在这个空间里。”
话音刚落，他们二人的下降的速度陡然提升眼看着他们即将上演一场高空无安全保障自由落体，妘歌先一步用手臂捆住姜祈：“快！快使用你的好消息！”
无奖竞猜，妘歌见到花香雪的第一眼会做什么？
以及，妘歌抱紧姜祈时，她脑子里的真实想法是：[比心]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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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镜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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