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气喘吁吁地跟着两个人再次上楼。
室内没什么光源，谢斯和伸手去开灯，按了两下，灯没亮。
“别按了。”江迹嗓音慵懒，“没电，欠费了。”
江迹摸黑向卫生间走去。
“哥哥要一起吗？”谢斯和跟上去，嘴巴不停，“这么黑能看见吗？你手受伤了能自己上厕所吗？用不用我帮哥哥？”
厕所门在谢斯和面前重重关上，客厅里只剩下谢斯和和校长两人。
“小谢……”校长压低声音刚想叫谢斯和，却被谢斯和打断。
“校长，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小谢，如果不想叫我名字的话，您可以直接称呼我谢同学。”谢斯和好整以暇地斜倚着墙壁，借着月光垂眸去看一片狼藉的房间，眸色微沉。
“谢……谢同学。”校长感觉自己又在浑身冒汗。
“不是谢谢同学，是谢同学。”谢斯和微笑地纠正。
室内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谢斯和讲话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校长却愈发感觉紧张恐怖，巴不得江迹赶快出来。
毕竟是权势滔天喜怒无常的小谢董，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想和他独处一室。
【宿主。】洗手的时候系统友情提示，【您的全部资产只有四百二十八块六，寒暑假名栩不发生活费。】
江迹手上一滑，脑袋差点撞上镜子。
是时候去找个兼职了。
不过，江迹抬手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没一段时间养不好，不知道哪里的兼职招残疾人。
江迹刚打开门，校长便扭动着硕大的身躯，迅速跟上江迹，保持和他寸步不离的状态，试图用江迹来抵消谢斯和带给他的威胁感。
这种寸步不离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上车。
江迹后背放松靠着座椅，懒洋洋地合上眼睛。
谢斯和则在摆弄刚刚从警察那边借到的医疗箱。
校长坐在副驾驶上，屁股下面仿佛放了钉子，怎么坐都不舒服。
“那个领头的男的跑了。”为首的警察敲了敲车窗，低声向校长开口，“这里巷子多，也没有监控，抓他跟大海捞针一样，估计一时半会抓不到。”
校长拿出湿透的手帕，再次擦汗，隔着后视镜，看向后座的谢斯和。
谢斯和捧着江迹的手臂，用棉签沾了碘伏一点点涂抹伤口周围，抹一下就要轻轻地吹一口。
然后再抬眸去问江迹，“疼吗？”
活像只摇着尾巴的小金毛。
从没见过这么乖顺的小谢董，校长拧干汗湿的手帕，咬咬牙，“我回头会亲自见你们局长，这个人一定要抓到。”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校长总感觉自己说完之后，后背上落了一道视线，他不敢回头，以至于分不清到底是来自江迹还是谢斯和。
“去医院。”校长战战兢兢地指挥司机，“出发。”
汽车在路上飞驰。
圣远离老城区的距离较远，开车几乎要横穿整个S市。
路灯明明暗暗的光照进车内，又迅速被甩到车后。
江迹手臂上的伤口很深，深可见骨，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皮肉外翻，看上去十分恐怖。
是个即便恢复再好都会留疤的伤口。
谢斯和眸中有血色翻涌，随后江迹抬起受伤的手臂，揉了揉他的发。
“不困吗？”江迹微微垂眸，水光潋滟的眸中遮了一层雾色，他嗓音带着丝困倦的沙哑，听起来异常温柔，“还要好久，休息一会。”
“疼吗？”谢斯和握住江迹的手，防止他乱动。
“刚开始疼。”江迹收回自己的手，唇角弯起，“忍到现在已经不疼了。”
谢斯和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手机振动的声音在车内回荡。
江迹掏出手机，是来自黄橙橙的电话。
“江迹！”电话刚接通，黄橙橙压低的声音便通过话筒传来，“你没事儿吧？”
“什么？”江迹眉头轻挑。
“我刚才听我们老大说道上有个马哥召集了一大帮人去堵你。”黄橙橙急到搓手，“你怎么得罪马哥了？”
“马哥。”江迹若有所思道，“瘦的跟麻杆一样的那个马哥？”
“对对对，就是他，道上人都叫他蚂蟥，是个亡命之徒。”黄橙橙劝道，“你别不当回事儿。”
“嗯。”江迹平静地点头。
“不行你来我这边住几天，我这上下铺，我把下铺留给你。”黄橙橙大方道，“先躲过这风头再说。”
江迹想了想自己被拆成毛坯房的家，略微有点心动，黄橙橙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谢斯和抬眸，透过后视镜和前排如坐针毡的校长对视。
校长眼神飘忽，清了清嗓子，“学校提供临时学生公寓，小江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去住一段时间。”
其实并没有。
“谁在说话？谁？”黄橙橙立刻警惕，声音压的更低了，“江迹，我们道上的规矩你知道的，保密工作要做好。”
“而且什么学生公寓，都是大通铺，我这儿可只有上下铺，就咱们两个人。”黄橙橙不屑道，“我们老板还包一日三餐的盒饭。”
校长擦汗，结结巴巴地继续瞎编，“其实我们的临时公寓是单人间，而且也有三餐，包水电。”
学生公寓都不知道在哪儿，谎话已经编完了。
黄橙橙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攀比心，“你哪位，我跟江迹这么多年交情，不比你强多了，而且你们那学生公寓谁知道收不收费，我一分不要，还免费陪睡。”
“陪吃陪喝陪睡觉，你们有我服务好？”黄橙橙嗓门超大，“江迹！来我这边！”
车内温度陡降。
谢斯和眼眸微垂，神色冷凝。
“行了。”江迹制止了黄橙橙的无限攀比，“我有需要联系你。”
“那成吧。”黄橙橙悻悻地再次叮嘱，“你可千万小心，碰见危险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带人去救你。”
“好。”
黄橙橙喜滋滋地挂掉电话，在上铺翻了个身，随后跳下床，哼着歌开始打扫房间。
车里异常安静。
江迹合上手机，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关注前排校长已经紧绷到极点即将崩溃的心情。
谢斯和侧眸去看江迹，对方却连眼皮都没抬，根本不打算解释什么。
“哥哥。”谢斯和凑过去，忍气吞声地开口，“是你朋友的电话吗？”
“嗯。”江迹懒洋洋地回了一声。
“你要和他住在一起？”
“在考虑。”
谢斯和被一句“在考虑”打击的半天回不过神，自顾自地对着车窗生闷气。
圣远的陈医生已经在急诊等候多时，急诊大厅里，医生护士齐刷刷地排队站了两排。
车门刚停下，便有训练有素的护士打开车门，像架大型瘫痪病人一样把江迹从车里架出来按在移动多功能病床上。
豪华版移动床配备了一系列医疗设备，甚至自带心电监护仪。
护士拉着一堆仪器追着移动床跑，随后一个呼吸面罩被按在江迹脸上。
江迹：？？？
什么东西，过度医疗？
江迹摘下呼吸面罩，迅速撑身坐起，挡住护士伸过来的手，警惕道，“你们做什么。”
多功能床还在继续移动，病人转移的内部通道上空空荡荡，校长和谢斯和没有跟过来，电梯门打开，江迹被簇拥着进入电梯。
“同学，我们只是例行检查。”戴着口罩的医生笑了笑，安慰道，“别紧张，你失血过多，需要休息。”
江迹没说话，只是冷冷地躲开护士拿电极片的手。
“瞧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陈医生挥挥手，示意护士暂时把电极片收起来，“这是每个病人入院之后的例行检查。”
“我没钱做这么多检查。”江迹面色平静，淡淡开口，“我只需要缝合伤口，如果你们不单独提供缝合的话，我只能另找医院。”
“你这伤口怎么能只缝合——”护士提高嗓音，对江迹的提议极为不赞成，“你不要命啦。”
江迹仍旧一言不发，不为所动。
陈医生摊了摊手，无奈地看向江迹，对方脸色雪白，受伤的手撑在床上，伤口已经开始再次渗血。
按理说这种深度和长度的伤口痛感会很强烈，但江迹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显然对疼痛的耐受度很高，以至于对伤口的危险程度感知不深。
“你受伤到现在超过两个小时，伤口多次崩裂，持续失血，伴随低烧，普通的缝合对你来说不太管用。”陈医生示意江迹看自己的伤口，“而且你的伤口是被金属制品割伤，伤口深度超出预期，还需要打破伤风观察一段时间。”
“至于医疗费。”陈医生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会直接把账单发给名栩。”
“我对临床医学也略有了解。”江迹微笑，这位陈医生的诊断问题不大，但是言行不一，怕不是想趁机薅名栩这条肥鱼，“医生，过度医疗不可取。”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谢斯和与校长已经站在电梯门前，江迹干脆利落地翻身下床，把被护士扯皱的衣领抚平，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有必要换一家医院。”
谢斯和：花最多的钱，做最好的检查。
江迹：过度医疗，黑心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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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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