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灵沉这一下力道不小，那老道被揪得“哎呦哎呦”直叫唤，赶忙也抓住了自己的一把胡须，“松手，快松手！”
他连“小道友”也不喊了，“你这臭小鬼，身为晚辈竟如此不懂敬老尊老，一点礼数也无！小鬼，松手！还不快松手？！”
“你说谁是臭小鬼？！”
诸灵沉就是不松，被冠上“臭小鬼”三字的他更加来势汹汹， “臭老头，骗我灵石还想抵赖！你今天要是不还我灵石！就别想从我这里离开！”
他怒骂，抓着蓑衣老道的胡须往下揪，痛得老头不得不求饶，“臭小鬼，我还你！老道还你灵石就是了！松手！快松手！”
听到还灵石，诸灵沉才肯松开攥着老者白胡须的手，不过松完手后他又觉得不对，继而补上警告，“臭老道，你要再敢骗我，有你好看！”
“你这臭小鬼！”
那蓑衣老道连忙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悉心照料的一把胡须，一根不少后这才看向诸灵沉，忍不住骂道。
哪想那身负重剑的小鬼一只立即横眉竖眼，作势就要上来接着揪他的胡须。
“你这……你这不讲理的小道友！”
生怕自己胡须再遭无妄之灾，蓑衣老道虽然心有余怒，却也不敢再出声惹诸灵沉，只能掏出钱袋，愤声不平，“老道我游历四方数十年，还没见过你这等蛮不讲理的小道友，不过几块灵石，还要向我这个老人家讨要，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说到“世风日下”，他又心痛的捋了捋自己的一把长须，挺直了腰杆还想叽叽歪歪，结果诸灵沉凑到了他跟前，眼睛瞪若铜铃，吓了老头一大跳，“臭老头，还嚷嚷，快还我灵石！”
“……臭小鬼！”蓑衣老道被气得眼歪鼻斜，但也只能拿出沉甸甸的钱袋，从里头摸出一把，不甘心的递给诸灵沉，“还你！还你就是！”
诸灵沉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不过下一刻，数完灵石的他立即暴跳如雷了起来，“臭老头，只有十颗！还有十颗呢？！”
“臭小鬼！”蓑衣老道气得回骂，“那剩下十块不得做你的问路费？你还给不给我这个老人家一点活路？！”
诸灵沉显然是不给，因为他上来就要揪老头胡须，蓑衣老道头更大了，他侧身一步避开诸灵沉，终于认命，唉声叹气，“小鬼，今日就算我老道做个赔本买卖，再给你算上一卦抵那十块下品灵石如何？”
生怕小鬼头再不依不饶，这次他干脆一次把话说全了，“小鬼，你可要拍着胸脯告诉老道，上回老道给你算的一卦，可是准……还是不准？”
言极最后一句，他如炬的双目中有精光闪过，诸灵沉忽得思及幻境一事，停了下来，看向蓑衣老道的眼神也闪烁不定，“你真要给我算卦？”
蓑衣老道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诸灵沉思忖许久。
好半晌，他才扬起了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那也可，就让你给我算上一卦来抵那十块灵石好了。”
一句话说得自己被占了大便宜，把蓑衣老道气得不轻，但摊上了这个小祖宗，他也只能在心里默念“命有一劫，命有一劫”后，随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家伙事，摆在了诸灵沉面前，脸色黑如锅底，“臭小鬼，你要算什么卦？”
诸灵沉没想到还可以自己选，他因此又陷入沉思良久，最后喊了老头一声，“臭老道！”
“别喊了臭小鬼。”蓑衣老道掏了掏耳朵，“想好没要算什么卦？”
诸灵沉已经想好了，“我要算……”
他忽然停了下来，四下看了一圈，又继续颐气指使，“我要算如何能得到这次的机缘。”
蓑衣老道应了下来，给他算了一卦，算完后他突然凝眉，引得诸灵沉的眼圆了起来。
不过片刻，他又松了眉宇，抚上自己的长须，“小鬼，你要得的机缘老道算出来了。”
诸灵沉等待着他的下文。
“后日子时。”蓑衣老道忽而眯起了眼，他身躯从竹桌上探出去了一些，声量也压低了几许，引得诸灵沉凑近了不少，认真听闻，“千远山第十二座峰头南侧，那里有你的机缘。”
说完，他又坐回了椅子上，“小鬼，听明白了没？”
诸灵沉把话记在了心里，又看向蓑衣老道，“臭老头，没了？”
“没了。”蓑衣老道眼角一抽，随即打发乞丐一样挥了挥手，“去去去，小鬼头，快去你的朱里村去。”
被打发的诸灵沉这才肯走，只是他虽然信了蓑衣老道，但走前依然凶狠，“臭老头，要是你骗我，我就砸了你的摊子！”
“是是是。”蓑衣老道点头，“臭小鬼，要是我有不准我便让你砸了我这摊子。”
等到千辛万苦把这个祖宗送走后，蓑衣老道收起了给诸灵沉赔偿抵用的算卦家伙事，重新在临江钓起了鱼。
他的饵放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有鱼咬钩，但老道却不以为意，甚至有闲心给钩重新换饵，再一次放入平静无波的江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而轻叹一声，对着江面开了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故人言语，“柳树，若你当初听我一言，也不至于落得个今日下场。”
波澜不惊的江面上突有水花泛起，像是冥冥之中做出的回应。
鱼，咬钩了。
诸灵沉赶到朱里村时，黄昏的余晖还在散布着最后一丝亮光，他从坑坑洼洼的小道上一路前往，便在一处矮屋前看见了正在玩泥巴的五六岁孩童。
诸灵沉停了下来，他喊了一声，“喂，小孩！”
孩童抬眼瞅了他一眼，一张脸面黄肌瘦，又立即蔫蔫垂了下去，继续玩手中的泥巴。
诸灵沉没见过不理自己的人，于是他大步走了上前，“喂，臭小孩，你没听见我说话吗？！”
要不是背着万钧，他这会儿已经弯下腰蹲在孩童耳侧大喊了。
他铆足了声量，偏偏那个孩童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听诸灵沉喊话又是抬头看他一眼便低下了头，接着转过了身，像为了不被诸灵沉打扰样，背对着他玩泥巴。
“臭小孩！”
诸灵沉又连接喊了几声，仍旧没有得到回应的他恼了。
他放下背上的万钧，就要把不理人的小孩从地上拎起，哪想自己刚挽起袖子，一道低沉的嗓音却在此刻传入他的耳畔。
“灵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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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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