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端带着王玉成来到师祖房前,恭敬问守门的童子,“请问师祖在吗?”
“师祖去山顶看日出了。”
“这么早啊,那师祖什么时候回来呀?”
童子闭眼不答。
“玉成兄,抱歉,我以为师祖还在房内,他一向踪影无定的,要是现在找不到他,那以后恐怕也难了。”
“不要紧,大师喜爱游山玩水,我也是知晓的。”王玉成一脸毫不在意地道。
“我找不到我师祖,但是我师傅下午就来,你看可以吗?”
“多谢乔兄了。”
苏煜泽看着桌上的野葡萄,“这就是你爬了半座山,被狗追得跑下来也要摘的东西?”
“这不是想着你吗?洗好了,吃一个呗。”
苏煜泽拿起颗小葡萄,走到窗台,透着光看着这一野葡萄,一个假动作往嘴里塞,宏源挤过来,“怎么样?怎么样?甜吗?”
“甜。”
“那我也来试试,啊……,酸的。”苏煜泽转头就看见一个脸皱的跟个丑橘子一样的老头。
宏源嘀嘀咕咕:“小骗子,差点酸掉我一颗牙,不行,你得赔偿?”
“怎么赔?”
“对了,明日我在此地讲学,可怜我年老无力,要不和我一起讲学吧。”
“好。”苏煜泽点点头,写字。
宏源摸摸胡子,转身走了。
午时,苏煜泽小道散步,看着空青拿来的信,小声抱怨,“你家主子的字怎么越来越浮了?”
“很忙吗?也是,我给他惹了个大麻烦。”苏煜泽望着长空飞过的大雁,“不过再过半个月,我就能看见他了。”
近年来太子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作事雷厉风行,所做的几件事都十分漂亮,世家聚集,太子之位愈发巩固。
陛下虽然心中不喜,但终究不可以说什么。只是扶持几位成年皇子起来与太子对打,而其中最强有力的对手,便是五皇子季闻佑,祖父武将世家,外家强大,其母也宠冠六宫,自身聪慧,才能不浅。
上次周宥真所做之事让陛下找到一个由头对太子示威,将其势力瓦解大半,太子对外家失望,重用起寒门学子,世家和寒门学子在太子旁边博弈。
这朝廷终究是乱了。
空青想着其他暗卫传来的消息,终究没敢说什么。
“回去吧。”
几步路就看到一个人。
“呀,原来是沈兄,沈兄怎么还没走啊?想来沈兄也是听说了,明日宏源大师即将在此地讲学的事情吧。”
王玉成满脸得意,沈家虽然富强,但在官场还是缺乏底蕴的,许多消息不知道。
“其实,我与宏源大师有些渊源,沈兄若是肯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见一面宏源大师。”
“哦,是吗?”
“当然。”王玉成满怀信心,这一走过来的乔端和他的师傅,“我想明天你就认识他们了,宏源大师的徒儿和师孙,那时候还有我。”
“不信也不要紧,”王玉成胜券在握挑衅道,“明日见。”
回房后,昏昏房间内,苏煜泽烧掉信,“告诉父亲,时机到了。”
明日黎明,王玉成和乔端并步而行,今日他将在讲学最前端,见到宏源大师,他已经迫不及待看见沈愈震惊的眼光。
宏源大师弟子众多,将偌大场地团团围住,在最内围听讲,而王玉成也在其中,其后不少弟子匆匆赶来,抢最佳位置,此次讲学并未大声宣扬,但默认其余人可入。
王玉成细细磨磨,感受身后炽热羡慕的目光,嘴角勾起。
一炷香已过,宏源大师已到,王玉成手中的笔停住了,瞳孔放大,“这就是宏源大师。”
“正是师祖。”
“旁边那人是沈愈。”
乔端望了望,“我不认识,不过前些日子听师傅他们说师祖交到一个好友,听说才华横溢,与师祖性情相合,连我师傅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呢,原来长这般英俊模样,我要是长这般英俊模样十足,犯错了师祖也不会打我了吧。”说完还傻傻地笑了。
王玉成握住自己颤抖的手,“我倒要看他能讲成什么样?敢坐在那里,别贻笑大方了。”
乔端奇怪地看着他,“他敢坐在那里,肯定是师祖认同了他,自己也有着信心,怎么可能会贻笑大方?”
“你别说话了。”王玉成发着怒气吼了乔端一声。
乔端看着好友通红的双眼,默默移开了视线,好凶啊!
和师傅对视,祈求得到安慰,结果等来了一个白眼。
后方的人也议论纷纷。
“那人是谁?怎么可以坐在那里?旁边不是宏源大师吗?”扬州城外的人。
“好像有点眼熟?”
“是梦溪公子?”
“真的,是梦溪公子。”
“你们认识,这人如何?”
“原来梦溪公子来这里讲学了,难怪我在门口蹲蹲不到。”
“你们扬州人好可怕!”
“不过他也是来讲学的吗?”
“当然,我们梦溪公子还是解元呢,有什么好怀疑的。”
“解元有什么了不起,我家公子也是?”
“那你家公子怎么不在上面?”
“那是……”
“哎呀,等一下梦溪公子讲学你们认真听就行了。”
“点香!”
全场寂静。
宏源大师气息悠长,双目有神说出来的讲学内容,抛砖引玉后,苏煜泽侃侃而谈,你一言我一言,两人舌战,学识碰撞,不相上下。
众人笔纸飞舞。
平手。
“每人一个问题,三炷香。”
提问者络绎不绝,苏煜泽这边更甚,带着疑惑和挑战而来,苏煜泽丝毫不慌。
苏煜泽还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最前排的双眼充血的王玉成,“王公子这般神情,可是有什么问题吗?愿闻其详。”
王玉成大叫一声,嘴角溢出一口血,浑身发抖,晕了过去。
苏煜泽悄悄后退,善意地提醒 ,“你家公子可有什么顽疾?我家有一神医,下次可以引荐给你。”
“不用,不用,这是我家公子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而已。”
“啊,这种潜伏多年的病也很可怕呀。”
过来看热闹的人立马退开,生怕这人有什么痨病?
王家的下人赶紧把人抬到了房间请大夫来医治。
“这是怒火攻心,等一下让我扎几针就好了。”
“麻烦你了。”
金山寺才子聚聚,三两成群,大家闺秀也来此偶遇良婿,甚至还开起来了一个集市,昼夜灯长明。
“沈解元果然名不虚传。”
“此子不凡。”
“不虚此行。”
一时之间,苏煜泽名声大噪,四海皆知。
“若有学识渊博者,可上前讲学半个时辰。”宏源宣道。
讲学十日,天南地北者皆往来,敢于上台讲学者五十余人,侃侃而谈者数十人,昼夜交替,有人撰著,记录此次盛况。
“我欲十日后前往京城,不知与小友日后何时相见?”
“我也欲上京城。”
“那便同行吧。”
“先说好,不下棋。”
“哈哈哈。”
青山绿水,青年与老者沿着蜿蜒小路缓步而行。
徐国公府里,周宥真听到这个消息,撕心裂肺的痛,他不敢想象这个人的名声短短几日竟然会大到如此地步。
正想着如何将苏煜泽除之而后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向了他。
“父亲。”周宥真一惊,怀中的集子掉落。
“你也在看这本《金山集》,不错,这本书记录此前金山寺的盛况,其中一个名沈愈的,年纪轻轻,见解不凡,你可以多看看。”周孟捡起那本集子,细细查阅,随后交给周宥真。
“父亲,这个沈愈就是当日……”
“此人才华横溢,想来你当时确实太过分,才引人生气,下次你与他再见面了,要好生道歉。”说完,周孟抬脚向外走去,一眼都没分给周宥真。
周宥真往外看去,正是最近格外得宠的王姨娘,亲热地抱着他父亲的胳膊,而三弟周宥宸正拿着他的功课献媚。
周宥真紧紧捏住自己袖子里的集子,等人走远了,才将集子一撕狠狠往地上一砸。
他浑浑噩噩走向了母亲所居住的正院走去,他的母亲,京城有名的美人,花家嫡女,花想容。
夜深时分,周宥真举着一个灯笼独自前往,甬道上一个老妈子提着灯笼看着他十分惊喜,“世子来了。”
“母亲叫你在这等我吗?”周宥真收敛脸上的颓废,有些期望。
“可不是,世子刚回来就被国公关了禁闭,夫人很是担心呢。”
室内熏着桂花香,叫人头脑清醒,水炉上的水壶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周宥真心中的不愉悦也散了不少,看向了对面的花想容。
他的母亲容颜依旧,风华绝代,只是舍不下身段哄父亲,让那些姨娘们有可乘之机。
“母亲,我找到了兰若,她嫁给了扬州城的一户沈姓人家,衣食无忧,还有了一个儿子,要不下次让她带回来看看你。”
花想容拿着本诗集品茶道,“沈姓人家,家境如何?”
周宥真却是盯着那本诗集道,“母亲还是喜欢看诗集啊,不像我,还是喜欢武枪弄棒的。”
“你随你父亲。”
“是吗?”莫名感叹后,周宥真道,“据说是扬州城有名的富商,主人名沈采,从事药材生意,早年丧妻,留下两子,大儿沈愈,文采出众,正是前些日子在金山集里出彩之人,想来母亲也看过他的言论了吧。”
花想容点点头,“看过。”
“母亲觉得如何?”他迫切需要一个答案。
“不错。”
周宥真等着母亲讲出更多,可是花想容不再言语,转而言其他了,“兰若在那边生活的不错,就不用奔波回来了,孩子还小,长途奔波生病了就不好了,有缘自会相见。”
“嗯。”周游真也就不自取其辱,过了一会儿就转身离去了。
花想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对着身后的嬷嬷说,“他终究还是怀疑了,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这就是京城吗?果然繁华。”京墨看着这景象忍不住夸奖几句。
他就说他还是少爷最得宠的手下,这不,这次京城少爷就带他来了。
和宏源大师分道扬镳后,马车融入车流,毫不起眼,在一栋宅子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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