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扬正心情激荡,被这一声喊的颇有魂飞魄散之感,好在他日常行止都被教育哪怕胸有惊雷也要面不改色,迟缓的转过头,说自己有事,打发了同学。
再回转,正对上谢家三口惊疑不定的目光。
邬南星面白如雪,僵立在原地,孟飞扬到底来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看孟飞扬的衣服和邬南星差不多,谢母讷讷的问邬南星:“南星,这是......这是你同学啊......”
谢父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缩着肩膀不敢说话,他平常很少多话,怎么每次说话都好像会出问题。
孟飞扬看着邬南星惊恐的眼神,心有不忍:“南星......”他亦受到很大的冲击,但还是尽量温柔了声音:“不是你的错。”
至少在抱错这件事上,邬南星那时候还只是个婴孩,能知道什么,又能做什么?
邬南星方才与谢家夫妻对峙已是心神俱疲,受惊之下差点厥过去,此刻被循循诱之,心头涌上无限委屈。
本能的依靠,又或者本能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做,稳住孟飞扬是首要的事,他一头扎进孟飞扬怀中:“飞扬,我......我该怎么办......”
孟飞扬已随孟父在商场上行走,虽然论年纪比邬家大哥邬川穹小上几岁,但更成熟也更稳重。
须臾已经有了主意:“这件事你也是刚刚知道,我可以作证,我们一起去见邬叔叔和邬阿姨,说清楚就好了。”
至于方才邬南星那副威逼利诱的面孔,他现在不想提起。
事有轻重缓急,等这件事解决了,再说其他。
他已经隐约感到,自己不会接受邬南星了,但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的事不是须臾之间就能一刀两断,甚至形同路人。
说清楚?
邬南星想,怎么可能!
谢久和邬父邬母十几年的离散,自己的亲生父母居然清清楚楚,这样的罪过,邬家人一看到他就会想起来。
如果真的知晓,以后他就再没有回头路了。
这里人来人往,实在是太不安全,邬南星借口头疼,诓着孟飞扬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将谢家父母安置到客房,让两个人先不要出来,又去客厅恳求孟飞扬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孟飞扬看着愈加陌生的邬南星,沉默的站在那里。
那是拒绝。
他实际年龄比邬南星还小几个月,还未成年的少年,身量高挑面容俊挺,因为家教和家世的缘故,已经隐约能窥见一些属于成年人的担得起事的沉稳。
做出的决定也极难更改。
邬南星了解孟飞扬,咬咬牙,几步跑到窗户那里,拉开窗户就要往上爬。
十九楼,往外看都晕得慌。
孟飞扬眼疾手快,拦腰将人抱回来扔到床.上:“你疯了吧!”
邬南星满脸的泪水,倔强的看着他:“我没疯,如果让爸爸妈妈厌恶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虽然谢久现在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但那副黑不溜秋的样子他一直记得。
要他过谢久那样的生活,绝不!
死一样的寂静,双方沉默的对峙。
孟飞扬最终摇摇头:“我不说。”
他不知道邬南星是真跳还是假跳,大概率是假的,他也不信邬南星不想将这件事说出去是怕邬家人厌恶,八成是怕再不能享受邬家带给的便利。
可是他不敢赌。
人的感情太复杂了,孟飞扬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对邬南星是个什么感情。
但他清楚的记得几个月前曾抱着邬南星发誓说“还有我呢,我们会结婚,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
他要食言了。
坐在床上的邬南星忐忑的问:“真的?”
孟飞扬往后退了一步:“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爸妈一直对谢久不好,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早知道他不是亲生的。谢久他过去过的很苦,南星,人可以想要好的生活,但不能抢走别人的人生还理所当然。这太可笑了......”
他这个年纪,还在念书,还是学生,但又不仅仅是学生,已经学会了掌握一定资源的成年人的行事准则。
对什么有疑问,会调动资源去求证。
比如郭毕轩和言阳的事,比如为什么邬南星说的谢久和他见到的谢久不一样,比如谢久的过去。
邬南星低着头不说话。
他没有抢走谁的生活,他生下来就是邬家的小少爷,想一直做邬家的小少爷,哪里错了?
孟飞扬走后,谢家夫妻小心翼翼的从客房走出来。
刚才他们偷偷开着门缝,两个人的对话都听清了,谢母很是庆幸:“那个孩子喜欢你,是吧南星?你得稳住他,他家是不是家境挺好的,虽然是个男孩,但长的好,个头也高,和你也挺......”
同性婚姻法颁布不过十来年,谢母对这些还不是很赞成,不过既然国家都允许,肯定也不是特别坏的事。
她接触不到邬家和孟家有婚约的这种事,只兀自计划着。
邬南星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丑陋又狡黠的妇女,恶狠狠的道:“滚回去,别让我再看到你!”
事实上,这只是想象。
他敢以自己的命威胁孟飞扬,却不敢赌这一对老实又狡诈的夫妻,失控之下会做出什么事。
虽然满心满眼都是厌恶,恨不能将谢父和谢母塞进马桶冲走,邬南星还是忍着气和两个人讲道理。
让他们回去,邬家这里有他在,亏待不了那边。倒是他们的出现会让邬家夫妇想起过去谢久遭的难,反而不好。
谢母脸上有些挂不住,怎么谁都说她对谢久不好,不满的嘟囔:“养那么大,吃饱穿暖的,还供着上学,怎么就......”
邬南星摔了杯子。
谢母脸一青,腰腿又隐隐作痛起来。谢父赶紧把将发作未发作的谢母拉进了房间,可别再吵了。
孟飞扬这里,浑浑噩噩的回了家,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晚饭不想吃,话也不想说。
父母亲问急了只说了一句话:“退婚吧。”
孟父和孟母对视一眼,退婚的事他们也一直这么打算着,邬南星和郭毕轩那件事,就足够他们心里突突了。
就这么一个儿子,婚姻大事宁可晚不能不慎重。
可也知道儿子对邬南星的重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怎么......
孟飞扬拉过枕头盖住脑袋:“真没事,我就是想一个人待会儿。”
比起对邬南星的失望,他其实更愧疚。
对谢久和邬父邬母的愧疚,谢久受了那么多年的亏待,结果还为着那可笑的养育之恩让出了自己的保送名额,而邬父邬母对他一向和善亲近,被那对夫妻坑害了十几年却还蒙在鼓里......
听儿子这么说,孟父和孟母就不再问,左右孩子好当当的在眼前,其他的事慢慢来吧,谁家孩子大了没点心事。
谢久这里,将如意珠录到的视频存进手机。
这东西当然要让邬父邬母看到,只是怎么看却是个问题,他直接拿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未免不太完美。
毕竟是受害人么。
想了想,约了苏易见面。
苏易看完视频,整个人都懵了:“这都什么事!哥,感情这些年你是白受罪啊!我就说,哪有父母对自己孩子那么差劲的!”
谢久说视频是陌生人传给他的,因为家里邬母很宠爱邬南星,而这件事又牵涉到他,视频自己拿出来不太好,所以拜托苏易。
苏易义愤填膺,说明天就去邬家拜访,又感叹:“也不知道录视频的是哪个好心人,知道了,我回头非给他供起来不可。”
如意珠落在苏易肩膀上,得意的滚了滚。
翌日,邬宅。
这天是邬南星要搬出邬宅的日子,家里气氛有些沉闷。
柳眉亲自下厨做了邬南星最爱吃的早点,又想着待会儿将邬南星送到那边的房子后再塞张卡。
她的副卡,谢家夫妻总没脸要吧。
邬川穹偷偷塞给邬南星一张卡,里面是他存款的三分之一,未免厚此薄彼,还有三分之一准备回头给谢久。
他觉得谢久这个弟弟很好,邬南星也好,被抱错谁也不想,算了,索性一碗水端平吧。
邬南星已经把谢家夫妻打发走了,想着回头再和孟飞扬好好沟通,孟飞扬从小就喜欢他,慢慢哄,也就哄回来了。
整个事情有惊无险,再好不过。
因为躲过一劫,即使今天要搬出邬家也没有太大的感伤,总是来日方长。
早饭过后,邬南星给家里每个人都送了礼物。
给柳眉的是安眠的药枕,给邬爸爸的是一套茶具,给邬川穹的是一辆跑车模型,到谢久的是一支已经绝版的钢笔。
柳眉红着眼嘱咐了好长一段家常话,总之就是虽然邬南星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但以后也一定会好好护持。
这就是将邬南星庇护在邬家羽翼之下的意思了。
邬明山心中也不好受,养宠物几个月还心心念念,更何况将一个大活人从婴儿养到翩翩少年,只道:“记住你阿姨的话。”
这是认同柳眉的话。
邬南星一颗心落了地,庆幸昨天当机立断的将所有的事瞒了下来,又看谢久,心道你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轻视薄待了十几年。
某种诡异的得意感浮在心田,让他应对眼前的几人时更加得体自如。
到这里,这段抱错风波似乎正式平息。
一切都刚刚好。
然后客人就上门了。
先来的是苏易。
他是个和善的面相,性格也是,见谁都三分笑,还是发自肺腑的那种,因此才来安市半年,人缘却着实不差。
如今进门却冷着个脸,先狠狠的瞪了邬南星一眼,也不废话,直接道:“叔叔阿姨,我这里有个东西,想请你们好好看看。”
说不出为什么,邬南星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只还没细想,佣人又说孟家夫妻上门拜访,抬眼看去,孟家夫妻身后跟着神情静默的孟飞扬。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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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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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真少爷只爱自己(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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