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深夜辗转反侧的时候,柳眉曾经设想过这种情况,但事情真的发生了,瞬间脑袋就嗡的一声。
文件没接,往后退了好几步。
拼命摇头,那样子像遭了什么天大的罪过,马上就要崩溃。
邬明山就将文件放到茶几上。
什么也没说。
到这个地步,于这段婚姻而言,他已经没有精力再说什么。
唯一庆幸的是谢久醒了。
柳眉一路追到别墅外面,大冬天,虽然安市很少下雪,但温度也就在三四度徘徊,风一吹人都打哆嗦。
跑丢了鞋,也顾不上家里还有司机和佣人看着,抱着邬明山不让人走。
邬明山挣开柳眉的手,看了看她光着的脚:“回去吧。你什么时候搬走,我什么时候再搬回来。”
说完上了车。
司机抬眼看后视镜,男人面容平静无喜无怒,像一尊玉雕。
柳眉不想离婚,到娘家求助。
柳家也不想失去邬家这个实力强悍的靠山兼帮手,柳大哥出面和邬明山谈,只心道妹夫不是绝情的人。
劝一劝,也许还能回转。
邬明山去了,但是没落座,说要去医院照顾小儿子,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亲自来,是为说几句话:“结婚这些年来我自问从未亏待过小眉,希望结束的也能体面。不管怎么样,结果都不会改变。”
还爱吗?
大概是有的。
但这个世界上有比爱更重要的东西,上天没有收回去,是在给他弥补的机会,邬明山不想错过。
又道:“邬、柳两家这些年同气连枝,合作一直很愉快,以后不会变。”
柳大哥还能说什么。
以势压人?
当初妹妹本就是高嫁。
以情动人,夫妻之情看样子已经被妹妹耗光了。道德上,真将真假孩子的事摊开,错的是谁一目了然。
只能就这样。
还好邬明山是个公私分明品行又厚道的人,并不借机如何。
回到家,柳大哥对翘首以盼的妹妹实话实说,让她不要对这段婚姻纠缠不休,现在人家只是冷漠,再纠缠,说不准就是厌恶了。
又回归现实问题,提出看看那份离婚协议。倒也不急,邬明山是什么样的人,这圈子里有目共睹。
提起离婚协议,柳眉哭到声嘶力竭。
伤心、无助、后悔、害怕,百般滋味在心头,只恨不能将心剖开给丈夫看,好证明她不是有意的。
柳林的妻子,也就是柳眉的大嫂看不下去了,毕竟小姑子虽然性子娇蛮,但心不坏,就是有些......嗯,算是蠢吧。
这些年对娘家十分亲近,又将她当亲姐姐待,有什么好的都送过来一份。
给出了主意:解铃还需系铃人。
说到底邬明山这次盛怒是为了孩子的事,求不到大人原谅,小孩子嘛,心总是软,如果谢久说了话,邬明山总要考虑孩子的心情。
这样拖一拖,那样拖一拖,床头打架床位和的,又不是出轨、家暴这种不可原谅的矛盾。
柳眉看到希望,止了哭泣,人也精神起来。
第二天就去了医院。
看到病床上瘦了一圈,因为肺部受伤,喘气都费劲的少年,怜爱又愧疚:“久久,妈妈给你煲了汤。”
有如意珠这个耳报神,谢久早已知道邬明山提离婚的事。
意料之外但又似乎是情理之中,见柳眉这般,心中了然,并不动那汤汤水水。
不缺,也不屑。
只是道:“我困了,你走吧。”
柳眉蹲在床边道歉,诉说自己的懊悔和无助。
她出身富贵,前四十几年顺风顺水,从没有这样低头的一天,自觉心酸难以描摹,提及过去对谢久的种种懈怠,后悔难言,又发誓以后必然对谢久种种的好。
虽语无伦次,但话都是出自真心。
到最后又提了提邬明山生自己气的事:“你爸爸不原谅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久久,你帮帮我,好吗?”
站在病房门口的邬川穹抹了把泪,没进去。
爸妈要离婚了?
原来他以为的弟弟回家后安安稳稳,其实背后因为南星而承受过这么多的忽视。
谢久撩了眼开着一条缝的房门,平平静静的道:“你知道错了?”
红肿着眼睛的柳眉连忙点头。
谢久:“那你道歉。”
柳眉心头燃起希望:“久久,对不起,一切都是妈妈的错。”
谢久轻轻吐出一口气:“算了。”
依他对邬明山的了解,离婚的事断然没有回旋的余地。
而自己,他不在乎柳眉过去的慢待,而上辈子柳眉对“谢久”的慢待,就在余生的孤寂和后悔中慢慢偿还吧。
这才是真正的算了。
柳眉大喜:“你原谅我了?”
谢久摇头:“我是说,’算了’。”看柳眉一脸懵然,又道:“我们本来就不是很熟,所有的事到此为止吧。你哭的我头疼,不要再来了。”
他现在还在休养期,说话多了胸口就疼,短短几句,额头上就冒了细汗。
不是很熟?
柳眉心头空的厉害,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后悔无路,丈夫不要她,儿子也不认她了......
是她一意孤行。
是她亲手将一切都推远了。
到最后,是邬川穹将脸色苍白的柳眉搀扶出去的。
在谢久再好一些,能够坐起来后,被允许人探望。
邬家亲眷自不必说。
倒是谢久的同学,除了苏易这样的熟人外,还有孟飞扬和冯争。
孟飞扬看上去有些尴尬,来的匆匆走的也匆匆,只是道:“总觉得应该做点什么,你......祝你早日康复。”
县城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说实话,挺佩服谢久的,也设想过要是那种场景,自己能做什么。
跑肯定不会,再多......总之自愧不如。
冯争倒是经常过来。
他不是那种很容易就和谁热络起来的人,但在谢久这里,居然有几分自来熟,不止看望,还送上整理的整整齐齐的课堂笔记。
又说如果“谢久”有需要,可以来给他补课。
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孩子,没几个学习差的,尤其是冯争,常年保持年纪前十。
谢久对此表达了感谢,不过没有接受。
他的课程倒落不了,如意珠那里有留影石,直接投影就可以,虽不能写写画画,但他想什么可以让如意珠写出来。
如此,倒比之前坐在教室里也不差什么。
又一次送走过来送试卷的冯争,谢久歪着头在床上打瞌睡。
睁开眼就看到床边多了个人。
男人面容英俊而冷清,脸上挂着霜似的冷,眼底却又是柔和而怜惜的,像在看一个易碎品。
谢久:“戚叔叔?”
来人正是戚延卿。
看着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畏寒、困倦又气弱的少年,被隐瞒的怒气忽的就散了,只是道:“是我——困的话就再睡会儿。”
谢久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你在国外......”
之前两人还聊天来着。
他就说在上课。
这会儿被逮着了,尤其是注意到戚延卿眼底的血丝,心虚劲儿就起来了。
戚延卿:“没有下次。”
没说听到谢久以那种惨烈的形式被送到医院后的悬心难安,只是道:“你好好养病,病好了,我带你去你的梦中情院。”
“梦中情院”是谢久说的话,是他心仪的医学院。
谢久点点头。
他现在精力不济,说着话就又睡了过去。
戚延卿将谢久露在外面的手臂放到被子里,轻手轻脚的起身,到外间,又问了问邬明山谢久的具体情况,没有多留,直接离开了。
邬明山看着戚延卿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戚延卿这次冷淡了许多,是在怪他?怪什么,因为久久受伤?
也许是错觉吧。
很快到了期末考试,谢久强烈要求参加。
邬明山不同意。
盖因谢久现在体质差了很多,虽然已经能下床,但不能跑跳,不能劳累。
上次说想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只是坐着轮椅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感冒了,发了一晚上高烧。
考试要两天,冒不起这个险。
谢久有些失落。
虽然这学期发生的事很多,但他对自己的学习能力非常有信心,到了验收的时候却不能,实在是抓心挠肝。
就求助戚延卿。
戚延卿打视频过来,看着抱被子蜷在床上的少年,问他:“很想参加?”
谢久点头。
戚延卿静默片刻:“我想办法。”
谢久高兴了:“谢谢戚叔叔。”其实该叫哥,但总觉得这么叫显的自个儿小,小孩子嘛,很多要求总是能被满足。
戚延卿没有纠正谢久的称呼:“这两天好好休息。”
又两天,在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天的时候,有老师过来传达了学校的意思,考虑到谢久还需要在家休养,期末考试可以破例在家里考。
学校派老师监考,全程监控录像。
如果中途谢久身体不适要罢考,不记入期末考试的排名。
谢久答应了。
他瘦了很多,下巴尖着,原本黑亮的头发也泛着淡淡的黄,脸色也有种不健康的白,笑起来有种琉璃般的脆弱的漂亮。
邬明山看谢久眼睛都亮起来的样子,点了点头。
学校,
谢久所在的班级,班主任提了谢久参加考试的事,意在鼓励学生们用心对待考试,向重伤休养的谢久看齐。
孟飞扬和冯争对视一眼,意外又不是太意外,到现在,他们对谢久已经完全服气,那么意志坚定的人,想要做什么压根拦不住。
只是将近一个月没有上课,考试成绩......
听说在原本的学校是年级第一,可小县城的师资力量似乎不太行,每年考上重点的学生也才一两个。
孟飞扬心道,过年两家必然要聚会,见到谢久的时候,一定不能提考试成绩的事,家里爸妈也要嘱咐。
冯争的心思则更复杂一些。
他既希望谢久考的好,这样就不会失落,又希望谢久考的不好,这样就可以再提一提自己帮忙补课的事。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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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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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真少爷只爱自己(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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