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点暗淡下来,苏沅筝滴米未进,从早饿到晚,早没了最初如愿得偿的激动,就连对魏曦尧庐山真面目的好奇心也减淡了大半。
倒是多了几分迟来的后怕,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将自己给嫁了出去,嫁的还是个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万一那世子是个好色之徒,那她岂不是羊入了虎口!
她正胡思乱想之际,房门却被人再次推开,服侍的喜仆已尽数被支走,婚房内安静的诡异,比魏曦尧本人先近她身的,是他混身散发的酒气。
苏沅筝秀眉紧拧,也不知这世子酒品如何,万一他要是酒后胡作非为,她可怎么办是好……
她不安地盯着地面,望着那红靴缓缓靠近,一颗心也快提到嗓子眼了,正纠结着待会儿,要不还是伺机将人打晕的好呢?还是打晕的好呢!
魏曦尧却又突然远离了她,反而不停地在原地踱起了步,苏沅筝倒是松了口气。
又过了会,魏曦尧似是终于下定决心般,终于又缓缓挪步靠近了她。
喜帕一点点被人秤杆挑起,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即为马上便能见到那个同为炮灰的世子感到兴奋,又为不知将会发生什么感到担忧。
然而在喜帕就要被完全挑开的瞬间,那人却突然抽走了秤杆,背对着她往桌前一坐,秤杆随手一扔,便又自顾自地斟起酒独饮。
不知为何,苏沅筝心中竟还些许失落,她似乎还有怒气在无端横生,想见又见不着,好奇与害怕相互缠着,他的犹豫与墨迹也令她无比的心烦意燥。
她索性便自己将红盖头掀开了,恰魏曦尧转身道:“你我虽早有婚约,今日却才是头回相见……”
魏曦尧对上苏沅筝气愤地眼神,脸上却不知是因醉酒,还是羞怯,竟瞬间而染上了可疑的红晕。
郝红着脸的魏曦尧立马错愕地侧开了目光,而后又突然像想起些什么似的,止不住对着苏沅筝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脸上有东西吗?”苏沅筝被盯得浑身不自在,气鼓鼓地道。
她一开口,魏曦尧心中便愈发坚信,“是你!”
他声音里是丝毫不掩饰的惊喜。
苏沅筝却顿时慌乱了起来,不停地眨着眼,许久似努力回想一番,才讪讪地笑道:“好巧!”
她心下却有万分惊吓与困惑,他认得她,还是认得原主?那他不就知道她不是苏泠鸢?可他这神情也不像知道娶错了人,该有的反应啊?
苏沅筝满脸错愕地笑着,只怔怔地看着他,似要将他看给穿般。
魏曦尧快被那灼灼的目光给烧化了,耳根子都快熟透了,连忙解释般掩饰道:“想来我与姑娘当真是有缘,青石桥初见姑娘只觉似曾相识,竟不知姑娘就是与我有婚约之人!”
苏沅筝恍然大悟般收回视线,平静地点点头,心中却像一锅沸水要炸开了般。
这世界好小啊,兜兜转转原来她在青石桥上见着的画中谪仙,就是那个倒霉悲催的炮灰世子。
她好奇这么久的人,竟在来这异世的第一日便已见过,这算什么嘛!纯粹浪费她的心情。
“咕噜”一声为这寂静的气氛,更添了几分尴尬,苏沅筝羞愧地低下了头。
“饿了一天了,先吃些点心垫垫吧。”魏曦尧会意地从碟中拿起块桃花酥递给来她。
苏沅筝矜持地接过,轻轻点点头。
魏曦尧正欲唤人去备膳。
苏沅筝却突然眼中泛起泪花,似什么被扯住了头发,腼腆地指着头上珠翠,可怜兮兮地道:“能劳烦世子帮我把头冠先取下来吗?”
魏曦尧的耳根瞬间又红温了,面上还是温和地道:“很重吧!”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缓缓抬手,轻轻地转动珠钗,生怕再因扯动发丝而弄疼了她。
苏沅筝这才发觉,他们之间靠得太近,气氛过于暧昧了,她有些懊恼地咬上了桃花酥。
一头青丝刚巧逃脱了禁锢,散落在她的脸侧,衬得在吃点心的她更加娇俏可人。
魏曦尧慌乱地瞥开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距离,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回应他的又是“咕噜”一声,苏沅筝满脸郝红地与他相视一笑。
“看来姑娘不渴,却着实是饿了,那姑娘有想吃些什么?”魏曦尧贴心地问道。
“太晚了,怎好再劳烦世子府上的厨子。”
“那我遣人到醉香楼去买?”
“那怎么能成,明日满宣京就该议论我这世子妃得有多贪吃了。”
“那总不能让我刚过门世子妃就这饿着吧!”
“我有办法,世子与我先去换身衣物,然后再去膳房偷吃如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魏曦尧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差点笑岔了气,“你当真是苏家大小姐?苏泠鸢?”
“不像吗?就算世子不想成婚,也不必怀疑鸢儿身份吧?”苏沅筝歪头愠怒地反问道。
“哪有,只是我自幼就总听闻苏家大小姐温婉端庄,没成想……”
“没成想什么。”苏沅筝不悦地噎道:“世子觉得我这法子不好么?既不麻烦旁人,又保全了我贤良淑德的美名。”
“甚好,百闻不如一见,苏大小姐果真聪慧过人。”魏曦尧仍旧止不住笑,“没成想你竟还是个大馋丫头。”
“嗯,民以食为天。”苏沅筝也调笑着地试探道,“还有世子是否该改口了?”
她想起魏曦尧最初未说完的话,约莫方未瞧见她的容貌时,魏曦尧对这婚事应该也是挺抗拒的吧,是以才会那般犹豫不决。
魏曦尧却顿时红温道:“好的,一切都听夫人的。”
苏沅筝听着那陌生又亲昵的称呼,愣了会神,便立马羞涩地催促着他道:“赶紧换身衣裳去。”
二人边有一茬没一茬地唠着,边鬼鬼祟祟地溜进自家膳房寻觅食材,就这般逐渐熟络起来。
而后魏曦尧竟带着苏沅筝上屋顶观起了星,任由婚房内红烛摇曳着变短。
姚府却又是另一幅景象,苏泠鸢原以为姚珏见着红盖头下她的这张陌生的脸,势必要寻死腻活,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不可。
可他却出奇的平静,像没事人一样,仿佛他原本要娶就是她。
姚珏一一走完婚仪的流程,半点不见素日纨绔的影子,好像没什么不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就如同个被抽去灵魂的空壳,过于安分。
直到他面无波澜地向她递来杯合卺酒。
苏泠鸢再次倍感诧异,接过后却终是忍不住问道:“你早知道今日要娶之人是我?”
“不知,”姚珏摇头头,漠然地道:“但我知她不会嫁我,那娶谁都一样的。”
“不悔吗?”苏泠鸢却没有动作,这话似在问他,又好似再问她自己。
“那你呢?”姚珏不答反问道。
“君若无悔,我亦无悔。”苏泠鸢绕过他的手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着将杯子倒转过来道:“饮下这杯合卺酒,你我一同共白首。”
姚珏也苦笑着将酒饮尽,才缓缓将手抽回道:“给我些时间,我此生定不负你。”
“我不图你的真心。”苏泠鸢摇摇头,“但求你我做对体面的假夫妻,互不干涉即可。”
“好个体面的假夫妻。”
姚珏却被什么给刺痛了般,突然发怒,握住苏泠鸢将要往回收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道:“你苏家女一个两个当真可好得很。”
“一个费尽心思,不惜毁尽声誉,只为不嫁我,另一个被千方百计撮合谋算,嫁于我的,竟也却不稀罕我之真心。”姚珏眼底腥红,越说越怒,“可笑我一片赤诚,却总被视为草芥。怎么在你们苏家姐妹眼里,我竟如此不堪吗?”
“郎君今夜可是喝多了?”苏泠鸢用另一只手往他握自己的手腕上轻轻一打,四指却不经意地滑落,却意外捕捉到他的经脉,苏泠鸢正觉有异,姚珏便已先一步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苏泠鸢不解,戏谑地笑道,“浪子不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么?郎君何必又要同我闹这出呢?”
姚珏平静下来,定睛细细地瞧着她,眼里却满满尽是警惕。
苏泠鸢不躲也不闪,只皮笑肉不笑地任由着他瞧。
姚珏却“砰”的一声,便摔门而去了。
随后他的侍从淮桑连忙急得在他身后大喊道:“公子,这洞房花烛夜,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呀?等等我啊!”
今夜府中大喜,他本无须当值,奈何姚夫人就是放心不下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看好公子。
公子今日一直好端端的,也不见得有什么异常,怎的才入洞房半个时辰不到,就怒气冲冲地将美娇娘甩下,自己独自奔走了?
淮桑真是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一步了,却架不住公子要胡来。
苏泠鸢抚着自己被拽得生疼的手腕,又诧异起姚珏方才的脉象,痴痴地望着主仆二人远去的背影,不知缘何水雾朦胧了她的双眼。
许久她才似回神般喃喃道:“你我倒底再不是旧宅里那纯真的孩童了,在宣京之中,又枉谈什么真心呢?”
三千字贺两对官配大婚,哈哈哈
当前笔力有限,形容词匮乏,下回再写大婚,争取写得再好点。
深夜写文容易失眠,或者梦见角色,有机会的话,写本预知梦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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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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