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上上下下扫了眼昆径新，又看了看对方身后的迈巴赫，终于抽搐着额角让开了路。
口中讥讽：“昆老板离开我们老破小公司，日子过得还挺滋润啊？都坐上迈巴赫了？这是把自己全部身家贱卖了，打算挥霍掉过几天纸醉金迷的生活吗？”
昆径新脱帽示意：“真会开玩笑啊，老陆，我这不是生怕你担心我，这不是今天就来让你看看，你昆老板还未来可期。”
陆行扫了眼就移开视线，一副不愿细想的样子：“三千万的未来可期？倒是有点好奇，你一晚上都经历了什么，但愿不是开发了什么奇怪的业务。”
“……”昆径新尬住，最后木然道，“我早知道你一直怀疑我会下海。”
陆行冷笑一声，心道不了解你就不是我陆行了。瞟了眼跟在昆径新身后的墨镜哥，示意道：“这你新东家？”
晟于邵将自己一套防熟人的装备套在身上，捂得爹妈不识才放心下车，进了公司果然没被人认出来。这会跟在后面，跟昆径新假装不熟。
昆径新瞥了眼，洋洋得意起来：“不算吧？但你就说我找的这个小弟怎么样吧？”
陆行客观评价：“一般，看着像是很会招黑的麻烦体。”
果然很不给面子呢。昆径新耸了耸肩：“他？没你想的那么没用。”
陆行明显不信，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劝告：“昆径新，你做了选择我不干涉你，但你病急乱投医的下场，不会比你退圈好多少。”
这时身后响起高亢的大笑。
二人默默回头，只见那墨镜哥正喜气洋洋地与一个小助理勾肩搭背，像是听了什么甚得他心的恭维，他花枝乱颤拍着小鸡仔助理的背。
“哈哈哈哈，有眼光啊，你怎么知道我雄心不止于此？不瞒你说，我确实当富二代当腻了，人嘛，活一世总要有点追求，来来，我跟你好好唠唠……”
陆行回头，怀疑地看着昆径新。像是在说，这样好骗的小弟你找得真有水平。
昆径新无言以对。
两人一阵沉默，陆行先道：“早知道你那么想留在圈里，为什么不先联系我？”
昆径新无奈笑了笑：“陆行，我知道你做决定很少更改，你让我退圈，是经过深刻衡量过的，我不想挑战你的价值判断，我只是，犯错犯习惯了。”
所以就让他继续错下去吧。
陆行不知读懂了什么，转过了头。
身边曾经给他当过助理的小哥，忍不住开口解释：“昆哥你糊涂啊，陆哥的意思是，你愿意担债，他其实还有办法，他只是没想到你回他的那么干脆。”
昆径新有些意外：“陆行，我确实在这个公司呆腻了，如果你想帮我，我现在还缺……”
“昆径新，”陆行很快打断，“我不会离开公司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陆行道：“你和晟于邵性格相冲太大，你和他合伙不是个好的选择。你要自立门户，我爱莫能助，但愿你能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昆径新看了眼将自己遮得严实的晟于邵，有些意外陆行这么快就认出了他。
他顿了顿道：“什么后果？”
陆行眼眸闪烁一下，道：“孤立无援的后果。”
“？？？”
“晟先生，方便聊聊吗？”陆行突然叫住晟于邵。
昆径新只感到一股深深地不安，他忙抓住小助理追问：“等等，你说陆行还有办法，那是什么办法？”
小助理摸摸脑袋：“啊昆哥，其实公司也不是特别急着赶你走，你在公司这两年虽然没什么大的创收，当个吉祥物也是很池面的，主要是你的对赌协议跟投资商那边没法交代，你实在不愿退圈，陆哥可以给你安排别的差事，填填公司最近的用人紧缺……”
昆径新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公司最近缺人？”
小助理道：“哪里不缺人啊？天下英才不从来都多多益善？”
昆径新揉着眉心，心道：好你个陆行！真是好狡诈一人！当着他面就飞速转移新目标了？
他快步跟上二人，心道晟于邵怎么也算欠他半个人情，怎么可能会答应他什么条件？！陆行撬墙角撬到他这，算是打错算盘了！
跟着进入待客厅，只见陆行缓缓道：“晟先生，听说您和现公司的合约快到期了？有意向换个工作前景更好的公司吗？”
昆径新立刻脚步放轻，心道晟于邵考验你忠诚的时刻到了，讲义气就立刻回绝！
“你别说，还真有。”晟于邵毫无心理负担道。
他就知道！昆径新报警器拉到脑门！
说什么也不能让二人得逞。
顾不得什么，他一个闪身，一口气打断道：“晟少爷，既然对未来有这样的憧憬，那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完善一下我们的计划，我看啊，扭转口碑打赢胜仗，为您量身定制的公关套路，这其中还是有很多需要谋划的。”
“是这样的吗昆助理，”被打断二人都毫不意外，晟于邵故意看了看陆行，装作为难的样子，“但听陆先生对我很关心的样子，这样贸然离去是不是不太礼貌？”
昆径新笑道：“晟少爷不是说自己舍不得原来的经纪人吗？”
晟于邵点点头：“这倒是，适应新的经纪人什么的实在太麻烦了。”
昆径新放低下线，嘴角抽搐：“那我说，不必你适应我，我早就对你了如指掌，你和我走不是轻松很多？”
“你好擅长表里不一。”晟于邵震惊地看着他。
竟感动到，“竟然默默关注我这么久，不过，就算你对我很用心，陆先生也是有个先来后到……”
“闭嘴，跟我走。”昆径新失去耐心，这都哪跟哪啊？哪有空跟他废话。
说罢就要提人而去。
晟于邵敢怒不敢言：“……”
“等等，二位，”陆行叫住。
昆径新额角抽搐：“陆先生，有话就跟我这个新东家说吧。”
陆行点了点头，也不客气。
像是积怨已久，找到了借口发泄，毫不留情对昆径新火力全开：“昆先生做决定前都不征求晟先生意见么？这么强势不会是想先一步操控不属于自己的顶流吗？晟先生的背景不缺一个话事人，但每一个话事人都缺一个顶极财团的靠山吧，昆先生是看上晟先生哪点了，要这样暧昧不清地纠缠？”
昆径新被唇枪舌剑攻击得目瞪口呆，他暗骂两声真是不做人！本来晟于邵就跟自己生间隙，这下这小子恐怕更想找借口溜走了。
这陆行公报私仇也不挑个好时候！
既然陆行不仁不义，他也言语犀利回敬道：“去你大爷的，陆行！你才是看上他家的话语权，想拿他压你们投资商一头吧？！公司流水一直赤字，欠债单银行网点都打不完，陆行你这么着急挖人，不会是没好好工作吧？”
“你！”提到工作，陆行受伤地被扎了心窝。
他含恨扶额：“这样经常与自己同事起冲突，真的不考虑晟先生的感受吗？”
“……”晟于邵手足无措在一旁罚站，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虽说这么看两人现在看来，都对自己图谋不轨另存他念，但正是这种半斤八两，让他立场变动反倒没了意义。
他试图劝架：“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为我争吵了，我知道自己可以造福万家，但我们还是一个一个来……”
虽然放下芥蒂，但心里却磕起了瓜子。甚至心口不一地期待再吵凶猛点，昆径新为了自己跟别人吵架，实在少见，还顺势让他体验了一把桑榆的待遇。别说，挺爽。
谁知，瓜子没磕几口，陆行就拉他来评理：“好啊，晟先生，昆径新竟然说您才是那个爱惹事的，你就告诉大家，自己上一个黑料是什么时候，我们来比比两家的黑稿谁家更多？”
晟于邵被问得一愣，细想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对。
忽然闪烁其词起来：“这……这都是几个星期前的事了，再说我接受采访被黑的历史还少吗？不提了不提了……”
昆径新和陆行就差打一架了，他冲晟于邵发火：“晟于邵！我为了你工作都没了，你和陆行走，那我算什么？！”
我为了你……
晟于邵一愣。后面的话没怎么听清，但这几个字却像有一阵电流穿过心底。晟于邵鬼使神差有点不想继续拱火了。
他立刻正色了点：“那我们下次再议，昆径新，我去开车。”
昆径新有些意外，见他真下了车库，不由疑心停了吵架的架势。
整了整衣冠，嫌道：“都说了动手的时候别拽我领子，陆行，你是不是还真想揍我一拳？”
陆行却看着晟于邵的背影，问了一件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他说的几个星期前的那件事是什么吗？”
昆径新道：“不就是和媒体吵架吗？”
“那你知道同时在场的有谁吗？”
昆径新被问的一懵，这还跟同在场的人有关吗？
陆行亮出一个视频截图，新闻中正是晟于邵的采访现场，同频的还有一个生面孔，但昆径新承认自己确实对他有印象。
陆行道：“昆径新，这人你有所耳闻吧？所以我想说这仗难打，更何况晟于邵不一定听你的话，这其中你的谋划占八成，但最后可行影响只有三成，倒不如早点甩脱这个累赘，寻找更合适的人。”
昆径新听出来了，刚才是工作，现在才是私情。这陆行还挺精神分裂的。
他嗤了一声：“你又不会跟我。”再合适的人都不如一个经纪人来的合适。
陆行不认同摇了摇头：“你早知道我们不合适，但我听说最近业内一个很有名的经纪人有意向接新人……”
“但我不依然是一个拿不出手的糊咖，”昆径新打断他的异想天开，“陆行，只有他现在不介意我一无所有。”
陆行预言又止：“……这个他好像挺介意的。”
昆径新无言以对，只好收了这个截图：“这个采访我会再看看，晟于邵这人，不应该因为不会比别人更能讨好别人，而埋没。”
陆行倒是不意外：“好吧，你倒是一直没变。”
不远处的拐角，正能将一切收入耳中的隐蔽角落，一个漆黑色的迈巴赫钥匙绕着手指转了一圈，最后握在手心。
主人沉默无言，顿了一下，摘去墨镜，抬脚下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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