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给了女人，可女人敢打吗？她根本不敢。
她唯一的勇气就是装柔弱可怜来骗自己的孩子。
“你真的误会妈妈了，妈妈怎么会不希望你过的好，你在怨妈妈对不对？”
“妈妈和你说对不起，妈妈文化低，什么都不会，除了你爸爸之外，妈妈依靠不了别人。”
“你年轻你可以做任何事，妈妈不行，妈妈只有你爸和你了。”
女人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曾经无数次拿眼泪来伪装，逼孩子去达成她的目的，她还总是利用完孩子就踢开，然后自己去潇洒旅游或购物，家里都是她买的东西，用都用不完，却还是每天都在买。
孩子冷不冷热不热她一概不理。
程临看着女人满脸泪水，眼眶绯红，这里是茶楼，还是外面大厅，女人委屈压抑的哭声被一些别的顾客听到了，于是有人皱眉有人不快地盯着程临，母子俩长得不太像，程临更像他外婆，但却和他母亲一样漂亮，甚至程临的脸更精致立体一些，程临的骨骼很完美。
开始有人误会他们是情侣关系，还逐渐有议论声传来。
“搞什么？情侣吵架？”
“那种男的，一看都没成年似的，女的倒是看起来二十多三十，包养的年轻人吧？”
“老牛吃嫩草，男的还能有真心？不过玩玩而已。”
“那张脸比女人还艳丽，富婆最爱。”
程临听得直皱眉。
不想再听下去，他起身要走，女人再次拉住他，程临看了看女人委屈的哭泣模样，到底谁在不要谁？
因为她哭了，所以错的就是没哭的他了？
虽然说不知者无罪，程临还是厌恶起周围这些看客。
程临坐回去，他抽了几张纸巾给女人擦拭眼泪，女人哭得恋人的妆都花了点，她呆呆望着程临，发现儿子果然她一哭就没办法顺着她，女人哽咽着，眼泪却不再流了。
她该去演戏，不该在这里来企图靠哭打动他。
女人从包里拿出了镜子粉扑，粉扑在脸上轻轻拍打，马上就又是精致的一张脸了。
女人低低咳嗽了两声。
“妈妈就知道你最会心疼我的，不像你那个狠心爸。”
程临身体往后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他右手抬起来，落在了茶桌上，修长又白皙的手指弯曲着轻轻敲了起来。
如果说刚刚程临还是心生烦躁，那么这会心情转变了，别说烦闷，甚至嘴角眼底的玩味笑意一点点展现起来。
“小叶？”唐敏察觉到眼前的孩子忽然陌生起来，说不出哪里奇怪，但就是她过去没见过的一面。
程临歪着头，笑意阑珊：“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对我的金主来说，当然简单，一句话的事，但凭什么？”
“我想问你一句凭什么？”
“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一家人啊。”
女人不明白程临怎么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反过来质问她，她都是为了他们一家三口能幸福在一起，她能有什么错。
“一家人？谁和你是一家人？我们一个姓吗？我们户口本在一起吗？”
原主的户口大学时就移出去了，挂靠在他父亲家，他和女人早没有多少关系了。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在说什么？我是妈妈啊！”
“妈妈？真要回家也是我一个人回，我不会要一个小三妈？”
“没妈都比有你好。”
程临出口的话极尽讽刺，女人从来没被儿子这样嘲弄过，太过震惊，一时间忘了装可怜哭泣了。
“小叶，你是不是生病了，哪里不舒服你和妈妈说，不要吓妈妈？”
唐敏不信自己生的孩子会这样对待她，肯定是孩子病得重说话都胡言乱语了。
“你之前不是说他们想送你去医院？我觉得这个法子还不错，不然你三天两头跑来找我，让我帮你小三转正，我没那么多心思来应付你。”
“所以……你还是进去吧。”
程临呵呵呵笑了起来，同意卖掉儿子的母亲还能是正常人。
但凡正常的都该报警帮儿子一把了。
所以女人不是他的母亲，更不是原主的。
程临拿回放在茶桌上的电话，这几天来他没有要求过陆覃一件事，现在有了。
自然，这只是开始，小三妈不是东西，出轨人渣爸又能是什么好货，一丘之貉罢了。
谁也别想违背他的意愿欺负到他头上来，这个世界能够欺负他的人只有一个。
电话接通得不快，程临都准备挂断时对方接听了电话。
“怎么？”
男人对外人总是这样冷淡且惜字如金。
“想请你帮个忙。”
“你求我？”陆覃一愣，似乎惊讶于他屋里的金丝雀会主動联系他，还求他办事。
本来还觉得对方是被迫的，他强迫他，现在一看，也就装了几天，今天就暴露了本性。
不过想想也对，谁接近他不是为点好处，总不能就为他这个人，都是为了他手里的东西。
“什么忙？”陆覃声音暗了不少。
“送个人去医院。”
陆覃还以为是要钱或者要别的利益，结果程临却说送人去医院。
“得了什么病？”那估计是重病了，黎家的某个人？陆覃只能这么想。
“唐敏。”
程临说了个名字。
“黎叶，你在说什么？你要把我送医院，黎叶，我是你妈妈！”
唐敏站起身就嘶吼了起来，大厅里的顾客们都朝母子俩看了过来，合着刚刚都猜错了，居然是一对母子？
电话里的吼叫陆覃听到了，黎叶的母亲？
也就是说这会他们在一起了，他母亲病重？但听女人的语气在生气，似乎不想进医院。
讳疾忌医吧，陆覃没有别的想法。
“行，明天安排。”
“今天最好，她病得太严重，马上住进去最好了。”
“黎叶，你疯了啊！把电话给我，不准再说了。”
唐敏看程临的眼神跟看一个疯子没区别，但落在茶楼里和电话那头的陆覃眼里，只觉得是她在发疯，她不正常。
程临扬起手臂，不让女人阻止他，他退后两步，避开女人，又把电话放到耳边。
“谢谢。”
“别光说谢，你求我办事，你总得拿点什么出来！”
陆覃话刚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嘟嘟嘟的机械忙音，给陆覃诧异地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胆子见涨啊！”陆覃意外的一点都没觉得被冒犯到，反而笑了起来，虽然深知不是同一个人。但黎叶身上真的有太多和那个人的相似点了。
偶尔流露出来一点，都足够陆覃抓着他短时间内不放手了。
陆覃另外拨了个电话出去，既然答应了人，自然要言而有信得帮人去办。
陆覃这天难得的好心情，对待员工时，不说和颜悦色，周身那股凌冽气息还是淡化了不少。
茶楼里，程临把手机揣起来，他站在女人面前，女人浑身在发抖，不是伪装地难过悲惨，而是愤怒到不可遏制了。
“真可怜。”程临评价了一句。
女人扬起手就要往程临脸上打，程临哪能让她成功，一把扣住她手腕还推了一下。
女人撞到后面沙发椅，疼得美丽的脸狰狞可怖起来。
“你现在高贵了，人上人了是吧？我告诉你，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一辈子都得跟我一样。”
“你不要以为跟了姓陆的你就可以无法无天，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扔了，你又不能给他生儿子，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黎叶，你别想甩开我。”
女人疯了般又喊又叫，大家都听到了她的话，看向程临的眼神一点点变化起来。
程临无所谓别人的目光，他竖起右手食指在唇形姣好的嘴唇前：“嘘！”
女人还真的安静了下来，因为她发现程临染了笑意的眼瞳里，有阴森的气息浮现出来。
“本来只是送你去普通医院做个身体检查，可既然你都这么胁迫我了，那我就不对你客气了，二医院看来更适合你。”
二医院是哪里，当地的人都听说过，女人自然也知道，她全身哆嗦个不停，血一般的嘴巴张开，却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一直你你你的指着程临。
“不见。”
程临扭头就走，走到出口时，他忽然想起点什么，停下脚只有头往后轻轻一转。
“不过你放心，你爱的那个人，很快也会进去陪你，一家三口？不用，你们两个人一家两口过你们的幸福生活吧。”
丢下这句话程临就走了，留下女人站在茶楼窗户边如同风中摇曳枯萎的花，好像下一刻就会彻底凋零颓败。
程临坐在回去的出租车内，他攥紧了拳头，他当然不是好人，是他们自己要触犯到他头上来的。
不能怨他。
当天夜里唐敏是在一家首饰店被找到的，她以为程临的话是乱说，不会有人来带她去精神病院，但很快真的有人来了，唐敏被塞进车里后才反应过来，然后她剧烈挣扎，鞋子掉地上，美甲断裂，可没谁看到和听到，她这次流出了眼泪，是真的痛苦绝望的眼泪。
程临其实知道唐敏进去呆不了多久，马上就会出来，但第二天他爸黎延找来，二话没说给了他一耳光，他还是意外了一下。
脸颊刺痛，程临拿舌尖抵了抵腮帮子。
“黎叶，你他妈的都做了什么，你把你妈妈送进精神病院？”
黎延是开车冲到陆覃家的，知道陆覃这两天在外出差，赶不回来所以才敢大张旗鼓找上门，但凡陆覃在，黎延根本一个屁都不敢放。
没有陆覃给黎叶当后盾，黎延这个当父亲的要多霸道就有多霸道。
大儿子黎择也在，他靠在车门边抽着烟悠闲地看好戏。
看到私生子弟弟被打，黎择别提多舒畅了，那天黎叶要跑，他去接人，黎叶把他当司机眼睛放天上的一幕，黎择可忘不了。
这会黎叶嫩白的小脸蛋一巴掌就腫起来还浮出几个鲜红的手指印，黎择吐着烟雾，希望他爸给黎叶左边勾人的脸蛋再来一巴掌，对称了不才更好看。
黎择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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