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狼孩儿的叙述,陈一才得知狼孩儿本不是孤儿,是察必烈嫉妒他父亲的武功高强,便派人将他父母毒杀,把他送进了狼窝。
他父亲并非身份高贵之人,只是村庄里一个远近闻名的屠夫,因着心底善良一直与人交好。
他出生不久便被扔进狼窝,被他父亲曾经救过的孤儿保护着,那孤儿时常偷偷跑到森林给予他帮助。恰逢狼王失子,因缘巧合当真把他当成了自己孩子养大。孤儿记事,在他懂事的时候便告诉他家仇真相,但不幸的是,孤儿往返危机四伏的森林太过频繁,一次不小心落进了熊口丧命。
他没有名字,一直忍辱负重在牢笼里过着人畜不如的生活。见着大周皇帝如此仁慈谦和,便有了投靠之意。
陈一听着,只觉得替眼前的狼孩儿感到悲痛。寿庆早就让人将墨守尘秘密叫来,二人听着狼孩儿所说,并不全然相信。
“几位恩主对我不信任是应当的,只是那察必烈心思阴狠缜密,早就在来往京城的途中就已经开始了军队部署,那四十万铁骑已经压到了两国交界,就等着你们的摄政王为他们放行了。”狼孩道。
察必烈与慕容云乃是一丘之貉,到时候绝对会狼狈为奸,一个杀入中原烧杀抢掠,另一个坐拥皇位异性称王。
墨守尘点点头。狼孩说的这些他早有猜测,如今到也算是印证了一部分,他试探性的提出想将人把牢笼移出去,堂堂正正的在尔云宫歇下。
狼孩连忙拒绝,并说皇宫中有不少戎贞和慕容云的沿线,墨守尘点头应下,心中防备少了一丝。几人商议,为了伪装还是将狼孩关起来饿了几天,理由说是袭击陛下。
.....
已是深夜,墨守尘却依旧坐在案边沉思,左右翻看着案上的奏折。
陈一不懂这些,他只能为人呈上一杯热茶,坐在旁边,小声问道:“如果要打,大周就打不过一个小小的戎贞么?”
墨守尘眼中满是疲色,他抿了口茶,摇头道:“戎贞骑兵曾征战天下不得破,如若不是前朝高祖骁勇善战,恐怕戎贞早就将中原打下了。”
“况且大周虽然兵力充足,却都在慕容云的麾下,慕容云已经和戎狄勾结。如果贸然开战,很有可能他们便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进京城。”
陈一听着,被吓了一跳,他倒是没想到慕容云如此混账,更没想到慕容云有这么大的权力。
他捏着下巴,没个正形儿地将两条腿放到了椅子上,靠在墨守尘的身上又问道:“他们为什么想进入中原?”
墨守尘的回答和阿狄客的相差无几,这下陈一是真迷糊了。
他们侵略最根本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们天灾多,环境不好,不利于生存么?那如果中原戎贞本相互帮扶,百姓们安居乐业了,又哪里会有这些问题。
陈一也将这些问题问了出来。
只见墨守尘轻笑一声,眼神中带着讥讽,道:“不过是一群粗鄙蛮夷,也配入关?”
是啊,不说中原统一,就连几百年前多国鼎立时,树下的观念也是中原才是正统的高贵血统,蛮夷之国,从未被列进鼎力国的排名之内。
哪怕是中原内挨着西疆的启国,在灭国前也会被人叫做蛮夷之邦。
自古以来,中原人的观念里,便是蛮夷人粗鄙,不配为伍。
墨守尘纵使天纵奇才,亦不免落入俗套。
陈一惊讶墨守尘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轻轻锤了墨守尘的肩膀,反过来将人教训。听着小皇帝口中“众生本应平等,更何况是同类”“都是一家”之类的说教,墨守尘但笑不语。
陈一见人不听,心中急了,他只能将人换位思考:“天下人都笑话东厂......”他顿了顿,没将话说得太不好听,“可是守尘,不光是守尘,整个东厂,整个皇宫里的宫人,还有民间的,天生的,他们难道不是平等的人么?”
“不光是这些,再扩大下去,所有所谓的家仆侍卫,农民商人,本质不都是一类人么?”
“你们口口声声看不起关外蛮夷,厂督何曾看得起平民百姓?”
陈一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样轴。
他有些头疼,遂干脆起身,负手立与窗前,借着点凉风散散火气。
墨守尘有些惊讶陈一的说辞,恍然发现就连自己也早已深陷这世间的深坛,看着小皇帝努力忍住不再说下去的模样,他只觉得有些恍惚,仿佛站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那个愚钝无知的小皇帝,而是一个有为的君主,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明君帝王。
“说下去吧。”墨守尘轻声道。
他想要听听,少年的“说教”。
陈一有些害怕,但见墨守尘果真没生气,他便试探性的说了两句,而后,便刹不住了,将自己这多年来的困惑说了出来,一股极为压抑的情绪也宣泄而出。
“中原人看不起蛮夷,中原人又何时看得起自己人?”
“有地的农民看不起无地的仆从,手中有钱权的富商官员看不起贫穷的农民,大一些的官员富商又看不起小富商小官员,中央的官员看不起地方的官员,朝廷前列的一品看不上末列的七品.......”
“层层等级分明,况且只是世上的单按品级分明。”
“身强体壮的看不起身体健全的,身体健全的的看不起身体残疾的。”
“儿女双全的看不起只有女儿的,只有女儿的看不起膝下无子的。”
“何时有谁看得起谁呢?”
陈一忧伤无比。
人活着真累,无论何时何地都处在一个层层分明的阶级,被别人看轻,骂别人狗眼看人低,自己却又转念看不起别人。
少年的愁思过于单纯,但是却给了久居高位的墨守尘当头一棒。他看着窗边的少年,心蓦得清醒了。
但是少年说的不全对,层级的出现是必然,只是他们不该将这些默认为正确。而大多数人,包括自己,都迷失在了高位带来的混沌之中。
陈一贵为皇帝,有此觉悟,实在是难得。
但是只要有人,便会有**和野心,不是简简单单吃饱喝足安居乐业就能和平共处的。
民族交融……那条路太远,也太艰难。
“礼经国家定社稷,前提是国泰民安,百姓饱腹盈余,且有法废私道,定四方.......”
墨守尘尝试教予陈一礼法的意义。
.......
结果自然是失败的,陈一原本听着一腔热血,发誓与墨守尘夜谈国家大事,只是半个时辰不到,便躺在墨守尘的腿上呼呼大睡。
墨守尘原本以为是二人共同茅塞顿开,却不想少年的确只是天真的愤俗,无奈笑笑,他有些吃力的将人抱上床,吹了灯。
夜深,墨守尘感受着虚弱的身体,不免也有些急躁火毒解药的研究。他明白,如果等到大军压境时自己要还是这幅模样,必然会吃一记大亏,到时候小皇帝一个人,必然应付不了那些个豺狼虎豹。
将人搂紧,墨守尘心中不安稳。
如果日子能持续这么过下去,那对他来说,绝对是最大的慰藉了.......
————
南方水患北方大旱造成的损失已经基本挽回,墨守尘开仓放粮,经东厂层层把关,确定了今年冬天因为天灾而死伤的人数控制在全国不足千余人,即刻收网。
墨守尘就算再减少赈灾银两,经过慕容云拨出去的也不会少,墨守尘以皇帝之名下诏彻查,查出官员贪污保守估计四亿余银两。
来不及慕容云说什么,墨守尘便散出东厂爪牙,将京城贪污官员的府邸查了个清楚,单单是太傅一个人的府邸,就搜出了七千五百两白银和珍宝无数。
京城中某些官员的暗库,查出来的银两加珍宝便有七亿银两。
而国库不算珍宝只算银钱,才堪堪有六亿。
真是一群吸百姓血液的畜生。
东厂果真可怕,两夜便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现在已经向着城外去了,那群人估计还不知道京城发生了如此“血案。”
“墨守尘,朕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而且听到外面一声“扑通”,估计是太急了不看路,在外面摔了一跤。
墨守尘坐在位子上悠然自得喝着热茶,笑着等人来。
果真,陈一哭着就扑到了墨守尘的怀里,好像以为自己真小鸟依人似的,扑了个满怀。
左昌德看着腻歪的两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不过是外出了几次任务,怎么二人一次比一次亲密,睨了眼跟在后面的寿庆,见他已经习以为常,且没有任何戒备,便也不懂起来。
“你怎么不早和朕说,你都不知道朕为了你蒙蔽良心的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狗屁,二人天天共枕眠,少年睡起来那才叫一个死,有次来了刺客刀光剑影的都没能把人吵起来。
陈一抱着墨守尘撒泼。
少年哭的鼻尖红红的,眼睛也有些肿,想必在金銮殿得了墨守尘特地送去的文书便开始哭了。
墨守尘调笑似的将人拥着,没将嫌弃小皇帝嘴大的真话说出来,只是将人遣散,在人耳边轻声道了句:“是臣妾的错,那臣妾今夜,可否将功补过?”
小皇帝瞪直了眼,连着说了三声“好”,便对着人一顿猛夸。
只是另一边的摄政王府,便不那么太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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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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