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傍晚天气微凉，穿着蓝白校服的两人站在街边树下，风中飘荡过沁人的栀子花香。
周扬看着眼前人清澈的眉眼，灿烂坚定的笑容，心头一动。
“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个？”
常嘉乐转了下眼睛，委屈地说道：“我昨天做了个噩梦，梦到我高考考得太差，没和你考到一个学校，上了大学你就不搭理我了，还有了新朋友……”
他越说越委屈，想到昨天梦里的画面，声音都快染上哭腔：“我要好好学习，我想和你考一个大学。”
他在心里又补了一句：拯救你那进水的恋爱脑。
周扬看着因为噩梦都要哭出来的常嘉乐，不禁有些失笑，“就因为这个？我怎么会不搭理你。”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捏上常嘉乐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做个梦怎么想这么多，虽然我也想和你考一个大学，但实在不行的话，考到一个城市也可以。”
常嘉乐再蠢也听出来了，周扬话外的意思在说他的成绩可能比较困难。
他垂着头撇了下嘴，想到周扬的目标是全国顶尖的京大，那个他小学之后再没敢想过的学校，他真的能行吗？
一瞬间，梦里周扬躺在太平间的画面再次略过脑海，常嘉乐用力摇了摇头。不行，还没开始努力怎么能就想着放弃。有周扬这个学霸在，他一定要抱紧这个大腿，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学习，再不倒数！
“你就说行不行吧，一会儿我要去你家写作业！”常嘉乐晃着周扬的袖子，看到他点头继续追问道：“你晚上还是出去吃吗？要不你直接去我家吃晚饭吧，我爸早上说了他做红烧排骨，吃完我们就去你家写作业！”
周扬的妈妈在医院上班，平常比较忙，他的晚餐经常是在外面解决，要么是自己开火随便做一些简单的饭菜。周扬还小的时候，经常被母亲放在常嘉乐家里吃晚饭，现在长大了就去得少了。
周扬拗不过常嘉乐的盛情邀请，只能点了点头，跟着常嘉乐一起回了家。
常爸看到周扬跟着儿子一起进门，还说要留下吃晚饭，高兴地立马去了厨房要再加几个周扬爱吃的菜。
“乐乐，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早点回来，我这虾马上出锅就能吃了，别让周扬等了。”常泰从厨房探头出来，高声招呼着儿子。
“知道了——”
常嘉乐打完电话，拿着手机跑到厨房：“我妈她说还有十分钟就到家了，让我们做好了就先吃。”
说着话，他随手接过他爸递过来的碗。趁着人转过身的间隙，悄悄溜到灶台，拿起案台上放着的一块小酥肉，直接塞进了嘴里。
一入嘴，常嘉乐就被烫得滋哇乱叫，张着嘴疯狂扇风，“好烫好烫！”
常泰拿着锅盖，听到声音转身，一下就看到了偷吃被烫到的常嘉乐，气笑着说：“让你刚出锅就等不及偷吃，赶紧出去喝点水去。”
周扬听到动静也往厨房走来，看到常嘉乐张着嘴朝他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着舌头喊：“水，给我水！”
经过常嘉乐这一折腾，陈静茹从自家超市回来也刚好赶上开饭。
常嘉乐爸妈开了家综合超市，是从他小时候的小卖部一点点经营到现在的规模，前几年盘下了周围的两家店扩大了店面，生意还算不错。
他们家比较不一样，平常家里都是陈静茹主外，管理着超市的经营，他爸这个喜欢钻研做饭的掌勺，负责一日三餐。
饭桌上，陈静茹一直不停给周扬夹菜，语气热情，和对着常嘉乐的样子完全不同。
“扬扬好久没来我们家吃晚饭了，今天多吃一点，看你最近瘦得，阿姨都替你妈心疼。”
常泰也跟着给他夹菜，语气祥和：“叔叔特意给你做的，多吃点这虾，补充补充营养。”
“看你学习这么累，乐乐这孩子还让你一直让这么费心，阿姨真是过意不去。”
“就是，乐乐还比你大几个月，从小就不懂事，真是麻烦你了。”
常嘉乐看自己爸妈一唱一和，把他说得一无是处。刚想反驳什么，看到他妈瞥过来的眼神，再一次闭上了嘴，和着饭咽下了他想控诉的话。
“妈，吃完饭我要去周扬家里写作业。”快吃完饭的时候，常嘉乐终于插上空，默默举着手打报告。
陈静茹看到周扬来家里吃饭，就知道自家这小子有求于他。但没想到是要去周扬家写作业，想到他难得这么愿意学习，她就直接同意了，“去了好好写作业，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扬扬，不许拉着他看漫画玩游戏啊。”
常嘉乐忙不迭点头，吃完饭还主动说要去洗碗，让辛苦了一天的爸妈休息一下。
毕竟他还记得，在自己的梦里，他不仅没能成功继承爸妈的超市，还让它倒闭破产，彻底毁了爸妈一辈子的心血。
他也算终于良心发现，知道了他爸妈赚钱有多不容易，以前整天就知道傻乐的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吃完饭洗了碗，常嘉乐背着书包就和周扬去了他家。
两人一进屋，一只橘猫径直冲向了周扬和常嘉乐，喵喵叫着不停蹭他们的腿。
“嘟嘟，我可想死你了！”常嘉乐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了撒娇的猫，“嘟嘟你怎么又吃胖了。”
周扬放下书包，从柜子里拿出猫粮，刚拆开包装，还没来得及把猫粮倒在食盆里。已经听到声音的嘟嘟，三两下蹬开常嘉乐的怀抱，百米冲刺滑行到周扬脚边。
“小馋猫！”常嘉乐也跟着走过去，蹲下身对着专心吃食的嘟嘟狂撸了几下。
喂完了猫，常嘉乐跟着周扬一起去了他的房间，正式开始写作业。
周扬房间很安静，一进屋就能看到一座顶着墙的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常嘉乐自己的屋里倒也是有个书架，就是比这个小多了，而且一大半摆的都是漫画，没几本正经书。
周扬把书桌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把桌下折叠起来的部分展开，让空间足够坐下两个人。
常嘉乐从客厅拿来了把椅子，坐在周扬的旁边。
他对着自己记作业的本子，从书包里把所有作业都拿了出来，摆在自己手边，摞成了一小沓。
常嘉乐翻出了语文练习册，暗中给自己打气，埋下头一鼓作气写了起来。
刚写完一页练习册，常嘉乐习惯性想要摸鱼休息。他咬着笔悄悄瞥了眼身旁，周扬低着头仍然在算数学题，在草稿纸上演算不停。
看了一眼满页的数字就感觉头疼，他想从椅背上挂着的书包里摸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手还没伸到背后，周扬抬手将草稿纸翻了张页，纸张刷刷的动静让偷偷摸摸的常嘉乐一把收回了手，心虚不已地低下头继续写着练习册。
常嘉乐耐着性子，翻书写完了语文和历史练习册。
看到周扬一直没有休息，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说歇一会儿再写。而且他还有最让他头大的数学和物理作业，简直是编都不会编。
他苦着脸从一摞作业里摸出了数学卷子，像看仇人一样开始做题。
选择题才写了前几道，没几分钟常嘉乐就开始一边翻书一边挠头发揪耳朵，手下的笔胡乱算着他自己也看不懂的数字。
周扬察觉到他的动静，侧头看向了身旁的人，看着他眉头皱得快要夹死苍蝇，笔都快要塞进嘴里。
“怎么了，有题目不会算吗？”
常嘉乐听到周扬的声音，顿时两眼放光，“刷“地一声转向身旁，看救星一样盯着他：“周扬，帮帮我……”
周扬点点头，看向了常嘉乐手下的卷子，又把他演算的草稿纸一起拿了过来，看了两眼，在草稿纸上圈了几处：“从这里就算错了，你是不是不清楚怎么求导数。”
常嘉乐不好意思“嗯”了一声，“我老是记错公式……”
周扬耐心地给他讲了什么叫导数，怎么求导数，公式又是什么意思，最后让他自己算了一遍题目，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总算是让常嘉乐学会了怎么解。
“周扬你好厉害！你讲得比光明顶清楚多了！”
光明顶是他们的数学老师，因为中年秃顶荣获这个称号。
周扬笑了笑没说什么，又从书上找了两道类似的题，让常嘉乐试着自己解出来。
常嘉乐按照周扬讲的步骤，自己算出了答案。知道自己都做对的时候，他高兴地一把抱上了周扬，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他觉得自己也不是光明顶说得那么蠢，算出答案的成就感让他兴奋不已。
“数学就是学会解各种题型，其实也不是很难对吧？”周扬看着笑得高兴的常嘉乐，欣慰地合上笔，“奖励休息十分钟，我去拿点喝的。”
常嘉乐笑着点头，“我要喝可乐！”
周扬起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来了罐可乐和两瓶茶饮料，将可乐递给常嘉乐：“只能喝这一瓶，喝多了对你牙齿不好。”
确实有些渴了的常嘉乐打开易拉罐，一下灌了半罐。
窗外暮色渐沉，晚霞没入黑夜。阵阵凉风打着旋儿吹入室内，带起了刷刷作响的窗帘。几只蛾子不时撞向透着光亮的纱窗，轻微几声响动后，落在窗台摆着的花盆中。
常嘉乐喝着可乐，感受着有些微凉的汽水从喉咙流过，瞥着余光中一边翻杂志一边喝水的周扬。
周扬姿态放松地翻着手下的一本动植物科普杂志，修长的手指拂过书页，留下他校服上的淡淡皂角香味。
常嘉乐从小就觉得周扬看书的时候最是帅气，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温润气质，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影响他，让人跟着也静下心来。
看着身边的人，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样芝兰玉树的周扬，为什么会变成梦中那个患得患失的可怜人。
那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周扬。
“周扬，今天那个转校生，你觉得他怎么样？”
常嘉乐放下可乐，掩饰着目光，看着窗台外摆着的兰花，开口问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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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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