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哆嗦嗦的放下手,颤颤巍巍的抖了抖唇哭声道:“陛下饶命……”
她的声音又细又软,带着一股颤颤的哭腔。
沈赋墨抬眼朝她看去,见她眼尾红红的,鼻头也泛着红,脸颊更是因为发烧的缘故带着浓浓热气。
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饱满多汁的热番茄。
让人有点想捏。
沈赋墨想要做的事情向来不会犹豫,所以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直接伸手了。
还心泛恐惧的白依依当时就愣住了,她透着薄雾蒙蒙的眼看过去,就见对方眉眼低沉,薄唇紧抿,似有郁气的——
捏着她的脸。
“痛……”陛下向来杀人的手头一次捏少女柔软的面颊,一时没控制好力度让白依依痛呼出声。
她有些疼但又敢怒不敢言的看了一眼陛下,连收回自己的脸都不敢,这委屈又唯唯诺诺的模样看的沈赋墨一扯唇:
“明明是你弄的朕一身,现在自个还委屈上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还是顺势松开了手,只是那带着些微嘲弄的话,让白依依的身子一僵,有点心虚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对方脏污的衣襟和袖口,呐呐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赔……她肯定是赔不起的,但是要别的……她也什么都没有。
“我……我不是故意的。”到最后,她只能这么说。
“哼?”陛下尾音上扬的哼了一声,斜斜来看她的视线凉凉。
“朕看你的脑袋也挺好,不然朕也不是故意的摘一下。”
说完他就伸手朝着白依依伸去,白依依立刻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头,连忙弱声道“不……不行!”
“你也知道不行?”
这是在嘲讽白依依想用一个不是故意的试图抵赖她吐他一身的事实。
“那我……我给陛下洗洗还不行吗?”白依依捂着脑袋委委屈屈的低下头,心里开始埋怨起对方。
明明她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因为对方造成的,要不是他非让她大晚上吹风她也不会发烧,他要是不强迫她喝药就不会吐他一身。
虽然她有错,但是他就没有吗!
越想越不忿的白依依眼眶越来越红,眼看她鼻子一抽又要开始哭,沈赋墨开口打断了她的施法:
“从明日开始进宫给朕当贴身侍女,待满一月就放你离开。”
“还是你觉得你赔的起?”
沈赋墨凉凉一瞥,白依依就委委屈屈的闭了嘴。
她想拒绝,但是她确实赔不起。
于是就这样,白依依被迫签订了一个月的卖身契。
不是口头上的,而是实打实的卖身契。
当场找人拟定,现戳的红章,甚至一屋子的众人都可以当见证人。
虽然白依依还在发烧,甚至她的定契约还在温长洲的手里,但依然没有一个人敢说不字。
谁敢说不,敢说就会掉脑袋。
于是陛下带着契约意满离了,至于那件衣服?
沈赋墨出了门就脱掉扔了,穿着黑纹中衣离开的。
虽然季节已入秋,空气有些寒凉,但是陛下的步伐一如既往懒散,哪怕身着单薄的中衣气势也依旧十足。
他拖着长长的衣摆走过红柱长廊,最后在拐角和闻声而来的温长洲碰个正着。
温长洲动作一顿,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起身之际就听陛下阴冷着声音道:“你就是管着白依依的人?”
温长洲微抬眼,恭恭敬敬道:“是,陛下,草民叫温长洲。”
“从明日开始,她就是我的人了。”陛下根本不在意他叫什么,他简单瞥了他一眼宣告这事,说完后就擦着温长洲身侧过去了。
擦肩而过一瞬的空气冰冷入肺,温长洲递垂头不语,等陛下和随行的长队消失后才抬头起身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步伐比起一开始的略带急切,这会明显已经慢了许多了。
“婆婆,我就不能不去吗,我还在发烧……我的病还没好呢。”
刚走到门口,温长洲就听到了里面委委屈屈的声音,他推开门扉的微顿,视线微沉,而后恢复如常推开门道:
“不行。”
里面的二人顿时都朝着他看来,其中以白依依的反应最大。
她目光对上温长洲先是瑟缩一下,而后才咬着唇低低说了一句:“可我……可我怕他。”
少女娇娇软软的声线带着一丝轻颤,从她为难又委屈的模样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陛下那遭受了多大委屈。
殊不知她能活到现在都是陛下对她的恩宠。
但凡陛下对她如旁人那般,她现在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好的活在这。
温长洲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只是道:
“陛下不会对你如何的,但如果你不去怕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是他微妙的停顿,让白依依意识到了什么,她瞬间就想起了之前齐菀晴的事情。
她瑟缩了一下,明白了温长洲的的意思,她去的话还不一定出什么事,但是如果不去的话下一个死的人没准就是她。
所以没有办法的白依依,只能老老实实的第二天去了宫里。
尽管她还带着病。
临行前,温长洲将一个香囊交给她,让她顺便转交给一个宫女。
他说那是他远房的亲戚惦记闺女所以想送些东西给个念想,反正就是些小玩意,白依依就同意了。
温长洲站在门口目送马车的离开,身侧不知何时出现的男子道:“如果被发现了,她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你舍得?”
温长洲收回视线瞥了他一眼,眉眼中已然没了面对白依依时的温和柔软,满是一片寒凉。
“你在试探我?”
“属下可不敢。”男子恭恭敬敬躬了躬身,而后直起身勾着唇角道:“属下只是怕您……贵人多忘事,沉迷温柔乡忘了大事。”
“少说废话,一切照原计划进行。”温长洲绷紧下颌,神色冷硬的很。
男子应是,随后就退去了。
等男子身影消失后温长洲紧绷的神色才缓和,他抬眼再次看向远方。
那里已经没有了马车的踪影,只剩余一片空白的道路,空空荡荡的。
白依依以为自己所要干的活不过也就是跟所有宫女一样洗洗涮涮,所以她一到了宫中就想抢活干,然后就被宫女阻止了。
“小姐,您只需要负责跟陛下有关的部分就好了,其余的我们照常来做。”
与陛下有关的部分……
很好,那么什么是与陛下有关系的呢?
白依依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她被带到了陛下寝宫前,往日负责服侍陛下起床的太监压低声线道:“首先,就是叫陛下起床。”
白依依瞪大眼,身体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其他的事情就看陛下接下来怎么安排了。”说完这话后太监就急匆匆的走了,从背影看去竟比她之前往日跑的还快。
她也很想这样不管不顾的离开,但是脑袋她还是想要的。
所以白依依跟着眼前的门大眼对小眼了一段时间后就鼓起勇气推开门了。
门在静谧的氛围里发出吱嘎的声响,很清晰,吓的白依依立刻扶住门生怕它在继续响下去。
她顺着门缝朝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薄淡的光线从被遮住的窗子里透进来,将屋子映的朦朦胧胧的,有种压抑的暗。
人影隐隐约约从床边的纱帘上浮现,看起来似乎还在睡梦中。
白依依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朝屋里走了一步,这时门又发出了吱嘎的声响,吓的她连忙转过头扶住门,还没弄好门,下一刻就听——
“滚进来。”
于是白依依立马就放下门滚了进去。
被吵醒的陛下靠坐在床边,墨黑的长发从肩头披散而下,一双郁郁沉沉的眸子盯着白依依,苍白的面颊上带着阴冷的神色。
白依依一句话都不敢说,老老实实的盯着脚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沈赋墨瞧着她,像是看一个偷偷溜进来的小老鼠。
这个比喻倒也符合,毕竟也就只有老鼠才会偷偷进别人家里还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白依依被盯的浑身难受,只觉得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头也越来越低,恨不得埋胸里去。
“还不服侍朕更衣。”
这话一出白依依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声,拿过挂在屏风上黑金纹绣龙袍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她太害怕了,一不注意就踩到袍子拖地的衣摆摔了过去,然后——
就摔进了陛下的怀里,额头恶狠狠的磕在了对方锁骨上,撞的她当场眼冒金星,眼底泛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床边等着穿衣服的陛下:……
他蹙了蹙眉,面对对方委委屈屈眼带泪水的指控忍无可忍的道:
“住嘴,不准哭。”
白依依吓的闭了嘴,但泛红的眼眶还带着委屈,她七手八脚的想要从陛下身上爬下去,然后一个不小心又踩上了袍子尾巴,直接又倒了回去。
真的,她现在想死的心都有。
再次遭遇埋胸危机的沈赋墨看着被她脸蹭的乱七八糟的领口,冷呵一声道:
“再不从我身上滚下去,就要了你的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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