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猛地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松口啊!”
李羡鱼手脚并用的使劲儿推搡着裴谦,然而这小子愣是不管不顾,任由李羡鱼怎么挣扎扭动也死死咬住绝不松口,那架势,简直就像是要生生从他身上咬下一块儿肉来。
折腾了半天也没把人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李羡鱼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干脆往地上一躺开始挺尸。
“咬吧咬吧,你干脆把我咬死算了。”
说着话他眼角的生理盐水还在一个劲儿的往下掉——这回是真把他给疼哭了。
当然,我们“英明神武”的李大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那只是我身体分泌出的生理盐水!才不是什么眼泪!’
听见这话,裴谦从鼻腔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松开牙齿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李羡鱼红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躺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流眼泪,裴谦竟然莫名的有些心虚。
掩饰性地冷哼了一声,裴谦偏过头支起手臂,想要从李羡鱼身上爬起来。
然而终究浑身又痛又累,只坚持了两秒便小臂一软,又重新砸回李羡鱼身上。
“呃——”
正躺在地上思考人生的李羡鱼突遭空袭,不由怒视自己身上的某裴姓人肉炸弹。
却由于角度原因,只能看到某人凌乱的黑色发顶。
愤怒地抓着人后领把裴谦拎起来,李羡鱼一双桃花眼被怒火烧得晶亮,尤其在看到他嘴角可疑的血迹后,整张脸更是黑的能下雨。
可看着裴谦那张布满了灰尘和淤青的惨不忍睹的脸,他终究还是咬牙咽下这口恶气,认命地擦干眼泪——‘不,是擦干生理盐水。’然后爬起身弯腰抱上裴谦向校医室走去。
裴谦这会儿大约也是真累了,一路上倒是没再折腾,只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任由李羡鱼抱着。
这时间校医室早没人了,李羡鱼轻车熟路自己翻窗进去开灯开门,又出来把地上的裴谦抱上病床。
终于大功告成,李羡鱼实在累得不轻,坐在椅子上喘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呼吸。
从饮水机里拿出个一次性纸杯接了水一饮而尽,他取出两根棉签沾了碘酒就往镜子走去,边走还边嘀咕道:“嘶,我这用不用打狂犬疫苗啊?”
拉开领口,看着镜子里血淋淋的伤口,李羡鱼脸更黑了,“果然还是打一针吧!这么深,一看就是大型犬咬的,一针说不定都不够!”
说着,他目光如剑,狠狠刺了镜子里正躺在病床上的某“大型犬”一眼。
简单消了下毒,李羡鱼扔下棉签,去看裴谦的伤势。
似乎还没想好应该如何面对他,裴谦闭着眼一脸漠然地任由李羡鱼摸索检查自己全身骨骼,只有被按在伤处实在疼痛难忍时才微微蹙起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李羡鱼大致检查了下,暗自估摸着他可能断了两根肋骨,便掏出手机给赵特助打了个电话,简单解释了下前因后果,那边马上表示自己十分钟就到,后续事宜不用大少操心。
挂断电话,李羡鱼心情愉悦地吹了声口哨——跟聪明人共事就是舒心。
目光瞥到病床上躺着的裴谦,李羡鱼面色又黑了下去,无视他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看来的视线,别开脸全当没看见。
奈何那道目光存在感实在太强,简直宛若实质般黏在他身上。
李羡鱼“啧”了一声,干脆转过身走到门外抽烟。
他刚往嘴里塞了根儿烟,大拇指正拨开打火机点火,就冷不丁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为什么?”
侧头把烟点上,李羡鱼深深吸了一口,才漫不经心说道:“什么为什么?”
裴谦勉力维持着撑起上半身的动作,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牢牢盯着李羡鱼的背影,“为什么要帮我?”
“哈!”李羡鱼给裴谦比了个中指,“你也知道我是在帮你?”
他仍旧没有回头。
握紧拳头,裴谦目光闪了闪,再次重复道:“为什么?”
‘为什么即使这样你也还是要帮我?’
对他的不依不饶感到有些烦躁,李羡鱼呼出一口烟,随口敷衍。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微微垂下眼眸,裴谦目光有些暗淡。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可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重新抬眼,视线牢牢攫住那道姿态闲适的熟悉背影,裴谦固执地寻求一个答案。
但答案的主人却好像并不打算让他如愿。
李羡鱼注视着盛夏一望无际的晴空,思绪早已漫无边际的飞远。
濠梁之上的出游者,既欣羡于水中鲦鱼从容游动的身姿,便当真纵身一跃,也化作一尾游鱼,降落在这万丈红尘娑婆世界。
尝遍了人间的酸甜苦辣,历尽了俗世的恩怨情仇,他以为自己早该厌倦这一切,却总是在一段生命结束后又迫不及待地重新开始,满怀期待的投入下一场未知的旅程。
他纵情声色虚掷光阴,恣意挥洒着生命,人生于他不过是一场接着一场的盛大狂欢,他只需在舞台中央旋转着牵过一双又一双手,举杯畅饮舞蹈欢笑。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光阴岁月不过是他掌中纹路,生死荣枯抹不去他唇边弧度。
漫长的时间从不漫长,短暂的人生也并不短暂。
而他游戏人间,乐此不疲孜孜不倦。
当然,世事可不会从来都如他所愿,毕竟因那纵身一跃的代价,他破了金身散了神通,只要仍旧身处濠水之中,便只能做个凡夫俗子,在红尘俗世的浪涛下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
可玩乐正酣的李羡鱼却对此不屑一顾——提前知道答案依靠作弊通关又有什么意思?未知的过程与探索的乐趣才是这一切的精彩所在。
毕竟,他从不畏惧失败。
至于现在嘛,濠梁之上的出游者先回顾了一遍自己从前跌宕起伏的精彩人生,再畅想了下即将开始纸醉金迷的美好生活,今天这事儿给他造成的郁闷之情顿时烟消云散。
李羡鱼眯起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重新对未来感到万分期待。
香烟只剩下短短一截,赵特助的梅赛德斯也已经停在了医务室楼下。
李羡鱼吸尽最后一口香烟,转身冲裴谦露出个快活的笑脸,好心情地决定给仍旧执着看着他的小白眼儿狼一个真实的答案——
“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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