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南睡醒才五点零几分,胖橘依偎着他还在沉睡,毛茸茸的大脑袋抵着手臂,小肚子一起一伏,看着乖巧又可爱。
这胖橘是只流浪猫,也是韩辰的猫。
韩辰当初发现它的时候,它才出生没多久,浑身脏兮兮,病得仿佛快要死掉。
那时候他自顾不暇,也没有闲钱安置猫咪,但看到小猫这样又不忍心不管,于是从家里偷了点消炎药出来,给橘猫清理清理。
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居然成功让它活了下来,他想把这猫送人,可是最开始那副模样周围没谁愿意养,韩辰只好从自己的口粮里取一些喂它,然而那点食物给猫吃,就不够他吃了。
长时间下来韩辰饿得饥肠辘辘,直到某天橘猫拒绝韩辰喂食,它开始自力更生,选择卖萌求生。
橘猫通灵性,聪明又可爱,要讨食物并不难,在它变好看之后有几个家庭想养它,但不知道是不是野猫惯了,不习惯有家的生活,不论人们怎么好意对它,它总会逃跑。
渐渐的也没人想圈养它。
后来社区里为它做了绝育手术,摘了它的小铃铛,胖橘就成了这片地方的散养猫咪,平日里喂食它的人多了,它也逐渐变得圆滚滚,看着憨态可掬。
不过要说亲近,它还是和韩辰最亲近。
*
边南伸手点了点猫头,对方的耳朵轻微动了动,依旧还是睡得很沉,他起身坐到一旁,手搭在猫猫虫身上,轻轻蹂/躏着毫不知情的胖橘。
[宿主,韩强这事一出来,三高搞不好得把你劝退处理,你打算怎么应对?]
这事算是目前的当务之急,系统得为韩辰的未来考虑,但同边南合作这么久,它的这位宿主做事从来不听安排,实力强脾气还特别大,系统只能迁就着。
不过,它觉得对方肯定有应对措施,正准备洗耳恭听,没想到边南听后并不是很在意:“不用对付,没那么麻烦。”
[你不做什么?那韩辰可要真的被劝退了]
“劝退就劝退,你以为现在的韩辰又能做什么?”
边南的到来是给韩辰的人生带来些改变,起码韩强再也不可能殴打他了,但就目前来讲,他也没改变特别多东西,韩辰本质还是个身无分文的孤儿。
学校如果执意劝退,他能做什么?
告到教育局?去上电视台?或者找人打官司?
还是动用武力去威胁强迫学校领导?
前三件事情哪个不需要钱,他现在连个手机都没有,可能短时间温饱都困难,有必要去想上学读书的事?再说后者,法制社会做人要文明,国家扫黑除恶力度那么大,他干嘛撞木仓口上。
[可是不上学你又能干什么?]
系统的思维有点僵,好似被常规所困,也许它以前的宿主都不是特立独行的人。
“高中生不是小学生,别那么死板。”
边南轻飘飘给它撂下一句话便不再说什么。
他看着心里有数,系统想了想也不再问,反正这个宿主又不会被人欺负,兴许他未来真的活出了韩辰想要的自我。
*
陆涛一夜没睡,后半夜还在局里继续忙碌,天蒙蒙亮时又出门给大家买街口爱吃的早餐。
他心里想自己就是劳碌命闲不下来,双手拎着满满一兜,进门就看到边南已经醒了,人正在沙发边活动身体,由于刘芳还有别的问话目前还在警局待着,那孩子暂时也没回家。
“韩辰。”
边南扭头看到那个陆涛掂了很多早餐走过来。
“吃点早餐吧。”
免费的早饭谁会拒绝呢?边南点头:“好。”
*
大义灭亲这种事搁谁身上都会有点难受,更不要提韩辰这样父母早逝,跟着舅舅舅妈生活的孤儿,把家里唯一的顶梁柱送进去,以后的生活可怎么办啊?
但陆涛发觉对方一点不适也没有。
人安安静静吃着早餐,眉宇间没有半分忧虑。
“喵?”那只胖橘被饭的香味勾醒,双目略带困倦,身子摇摇晃晃走过来又依偎到边南身边。
边南低头看了看它:“你要吃吗?”
胖橘抬起大脸瞧了瞧,冲他摇摇头,不过眼神却显示着“喵,想吃!”
陆涛道:“猫吃这些有点油腻了,我记得陈队那有猫粮,我去拿点。”
公安局后面有两个经常讨食大猫,警局的陈队酷爱猫咪,在自己柜子里偷偷藏着猫粮,闲暇时间会跑到后面给大猫喂食,听说之前被领导批评过,但是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满心欢喜喂猫咪,粉粉红红的画面,领导看了想张嘴也张不开嘴。
没过一会陆涛就把猫粮拿来,胖橘也吃上了饭。
“对了,你等会儿要去上学吗?我送你?”
边南抬头:“昨天那事出来学校已经放我长假了,吃完饭我自己回家就好。”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韩强接到了三高老师的电话,说是学校体谅韩辰的心情,给他放了长假,好好在家里休养,话说得很好听,但潜台词谁不知道,毕竟这个长假真的很长,连个确定归期都没有。
陆涛自然也听出来潜台词,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休息必然是要休息,未来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
吃过饭后,边南和胖橘告别陆涛。
一人一猫离开公安局。
陆涛看着他的背影,与昨天晚上看着他和韩强他们离去的背影时一样惆怅,那孤苦无依的模样,恍惚间他想到了儿子陆嘉,他突然觉得自己是得注意身体了,熬夜也要有个度。
韩辰家住的地方是一片老破小社区,房子已经很多年,住在周围的都是老邻居,一大清早出来锻炼的老年人居多,就是有些人待在一块儿便闲话不断。
边南和胖橘行走在其中看着不太和谐,因为有些话语隐隐还是戳向他的。
孤儿,赌鬼、女支女,抄袭,自杀,家暴,杀人犯……
一个标签足够让旁人说上几个来回,更别提这些全是韩家的代名词,各种充满窥探欲打量的目光,直勾勾盯在他身上,但边南依旧走得挺拔,映衬着那些不算磊落的人们。
*
走到住宅楼下,像韩辰往常一样,边南对胖橘说:“你该回去了。”
如果是以前橘猫肯定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窝里,但今天橘猫有点不一样,它扒着边南的裤腿,伸着爪子一副要抱抱的样子撒娇。
“总赖在我身边不走,是想让我养你?”
“喵!”
“但我没有闲钱,跟着我兴许会饿死。”
“喵!”
“不然我给你找个好人家算了。”
“喵!!!”胖橘猛地一跃用实力反驳边南的提议,后者依旧是稳稳抱住它,瘦弱的胳膊配着肥硕的猫身,真让人担心少年会被肥猫压死。
边南在手上掂了掂这份不轻的重量:“你这体重可以称得上是储备粮了,力压群雄。”
小猫咪可听不得这种话,胖橘把爪子按在边南对肩膀,大脑壳蹭着他的胸膛,希望得到对方怜爱的抚摸,毕竟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喵咪呢?
但边南却拎着它的后脖颈,像块腊肉一样,左右打量了下。
“以后你就叫麻团吧。”
胖橘:“……”不解风情的男人!
边南对什么小动物谈不上喜欢,不过胖橘是韩辰喜欢的猫,他既然要替别人完成心愿,那就一并照料了,免得中途漏掉什么,比如活出自我的任务里会不会涵盖养一只猫呢?
而韩辰之前也是个有原则的男生,他没有能力养胖橘,所以即便认识了它很久,依旧没有给它起名字。
社区里叫胖橘的称呼五花八门,他从来没叫过对方,一人一猫似乎都心知肚明,直到现在边南来,胖橘忽然开始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
韩强的案子处理得很快,甚至比以往的案子都快很多,听说是市里有什么项目要开,上面要来巡查工作,同时也要清理懒政行为。
这桩杀人案一时间备受瞩目,各个部门都尽可能加快进程。
刘芳和案件没关系,在边南回去后也回去了。
她以前总对韩辰吆五喝六,殴打又谩骂,但韩强现在不在了,边南气势又强,她不敢再动手索性直接不回家。
至于韩强是死还是坐牢,她完全不过问,像个没事人每天画着浓妆和往常一样混迹各种牌场、酒吧、KTV,从邻里邻居口中得知,她已经换了好几个男人。
边南这段时间也有得忙,养了几天身体后,三高那边的推辞还是来了,客套话说了一堆又一堆,听得他有点厌烦。
这天他去学校取韩辰的档案,家里发生了事——死者孙海的家人和一些债主前来要求赔偿。
不管死者生前做了什么,放高利贷也好,设赌局也罢,人已经死了,韩强也认了罪,坐牢和赔偿都免不了,加上韩强在外面借了不少钱,这人一旦坐进去钱不是打水漂了?
那些债主坐不住一块赶过来要账。
边南回来的时候那群人还没走,男男女女都有,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怒气冲冲。
原来刘芳一大早就带着东西跑掉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他们找不到人听说韩强还有个外甥,便齐齐堵在门口,准备找人要说法。
真是搞笑,一群大人围攻一个未成年。
“你舅舅的债,你们家想怎么还?”
“法院已经判决赔偿我们家这么多钱,你舅妈跑了,这事咱们要怎么算?”
“真是不要脸的东西,你家欠这么多钱,光坐牢就完事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你们家这回要是不把事情解决掉,别怪我无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要是耍无赖,我今天就把你家砸了信不信?”
那些人七嘴八舌说着,面目狰狞得像是要把边南生吞活剥,可是这种事用脑子想一想,一个大人坐牢,一个大人跑了,剩下一个身无分文的未成年,你就是再逼迫他也拿不出钱。
但那些人不管,他们有气要出,刘芳跑了他们找不到,韩强做的孽但他已经在监牢了,两人之间也没有孩子,唯一有关系的就剩下这个外甥。
见边南无动于衷,只是静静看着他们。
一个脾气暴躁的债主登时怒气就上来了。
“你他妈看什么看?死杂种,老子和你说话呢!”他叫嚣着上来就准备动手,这人本来就和韩强一路货色,不是地痞流氓,就是某些大哥的打手小弟,平日里没少耀武扬威。
那大巴掌照头就打算直接扇下来,就在这时,从楼下遛弯上来的胖橘麻团看到后,立马奋不顾身扑了过来。
人在怒骂,在叫吼,猫在奔跑,也在叫吼。
但那巴掌最终没落到边南脸上,也没有打到麻团身上。
“哎呦!”男人扭曲着身子凄厉叫了一声。
边南一手抱着麻团,一手钳制住对方的手腕,面色冷然得仿佛杀神,楼道间瞬间寒气逼人。
“要赔偿可以坐下来商量,但你要是动手,”他手上微微使劲,男人立即痛得跌坐在地上,边南阴森森道,“我也能陪你动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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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PUA撞上暴躁大佬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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