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没吓到!”顾流霜连忙摆手,然后又试探道,“您老要实在难受,再发一会儿脾气也行,我一练剑的,皮糙肉厚,不是很怕这个。”
一边说,顾流霜的桃花眼一边一个劲儿的盯江原晏身边还没来得及散开的那点杀气,她心想,不愧是魔道的剑修,你看这杀气纯度多高,和那些天生杀剑也差不离了。
看完别人的杀气,又仔细想了一下她这快要结丹了突然临时要更换道统的作死行为,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我要是真换了道统,然后自力更生,我估计我师尊会用他的剑鞘抽死我这个熊孩子!”
她想了想她师尊一向对她施以各种惨无人道抄书之类刑罚的死人脸,后背上窜起一股凉意。
这件事,她师尊知道了意味着她爹也要知道了,她爹这个祖安老哥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就是直接杀向剑宗,把她头朝下扔进雪窝窝里让她好好冷静一下再做决定。
“唉,愁人啊!”她仿佛平地长了七八十岁,一夜白头,今晚的叹息声就没停过。
“其实,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江原晏随口问了一句,“你练人间道。”他摇摇头,“宛如鸡肋。”
“前辈,你这话就不对了,虽然我人间道练得不咋地,你也不能瞧不起人家啊,我好歹也练了这么久,当初我觉得无情道很酷想去练那个,然后……”顾流霜语带悲愤,“我师尊,他挑着眉看我,跟我说,人家无情道不收我这种大话筒,让我先修半年闭口禅冷静冷静再去找他。”
“你闭口禅修了多久?”江原晏把一枚树叶子凑在嘴边,正欲吹奏,却顿住了。
“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都没到!”顾流霜想起陈年旧事,一拍大腿,愤慨道:“外门一蠢货,非要找我打架,输了还不服,我那时候年轻,一激动暴脾气噌一下就起来了,没忍住拎着剑和他吵起来了,然后,你知道的,我闭口禅就破了。”
“从那之后,我师尊再也没跟我提无情道的事情。”
“后来我筑基了,去藏书阁翻了翻书,觉得人间道不错,烟火红尘热热闹闹,就修了。”
“唉,反正早起晚死都得死,自从刚才看到了那属于我大道的一角,这人间道我算是一天也修不下去了,也是怪我不喜欢看书,要不是裴长老和我说了,谁知道这好好一个人间道统,竟然是静海禅宗那边大能传下来的,修到最顶上便是要爱苍生度化人间,达到肉身菩萨境界。”
她用什么度人,拿她的剑暴力度人吗?
顾流霜一个人嘟嘟囔囔了好久,终于确立了明天师尊带她们去天下剑池的时候老老实实坦白承认错误的基本方针。
于是心情大好,看天色也很晚了,便回去睡觉。
她是剑宗知名四好弟子,吃好睡好玩好打架好,尽管刚刚面临修道途的一个重要抉择,也没有辗转反侧,眼睛一闭便睡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入睡之前,顾流霜感觉脑袋有点发沉,像是坠了一个大铅球。
她刚一闭眼,缠绕在她袍脚的那沉睡许久的魔修终于大着胆子地醒过来,放出一抹神识。
“该死的玄天宗修士,让本尊躲了这么久,待本尊夺了这个剑修的舍,必要你们血债血偿!”
他的目光贪婪地落在在顾流霜的灵台上,想起这几天被宋江和他们像狗一样的撵的狼狈日子,忍不住恨声道。
他发动浑身上下的邪功,信心满满地冲进顾流霜的灵台中央。
只要是人,便会有弱点,有**,他们血魔道的移魂转生夺舍**便是利用人的**,构造一个幻境,困杀修士的灵识,当年这个邪功让修真界闻风丧胆,修士恨不得把自己灵台打造成一座坚固的炮台。
但是现在吗,哼哼,因为他们血魔道沉寂了太久,修真界这辈年轻的修士没有了防备,灵台让他来去自如。
正当这位魔修踌躇满志之时,进入对方灵台后所看到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天蓝水绿,众生和谐,内心清澈,没有丝毫的**,集无欲无求之大成。
“怎么可能?”那个小孩尚且可以解释年幼不通世事,这个怎么人都这么大了,还什么都不想要?
“因为不是谁能像你一样运气这么差,一碰就碰上两个天生赤诚剑心。”轻而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随之而来的,还有穿胸而过的一剑,那人垂目,懒懒看着他,“血魔道啊,等你动手等了好久了。”
白衣黑发,那个被这一辈魔门大巫从千里血海的残骸东拼西凑出来的血魔道的传承中,历经千万年还依旧保存着这个人一剑一人屠尽一魔道的残影。
屠杀过后,那人立在千里血海尽头,对着天虚山的方向,徒手生挖剑骨,自毁君生大道,自断本命灵剑,以谢宗门生养之恩。
“江原晏……你是十方魔尊江原晏!”那魔修含血问道,脑内的记忆传承嗡嗡作响,让他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同为魔修,如今魔道式微风雨飘摇,为何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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