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笑呵呵地从旁边搬来一张小椅子，放在苏锦座位旁，拍了拍椅子：“来，小家宝，坐这儿，陪你小舅妈上班。”
小家宝有点认生，看向苏锦，看她点头，这才乖巧地坐上小椅子，小身板挺得直直的，拿着笔认真的写写画画。
张川被逗乐了：“……哟嚯！这可真有点上班的样子！”
小家宝不吵不闹，偶尔抬头看看苏锦，又继续在本子上涂涂画画。
很省心！
派出所昨天刚办了一个大案子，今天依旧闹哄哄的，挺热闹。
特别是鸽子笼那块。
苏锦听着派出所里闹哄哄的动静：“这又闹什么呢？”
张川：“还能有啥事？常老太又来了，她儿子被关在这儿，她能不闹？”
秋芸这案子还没结，和相关的常老三一块关在鸽子笼。
这时，李大巧凑过来，压低声音，小声叭叭：“你还不知道吧，于旺彻底废了，完完全全的废了。”
“废了？”苏锦皱眉，赶紧把声音压低，毕竟旁边还有小家宝，“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李大巧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菊叔从医院带回来的新鲜一手资料，怎么可能有假？那医生都说了，下手太狠，缝都缝不起来，缝好了也没用！”
她一边说，一边疯狂地眨眼，感叹：“我当了几年公安，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这种情况真没见过。好家伙，这手劲儿……堪比九阴白骨爪啊！”
苏锦不太意外。
她早料到于旺的情况不会太好，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于旺才三十多岁，还没娶媳妇儿，这么一来，恐怕这辈子要打光棍了。
呵呵，这样挺好，这种人渣，别出去祸害好姑娘了。
张川满脸不屑：“该！这种人活该！活该娶不到媳妇！”
别看他是男同志，但丝毫没有同情于旺的意思——自作孽，不可活，这种人没啥可同情的。
苏锦又想到另一件事：“那秋芸呢？她在里边还好吧，没被欺负吧？”
派出所鸽子笼里关了不少闹事的人，里头大多都是男同志，女同志很少。
秋芸是里边唯一的女同志。
秋芸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不该在里面受欺负。
李大巧贼兮兮眨眼：“你放心吧，她好得很！里边没人敢欺负她！”
“公安同志，你们可不能这样啊！那娘们儿厉害得很，你们把我儿子跟她关在一块，是要他的命啊……”常老太哭天抢地，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和以往的假哭假闹不一样，这次是真害怕。
她昨晚整夜都没合眼，翻来覆去睡不着，天一亮就匆匆赶来。
“哎，常大妈，别闹了，成不成？你看看，瞅瞅，里边不都好好的吗？”管“鸽子笼”的陈小菊心里骂娘，怎么偏偏轮到他当班遇上这种事儿？
常老太声音颤抖，情绪激动：“我是真的害怕啊！那小贱蹄子下手太狠，把于旺那么大个男人都给废了！废了！这谁能受得了？我儿子要是也被她废了，哎哟，我苦命的老三啊，还没个一儿半女的，怎么受得了这个？”
常老太心里苦啊，原还以为逮住秋芸这个会赚钱的儿媳妇，日子能好起来，没想到竟然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把他们全家都牵扯进派出所了。
老三被关了，一家子不得安宁。更气人的是，老三媳妇儿一点也不管事，男人被关起来了也不着急，连夜跑回娘家去了，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常老太一双三角眼往“鸽子笼”里一瞧，正好看到最里头的秋芸。那小贱人坐在那里，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阴冷得像恶鬼索命似的。
常老太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呼”地一下，坐在地上，差点磕了脑袋。
慌乱中抓住陈小菊的裤腿，声音颤抖：“……公安同志，公安同志！你快看啊！那个小贱人，她的眼神好怨毒，肯定要对我儿子下手！”
陈小菊顺着常老太的目光往里一看，秋芸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正用手指梳理头发，压根没看这边。
“常大妈，你的眼神不行，去配个老花镜吧。人家梳头发呢，哪儿有工夫看你？”陈小菊撇嘴。
常老太眨了眨眼，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瞄过去。
她看到秋芸一边梳头，一边嘴角微微翘起，突然伸出大拇指，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常老太：“！！！”
常老太猛地抱住陈小菊的大腿，哆嗦着，大声喊：“……公安同志！你快看啊！那小贱蹄子威胁我！她威胁我这么个快入土的老婆子，怎么能这么吓唬人呢？”
陈小菊无奈，只好又朝“鸽子笼”里看过去。
这回秋芸已经梳好头发，正低头整理衣服，拍打衣服上的灰尘，神情看起来十分淡然。
陈小菊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冷声：“常大妈，我很忙，手头有很多工作要做，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过家家。你要看儿子，那就在这儿好好看，别耽误我工作行不行？”
常老太被这一说，顿时噤了声，嗫嗫地说不出话。
她终于明白，秋芸那小贱蹄子是故意吓唬她，折腾她玩呢。
“鸽子笼”是个不到20平米的小房间，四周两边用栅栏围着，另外两面是墙。
里头的空间本就不大，可现在硬生生关了十多个人，按理说该挤得透不过气。
然而奇怪的是，鸽子笼里的气氛倒挺“和谐”，没有人挤着抢地方，都躲得离秋芸远远的。
虽然秋芸是这里唯一的女人，但她却像占据了半个房间一样，身旁空出了一大块地方。
不管是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还是贼眉鼠眼的瘦小混混，全都自觉地和她保持距离。
他们可是头一天就被关在这儿的，昨天亲眼目睹了秋芸那手“黑虎掏心”……
他们都是男人啊，是男人就没有不怕这个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挨两拳头也能忍，万一被“黑虎掏心”，直接把命根子给掏了，下半辈子可就全毁了啊！
常老三挤在人群中，哆哆嗦嗦的，像个被吓坏的小可怜。
他一看到常老太凑过来，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猛地扑过去，双手紧紧抓住栅栏，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妈！你快救我出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啊！妈，快救救我！”
常老太心疼得不行：“我的儿啊，你放心，妈一定救你出来！你别哭了啊，妈的苦命儿，妈一定……”
她刚准备放声大哭，悲情演出一触即发，突然，哭声戛然而止，常老太打了个嗝，眼神突然充满恐惧，整个人一下僵住了。
常老三背后一阵寒意，猛地警觉起来，感觉有人慢慢地靠近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双腿发软，直接跪下了。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轻轻柔柔，却让他瞬间冷汗直冒。
女人蹲了下来，轻声道：“怎么了，三弟？待在这里陪着二嫂不好吗？你不是最喜欢二嫂的吗？二嫂对你不好吗？你不想在这里陪着二嫂？想出去？你这个负心汉……”
要是换作以前，秋芸这样柔声细语地说话，常老三的骨头都能被她说得酥软，但现在常老三只觉得害怕，从心底里感到害怕。
呜呜呜！好可怕！
这女人好可怕！
女人的手拍在常老三的肩膀上，常老三只觉得被女人拍住的肩膀火辣辣的疼。
他拼命地缩起身体，呜呜哭：“……二嫂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二嫂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我还没有孩子呢，你饶了我吧，求求你了，呜呜呜……”
常老太瞪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秋芸那双看似柔弱的手，顺着小儿子的肩膀一路滑下，轻柔得仿佛不带一丝力气，却让她心惊胆战。
眼看那双手滑到常老三的腰部，常老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几乎吓得喘不过气来。
她强撑着笑，表情比哭还难看：“秋、秋芸啊……你好歹也是我家儿媳妇儿，曾经是嘛，我家老二对你也不薄吧？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能满足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三儿他还小，你千万别下狠手啊……”
秋芸的手停下来，脸上戴上一丝真诚笑容：“妈，你这话是真的吗？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真的，比真金还真，只要老婆子我能办得到，我绝对没二话。”常老太抬手指天发誓，秋芸淡淡的扫了一眼，柔声，“妈，咱俩谁不知道谁呀，你知道的，我不信这个。”
常老太讪讪收回手，秋芸：“妈，这几年我给常家赚了不少钱，我没有别的要求，那些钱都是我赚的，得归我。”
常老太猛的瞪眼：“你想的美！你做什么美梦呢？那都是我的钱，是我的钱，跟你这个小贱人有什么关系！”
常老太呼哧呼哧喘气，她爱钱如命，要钱跟要她的命一样。
秋芸看着常老太，呵呵一笑，手指忽然在常老三的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常老三吓得脸色发白，整个人抖如筛糠，哀求：“妈，救我啊！我不想变成于旺那样，救我啊，妈！”
他身子哆嗦得不行，空气中瞬间弥漫起一股浓烈的尿骚味。
他被吓尿了。
常老太最终屈服了，抹了一把脸，连声说：“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行了吧？”
秋芸见状，温柔地笑了笑，声音轻柔得像是在闲话家常：“你看，我犯的这个事儿呢，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反正早晚能出去。等我出来了，我就去找你要钱。”她顿了顿，眼神柔和，却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你要是不给呢？你也知道，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我只想要钱，想过好日子。”
常老太听得浑身发紧。
秋芸继续笑道：“所以啊，乖乖的，别耍花招，这样咱们就两清，互不相欠。”
常老太嘴唇哆嗦着，知道秋芸不再是那个能轻易打发的儿媳妇了，只能连连点头，生怕说错话惹怒她。
苏锦站在鸽子笼的墙后听了好一会儿。
“恶人自有恶人磨。”她转身哼着小调儿，心情颇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家宝眨着大眼睛，疑惑地问：“小舅妈，发生什么好事了？”
小舅妈怎么突然这么开心呀？
苏锦低头笑了笑，摸了摸小家宝的头：“坏人都有相应的惩罚，所以我才这么高兴啊！你不高兴吗？”
小家宝伸手欢呼：“哇啊！开心！坏蛋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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