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隔日方嘉运竟然直接离开苏家，彻底放弃找茬陆姜。陆姜不敢相信他能这么容易认输，觉得他没憋好屁。
而更让陆姜惊讶的是，苏襄竟然承认杀人，眼看着方家人就要带走他。
陆姜急匆匆地赶过去，在院子里截住他们，张口就问：“你为什么承认杀人？是有人逼你吗？”
“说话注意点，人证物证俱在，况且他自己也承认了。”以为方家子弟不痛快地斥责一句。
“你是他身上的嘴吗？这么想说话？”裴琢在陆姜身边，抬头瞪方家人。
苏襄终于慢吞吞开口：“没有人逼我，是我杀的。”
陆姜真的搞不懂苏襄在想什么，难不成他想包庇真正的凶手？这个案件到现在，已经彻底让人糊涂。
“我在努力证明你不是凶手，你现在直接承认？好玩吗？”陆姜生气地质问苏襄，他还是一言不发。
裴琢抓住陆姜的手臂：“算了。”
苏襄把头垂得更低。方文思满面红光地走过来，对方家人招招手，特意站在陆姜身边大声说：“快将犯人押走，家主还等着我汇报。”
一左一右带两个方家人抓住苏襄的手臂，经过陆姜身边还挑衅地看她一眼。
“等等！”苏欢从后院跑过来，身后的几个手下拖着蓝衣女子。
方文思停下来，瞥一眼伤痕累累的蓝衣女子，有种不祥预感：“有什么事？”
苏欢得意地使个眼色，让仆从将蓝衣女子拖上来。苏欢指着她说：“你说说凶手到底是谁。”
蓝衣女子倒在地上，艰难地撑起身体，声音沙哑地说：“是……苏英。”
“胡闹！”方文思指着蓝衣女子的伤痕，“这是屈打成招！再说，这女子再三改变口供，实在不值得相信。”
苏欢很是沉着，陆姜总觉得她还有底牌。
很快地上的蓝衣女子就给出答案：“老爷的房间有留影珠，当时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了。”
一句话像惊雷，炸的众人头晕目眩。
苏欢拿出一枚留影珠，放在方文思面前：“方长老好好看看，凶手到底是谁。”
留影珠中的光影投射出来，正是苏回遇害的房间。房门打开后进来一人，那蓝衣女子就躲进内屋。进来的人是苏英，她刚开始和苏回在谈话，紧接着趁其不备将一枚毒阵刺向苏回的脖颈。苏回似乎没料到苏英忽然动手，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苏英的脸转动一下，似乎发现留影珠，整个画面中断。
这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也难怪苏欢那么得意。
站在院子边缘的陆姜却觉得过于奇怪，这证据从何而来？
苏欢帮着回答这个疑问：“本来我也不知道留影珠的事，还是这小贱人提到的，所以我才在苏英的屋子里搜索。要不是我去的快，只怕留影珠已经被销毁。”
现在存在还被你找到，就是最大的疑点！陆姜的眉毛拧成结。
方文思拿着铁证，一脸不痛快。苏欢可管不上这些，赶紧把苏英赶出去才是正事，她继续说：“当时我进屋没找到苏英，怕是见事情暴露已经逃离。”
“谁说我走了？”苏英的声音响起，她不慌不忙地走进院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其他人。
“来人！把这个弑父的畜生给抓住。”苏欢指着苏英对其他仆从下命令。
苏家的仆从硬是不敢动苏英，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边。
她在苏家竟有这等威信，苏欢更觉得苏英棘手，又庆幸能赶走她。苏欢着急地对方文思说：“方长老快点将她带走，这等畜生早就该受到惩罚。”
苏襄往前迈出一步，看样子想说话。苏英凌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我的好弟弟又要来做好人吗？”
苏襄所有的话咽了下去。
方文思盯着苏英：“是你杀的苏回？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苏英不屑地说：“什么罪不都是你们方家定吗？要我说的话，无罪。”
她太过嚣张，引起众怒。其他人越指责她，苏英脸上的笑容越强烈：“我早就想杀苏回了，这个老东西，飞升不了又死不掉，真是碍事。”
苏欢痛心疾首：“你怎能如此狠毒！”
苏英像是看到什么惊天笑话：“大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是因为你儿子死了，打算一心向善吗？”
志得意满的苏欢瞬间气白了脸。
被戳穿罪行后，苏英的神情有些癫狂。可陆姜心疑云满腹，她没在苏英的眼中看到一丝疯狂。
方文思没办法，只能吩咐方家人将苏英抓起来。他似乎不想带走苏英，勉强地说：“我请示一下家主。”
很快方文思回来，说是方家会派人接，不情愿地押着苏英往外走。
方文思一脸不痛快，苏欢却听见又有方家人过来，当即表示要送送他们。
方文思哼笑一声，不留面子地戳穿苏欢的意图：“不必了，家里人还有段时间才能来。”
苏欢脸一僵，很快又笑出来：“那没事，就这几步路。”
方文思一甩袖子离开苏家，苏欢赶紧跟过去。
“事情解决我们也该回去了。”陆齐嫣觉得应该拿不到奖励。
见陆姜没说话，她又戳戳陆姜的肩膀，然后被裴琢无情拍下：“安静一会行不行。”
陆齐嫣敢怒不敢言地放下手指。
陆姜看着苏家大门口，苏英正被人押着往外走。跨过门槛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
阳光照在苏英身上，每一根发丝似乎都要燃烧起来。她看过垂头的苏襄，又转向陆姜，露出一个微笑。
陆姜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胜利的笑容。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疑点忽然变得明朗。
为什么苏英特意在归一宗挂悬赏？为什么她会将死讯告诉苏欢？没有归一宗、没有苏欢，方文思只会带着苏襄。
除非……
陆姜看向苏襄，每个字都说得很艰难：“是你杀了苏回？”
苏襄抬起头，早已泪流满面。他哭的满脸通红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嘴唇被咬的出血，像僵尸一样木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看着他的神情，陆姜彻底明白了。
人是他杀的，一切都是他和苏英演的戏，真真假假骗了所有人。
本来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蓝衣女子迅速爬起来，走进苏襄喊了句“少爷”。
苏襄摇头：“不要喊我少爷，”他拿出一个乾坤袋，放在蓝衣女子手上，吩咐道：“你们都快走吧。”
蓝衣女子眼里涌出泪水，深深地鞠躬：“多谢小姐和少爷。”
苏襄只是摇头，没有再纠正她的说法。
接着他又拿出那半截叠翠，递给陆姜：“给你，你确实找到了凶手。”陆姜动作迟钝地接过来。
“好像遇到你之后，发生的都是好事，”苏襄手中冒出一段黏糊糊像烂泥一样的东西，那像是个活物，忽地露出两只红色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还记得我们当时的交换吗？谢谢你帮我拿到它。”
陆姜想了起来，当时在木盒里确实放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很想问问这一切怎么回事，又不知如何开口。
苏襄把小东西放在地上，眨眼就消失在土中。
“你就是拿这个杀了苏回？”裴琢开口，他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对，他完全没反应过来。”苏襄承认。
“为什么啊？”陆齐嫣问出了陆姜也想知道的问题。
“你们快走吧。”苏襄指着后院，那里已经烧了起来，黑色的火焰颇有些怪异。
“离开这里，那火里全是毒。”裴琢护着陆姜，临走还扯了一下陆齐嫣。
等所有人撤到苏宅外面，黑色的火焰已经吞掉了整座宅邸，阳光之下无声燃烧着。
苏襄神情格外轻松，对陆姜说：“你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吗？”
“要不然呢？我这几天一直被当猴耍。”陆姜瞪他一眼。
“不是一个好故事……”
苏家不仅有三个孩子，曾经有过很多很多“孩子”。他们都是苏回的孩子，但都被扔在后院里。他们的母亲身中鬼身毒，生出孩子就死了，这些孩子由其他没有生产的女子抚养。
有些孩子活了两三天就死去，有些活了好些年。在苏襄有记忆开始，就不断有兄弟姐妹出生和死去。
会温柔抚摸他额头的女子也一个个消失，有些出了木门就没再回来，她们好像被这个怪物一样的宅邸吞噬了。
到最后只剩下苏襄和苏英，他们两个活到了成年。两个人都很特殊，苏英是身上不带一点毒，而苏襄则是和鬼身毒达成平衡，甚至能用毒。
苏襄是那个成功的实验品。苏回高兴地将两个孩子带离小院。很长一段时间，苏回痴迷于教导苏襄，没有再去管后院的女子。
苏回对苏襄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你真是太幸运了，以后必定会成为举世无双的毒修。”
幸运吗？苏襄看着苏回的脸，总觉得他每一道皱纹都那么诡异。或许只有苏欢是他的孩子，而苏襄和苏英只是一个物品。
几乎是同一时间，埋藏在苏英和苏襄心底的想法冒了出来——杀了他。
“姐姐说，要为母亲们报仇，”苏襄眼中的泪水又滚出来，“所以她刺杀苏回，故意用留影珠记录下来。姐姐知道她杀不掉苏回。”
“能杀他的只有我，我要用他最痴迷的鬼身毒杀掉他。小黑的速度很快，而我又那么的听话，苏回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苏襄身上的黑泥转了两下眼睛。
“姐姐做好了一切准备，因为不能让方家人带走我。鬼身毒是方家要的，苏回也是在方家的帮助下不停实验。”
“姐姐说，绝对不能让他们如愿。”
“姐姐说，整个苏家烂透了。”
“姐姐说，要好好活着。”
其实就是苏英布置好的局，既要杀掉苏回又不能让苏襄被带走。苏英通知苏欢，是因为她知道苏欢忌惮她，有可能会保苏襄。
又在归一宗悬赏，是对苏欢脑子不放心，需要不会偏向方家的第三方。
然后再和蓝衣女子布下**阵，如果后来苏襄不主动承认，可能破绽会更少。
苏襄主动承认是不想姐姐去方家，进去就是凶多吉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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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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