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那位曲姓研究员也离开了，在他离开的路上，有一串钥匙被遗落下来。
小仙女捡起钥匙，有点期待的看着沈鸢柊：“如果有钥匙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
沈鸢柊接过钥匙，每一个钥匙上都贴有相应的字母缩写和数字，是这一串钥匙呢，并没有一个钥匙可以帮助她们离开这里。
“这些钥匙里没有大门的钥匙，不过……”
走过七扭八扭的走廊，小仙女甚至觉得游戏里的自己脚酸的时候，一扇标注着危险的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搭配着走廊里绿色的安全指引灯，看着非常的不阳间，小仙女也向着沈鸢柊的方向靠近。
“这不是个实验室吗，怎么看起来跟集中营一样，怪阴森的。”
“你说是集中营倒也没错，毕竟被生产出来的NPC是没有人权的，和物品差不多。”
要是村里有一把钥匙，刚好可以打开眼前门，沈鸢柊也难得的愿意来句冷笑话。
“嘶，好冷。”
小仙女假装抱了抱胳膊，看着沈鸢柊吐槽一句。
沉重的铁门在两人面前被打开，乍一眼看过去，里面黑洞洞的一片，像是神话里描述的地狱之门。
那是一种带着潮湿水汽的味道，还夹杂着生物才能产生的腐臭气息，气息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迎面扑来。
小仙女忍不住捂住鼻子，沈鸢柊的眉头紧锁，不止是气味，还有熟悉的磁场，看样子自己这一次没有找错地方。
刚刚迈出一只脚，门内的感应灯就接连不断的亮起来，依旧是昏暗的幽绿色。
大大小小的透明器皿像是茂密的丛林，有高有低，可是没有一个是空着的。
“这都是什么……”
昏暗的灯光下，小仙女的脸看不到一点点的血色，一双眼瞳睁的老大，手死死的捂着嘴，像是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沈鸢柊游魂一样的走向那些器皿，雪白的手指摸上那透明的外壳，一言不发的看着曾经会说话，会动的人，或者应该说怪谈。
它们无一例外安静的躺在那液体里，看起来不过是陷入美梦之中。
可是沈鸢柊很明白，那怕是自己，也不能让它们醒过来。
而且，自己要做的，就是亲手送走它们，送走这间房子里的617个怪谈。
“通知，通知，有陌生人闯入实验区，请系统关闭大门！”
属于研究所的广播响起，门外传来了别的声音，沈鸢柊轻车熟路的从大门内部反锁，在那些人到来之前，关上了大门。
“咔嚓。”
空气中传来细微断裂的声音，看样子研究所要舍弃这些怪谈了。
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着，和瓷器冰裂的瞬间一样，器皿里的怪谈突然就睁开眼睛，可是那眼神一点属于人的情感也没有存留下来。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像是洞穴里的蝙蝠，都死死盯着沈鸢柊，最前面器皿里的中年女人，嘴唇在液体里动了动。
一大串气泡快速升起，却在浮上最顶端的水面时破裂。
和当年逃往乌托邦的时候一样，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自己，上下翻动的嘴唇间，呼唤的是“阿鸢”。
明明早就知道事情的结果会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狠一狠心，就应该果断的按下墙边的那个按钮。
可是这一刻的沈鸢柊却犹豫起来，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
而且不止最前面的，见到这间房子里所有的标本，都在睁眼的瞬间认出了沈鸢柊。
明明什么也听不到，可是曾经相处的画面浮现在沈鸢柊的脑海，耳边仿佛听到大家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狠狠抹掉眼泪，沈鸢柊把手从按钮上拿开。
这里不止是标本室，资料应该也在这里藏着：“我们走。”
沈鸢柊一把拉住小仙女的手腕，向着房间的最深处跑去，最深处有一扇小小的门。
不出所料，门的后面有着整整一间屋子的资料，那些资料按照年份装在盒子里，分门别类的放好。
只一个眼神，小仙女已经取下盒子开始查找和眼前的实验有关的资料。
是不过眼前的资料数量并不算少，哪怕有小仙女给沈鸢柊帮忙，想要找到相应的资料也多少有点费劲。
3月14日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游戏居然是这样，知道真相的我实在他们怎么会有生命，怎么可能有生命，怎么能有生命相信，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企划。
3月18日 组会上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但是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游戏里的NPC不过是一串数据，或是代码不会受到伤害的。
……
6月17日 有一个NPC和之前设定好的数据，居然有了偏差，怎么会？
7月24日 我感觉我快要疯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它们怎么会有生命？怎么可能有生命？为什么要有生命？
7月25日 错了，一切都错了，我没有一刻不想要终结错误，可是要怎么做才好？
8月27日 不止我发现了这个问题，研究组的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程序居然产生了生命，这太不可思议了，有没有可能我们在无意中充当了神明的角色呢？
9月13日 因为这个发现，我们有了更多的资投入，一个新的世界，在我们的手下完善着，我们所有人都爱着创造出来的它们。
10月31日 公司是破产了，世界的首富姚家接手了这个项目，这个游戏开发已经近忽完整，不可能永远不上市，可如果面向所有人，那个秘密要怎么办。
11月5日 游戏进入公测，下载量很大，姚家甚至为了推广游戏，花费了不少的宣传费，甚至游戏通关还有悬赏。
11月25日 不过短短20天，路上遇到的人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个游戏，我又高兴又惊恐，高兴的是我们研发的东西居然这么出色，惊恐的是，那个秘密究竟还能保存多久呢？
12月7日 这大概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吧，在值班的时候，我现了一条很奇怪的代码，明明都是代码，它却莫名让我心动。
12月30日 它真可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给它起了名字，还想办法和它交流，它真的很聪明，也很可爱。
……
3月3日 秘密被发现了，但是姚家的处理方式和我们设想的却完全不同，不仅没有撤资，还让我们唤醒其他的数据意识和生命。
5月2日 那里已经不止是一个游戏，他们用它做了一些违法的事情，可是我们什么也不能说，因为如果我们感报警，姚家就要彻底销毁这个游戏。
……如果游戏被销毁，那么它呢？
6月1日 有人因为游戏出事了，进入游戏后再也没能在现实的世界里醒来，相关部门来调查了，会和游戏里的生命有关吗？
出于我的私心，我在游戏里又偷偷加了一条代码，如果有什么情况，我想保护住它。
因为在无数个加班的时候，都是它陪着我，它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不想它受到伤害，不可以。
在之后的纸页被人整齐的撕去，那些关于拯救的办法也同样消失。
沈鸢柊看到这个实验记录的第一时间，就知道它是谁写的，知道自己不是因为毁灭而产生，心里却没有那么开心。
因为自己在之后很久很久的时间，再没有遇到过那个没有见过面的朋友，除了那首毁灭命令的歌曲，那个人什么也没有留下。
和那场突然的相遇一样，像是没有结尾的故事，带着无尽的猜想和永远没有办法实践的答案。
而且不止这个记录，其他关于实验体的记载也无一例外，都被销毁了，但是却明确的记载着，如果有人打开器皿，后果一定是毁灭性的。
……和接触空气就会氧化的物品一样，只要有人试图把它们放出来，它们就会在瞬间丧失意识，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它们的产生，就是为了毁灭这个游戏。
“真狠毒，要不我们想办法……把你的朋友们连容器一起运出去？”
“不行......你看到手册上的第三条规则吗，如果能够再早一点的话......”
可是世上所有的事情并没有如果可言。
“这个门怎么打不开？任务上要咱们找的东西会不会就在这里面？”
“其他地方咱们都找过了，应该就在这里......了吧？”
“管他呢，我还有道具，等着啊！”
沈鸢柊的目光移向了门外，那里是她的朋友、亲人，可是如果进入的人碰到那些摇摇欲坠的器皿。
世界就会完蛋。
沈鸢柊从没有想过真的电车难题会碰到自己身上，也很明白一开始就按下按钮才是最优解。
但是，心里还是抱着不该有的愿望，万一真的有别的解决方法，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沈鸢柊，你杀死了我母亲，你这个刽子手。”
原来是这样啊。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寒，夕阳山外山......”
明明困在器皿里没有办法歌唱，可在那些浮起的气泡中，小仙女却听到所有人和沈鸢柊一起的合唱。
就仿佛眼前并不是什么冰冷的实验室，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黄昏，大家吃过饭，凑在一起看着太阳落山。
按钮按下，器皿里的液体快速的流逝，器皿里的它们被紫色的蝴蝶包围着，紧闭着双眼。
但是并没有迎接死亡的痛苦，而是陷入了一场虚幻的美梦。
沈鸢柊的扇子拿在手里，脸上明明带着笑容，眼神里却是化不开的悲伤。
“一壶浊酒尽余欢，夕阳山外山，晚安。”
沈鸢柊的歌声像是清晨的最后一丝晨雾，在门外的光芒射进来的时候，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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