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吃得很慢,侧后方两人说完那句话后便止了声,期间闲聊着些有的没的。
“今早的传闻你听到了没?”那矮个子修士忽然转了个话题。
对面高个子修士沉默了片刻,随后道:“宗主下令宗派众人不得私自谈论此事。”
“害这不是没在宗派里吗?”矮个子修士往嘴里塞了个包子,砸吧砸吧咽下,然后嘟囔道:“奇了怪了,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我们居然都没发觉。”
“山神?你信那玩意儿吗?”矮个子修士嗤笑一声,“还不是替她擦屁股。”
“别说了!”高个子修士忽然面色凝重起来,连忙打断了矮个子修士的话。
扭头环顾了四周的情况,接着拉过他的胳膊,匆匆起了身,朝别处走去。
见他们离开,沈淮序缓缓侧头,余光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不明。
“师尊,我跟去看看。”顾容与明锐的察觉他们不对劲,跟沈淮序明示一番,便起身跟了上去。
小半个时辰后,看着高墙上悬着的敛盛宗的牌匾,顾容与面上扬起一抹冷笑,“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一只金蝶忽然映入眼帘,顾容与抬手将其接入掌中,金蝶中传来沈淮序的声音,“你进去拖住他们,我暗中去查探一番。”
顾容与点了点头,金蝶传完声便化为金色粉末消失在空气中。
“什么人?”玄门轰然大开,从中涌出四五名修士,腰间配着长剑,此刻满脸警惕的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顾容与扬了扬手,示意他没带什么武器,他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在下从青云宗而来,此行是为了解决温城妖物之说。”
那几名修士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你随我来。”
随后朝另一人使了眼色,示意他去禀告宗主。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一只金蝶缓缓在树影间盘旋,随后顺着门上的缝隙钻了进去。
敛盛宗地处温城北面的幽兰谷,此处虽地势偏低,好在清新幽静。
“哎兄弟,你们这么大的宗派,还处理不了前两天那件事吗?”顾容与手执赤华扇轻轻在身前扇着,半开玩笑的说着。
前面带路的修士脚步一顿,随即恢复正常,他语气平静道:“是青云宗引起的,自然应该由青云宗来负责。”
见对方没上套,顾容与眉心微微一沉,语气也冷了几分,“你们有何证据说是青云宗所为?无凭无据,谁知是不是祸水东引呢?”
“你!”那修士忽然停了步子,转身警惕的看向顾容与,“你什么意思?”
顾容与耸了耸肩,笑道:“字面意思罢了。别紧张。”
身后传来脚步声,见面前的修士忽然冲他身后躬身行礼。顾容与了然的回头,“哗—”地一声收起赤华扇,冲来人微微躬身,敬道:“想必就是敛盛宗主,高宗主吧?”
高泽抱着臂缓缓靠近,在距离顾容与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疑惑道:“你是青云宗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高宗主说笑了不是,我不过区区弟子罢了,岂能入高宗主的眼。”顾容与低眉顺眼的答着。
高泽只觉这人油嘴滑舌的,只是皱了皱眉,并没纠结这个问题,他接着问道:“你来我敛盛宗做什么?”
顾容与缓缓起身,看着高泽的眸子带着一抹深意的笑,“自然是为了该来的事。”
高泽眼神移至顾容与身后的修士身上,那修士对上他探究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高泽皱着眉将目光落回顾容与身上,“既如此,随我来吧。”
“好嘞,高宗主。”顾容与脸上挂着笑,微微垂首应道。
金蝶在宗府四处回旋,却在路过一处假山时,发现了异常。
一阵金光闪过,金蝶散下点点星光,其中缓缓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逐渐化为实体,沈淮序轻轻挥动手指,周身金光逐渐消散。他在假山周围转了两圈,眸子里满是疑惑:“奇怪了,这里充斥着一股死气。”
这里有将死之人吗?
他在假山上摸索着,手指突然触到一方塌陷,还没来得及压下,只见假山忽然传来微弱的震动声。
石门轰然打开,两名女修士从中探出身来,其中一名女修忽然看到山头落了一只金蝶,惊叹道:“你瞧,这蝴蝶翅膀是金色的!”
另一名女修正准备去看,金蝶扑腾了两下翅膀,引入了花丛间。
她看着空落落的假山头,疑惑的看了同伴一眼,“你眼花了吧,哪有什么金色蝴蝶?”
那名女修又眨巴了下眼睛,嘟囔着:“难不成真是我眼花了?”
同伴扯着她的胳膊出了假山,“走吧走吧,回去休息一下,可能是累着了。”
趁着石门还未关闭,一抹金色忽地闪了进去。
“轰!”地一声,石门彻底关闭,通道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唯有金蝶还闪着金灿灿的光芒,在黑暗中时隐时现。
金光缓缓散去,黑暗中一双幽深的黑瞳闪着点点亮光。
沈淮序迈着步子,在通道里轻声走着,警惕的感受着四周静谧的环境。
慢慢的视线逐渐亮了起来,沈淮序不动声色的召唤出若水,握住温润的剑柄时,他心里才缓缓定了心神。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股令人压抑到极致的死亡的气息愈发强烈。
沈淮序不由抬手捂住了鼻子,他心里暗自腹诽:这个味道,着实有点上头…
再往前走是一个石室,显然是人工打造的,石壁刮凿的光滑细腻,地上铺着一层绒毯。
再往里看,各样式的家具一应俱全。
烛火映的屋里十分亮堂,只见靠近角落的石床上挂着一层厚厚的帷幕,里面能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那股死气,就是从床上之人传来的!
沈淮序悄然靠近那石床,剑鞘稍稍挑起帷幕一角,眼前一幕惊的沈淮序差点惊呼出声。
床上那坨简直不能称为人的生物,露出来的皮肤几乎满是脓疮,还在泛着黄褐色的不明液体。
一头长发乱糟糟的糊在头上,分辨不出性别来。只有那低沉的轻呼声,能分辨出是个女子。
帷幕被拉开,仿佛有风透进去一般,床上的人轻吟道:“冷…好冷…”
她的声音已经沙哑到如生了锈的钝刀一般,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咳着血。
沈淮序闭眸轻叹一声,“你就是那夺人命格的巫道吧。”
“什么!”床上的人听到陌生的声音,忽然疯狂挣扎了起来。
她抱着被子,不停的把自己往角落里塞去。神态陷入癫狂:“饶了我…饶了我!饶了我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沈淮序执剑的手微微有点发颤,“你为何要做那等丧尽天良的恶事?”
那女子闻言,忽然沉默了起来。就在沈淮序觉得她不会开口了的时候,她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沈淮序眉头微微皱起,转身便欲离开。
“你不是想听吗?”那女子忽然抬起头透过帷幕死死看着他。
沈淮序被那股视线看的浑身不自在,他停下步子,微微侧头:“怎么?你想杀了我?”
那女子又笑了两声,哑着声道:“岂敢…想必您就是九重灵台来的那位天枢仙尊吧。”
沈淮序转过身,透过帷幕看着里面模糊的人影,疑惑道:“你认识我?”
“诛杀大妖,擅闯鬼域,还能完损无缺的出来。咳咳咳!”那女子忽然猛烈地咳了起来,沈淮序都担心她会咳死过去。
她缓缓疏了气,接着道:“你知道我是巫道,想必也是查到月老庙了吧。”
“什么意思?你知道!”沈淮序眉头紧蹙,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居然知道他的所有行踪。
“天枢仙尊,你信命吗?”女子声音陡然转低,她声音轻的仿佛快要消失。
沈淮序沉默半晌,没有给出准确回答,“所谓命由天定,可命本应掌握在自己手中。”
女子的记忆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
她叫凉月,是敛盛宗主收养的孤女,自幼便同宗派弟子一同学习术法。
她的生活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修炼,枯燥的简直无趣。
十岁那年,忽然有个人闯入了她的生活里。
“他叫温澜,是温城一家农户的儿子。”凉月想到此忽然笑了起来,“他是偷跑出来的,犯了错,怕挨打,就跑了。”
那是凉月第一次见敛盛宗之外的人,这个小男孩会吐槽她无趣的生活,会坐在她身边听他讲很多她都没有听过的趣事。
偶尔也会给她带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可是,在他们约好,要上山来给她讲故事的温澜,那天却失约了。
凉月第一次背着所有人,偷偷跑下了山。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温澜。
“那天,入眼是一片猩红且炽热的火焰。”凉月声音透着些凄凉
那个时候,温城谁有钱,谁说了算。
温澜的家里承担不起田税,他们被狠狠打了一顿,田地也收了,家也被烧了。
凉月第一次感到迷惑,“我不明白,我们隐世修炼的意义是什么?”
她第一次在温澜面前,使用了术法,温澜的命格其实不好但也不差,总是缺了一点运气。
而那户财主的小儿子,命格却是格外的好。她便想办法夺了那小子的命格,替换到温澜身体里。
不过一个月,局势瞬间发生了逆转。
谢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死气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