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序踩着金光从虚空中缓缓落地，看着众人瞧他，垂首做礼道：“让众位前辈失望了。”
“非但没有查清原委，还影响了参试者的考核结果。”
花池叹口气，上前拍了拍沈淮序的肩膀，安慰道：“跟你没关系，那人虚实不清，闯入幻境之中，就连我们几个都没有立时发觉。”
“是啊，若非你及时斩杀，只怕造成的后果更为严重，你无须自责。”宗主薛辰颐也开口劝解道。
沈淮序微微颔首，他心绪不佳也不再开口。
先不说中途出了这档岔子，来参赛的人根本没有一个人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简单来说就是，寻找同乡人计划一：失败。
执戒长老统计好考核成功的弟子名单后，走了过来，正色道：“此次考核，入场三千名参试者，一千人中场弃权，一千五百余人试炼中途力竭昏厥，视作成绩作废。最终，仅有五百人成功通过考核。”
“这还挺猛…直接淘汰了一大半…”花池低声感叹着。
“这五百人里，其中一百名弟子表现极为良好，可以晋升为内门弟子。”执戒长老顿了顿，继续道：“这个顾容与，也在其中…”
沈淮序听到这里，面上露出一抹疑惑：“说来奇怪，我记得顾容与体内并无灵力，可他与我打斗中，我看他无论是术决还是猛攻，都不像是没有灵力的样子。”
“这个顾容与，看来是个有天赋的。”宗主薛辰颐突然插入话题，继续道：“如今淮序是我九重灵台的天枢长老，按理来说应当指派一名亲传弟子予你。”
“这顾容与天赋异禀，不如拜入你门下，由你亲自教导，如何？”
沈淮序闻言一愣，下意识反驳道：“我资历尚浅，恐怕…”
玄悯长老不知何时站在了他旁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何必对自己这般没信心。”
“弟子全凭宗主决定。”沈淮序拱手做礼。
繁杂的流程全部走完已然到了深夜了，沈淮序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
夜色如墨，沈淮序在竹林中缓步前行，月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修长。
当他步入云涧小筑的院门前，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身姿挺拔，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立在门前。
那人见他走进，后退一步，朝他低头行礼，“弟子顾容与，见过师尊。”
之前一直没注意，如今细细一看才发现，这家伙个子还蛮高的，十五岁怕是有一米七了吧。。
他垂眸看他，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休息？”
顾容与微微仰头，浅色的眸子里泛着星光，他开口道：“幻境中的那个人，是师尊吗？”
“………！！”沈淮序心中警铃大作，他轻咳一声，稳住了心神，否认道：“不是。”
顾容与点了点头，喃喃道：“也是，修真界天才天枢长老，怎么会被一只幻兽吓到昏厥…”
“我…”沈淮序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自己的听力如此之敏锐。
他那不是被吓到昏厥，只是他的灵力被一种神秘力量如抽丝剥茧般的一点点抽离，他的身体无法承受才会昏厥的！！！！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笑来：“入门考核执戒长老对你评价不错，做的好。”
随后绕过他，推门而入。
“你的房间就在隔壁，一切所需都已准备妥当，你自己收拾一下吧。”
顾容与转过身，“师尊，你还没喝我的拜师茶。”
沈淮序微微一顿，回头望向顾容与，“拜师茶…那你进来吧。”
他端坐于窗前的椅子上，只见顾容与抬步过来，屈膝跪于他面前，将托盘举至沈淮序面前。
顾容与跪的笔直，声音清朗：“师尊，请喝茶。”
沈淮序微微颔首，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在口中回荡，他扬唇轻笑：“喝了你的茶，我便是你师父了，以后咱们师徒二人，携手前行，同去同归。”
见他喝了茶，顾容与敛下眉目，遮盖住眸子里的晦暗。
“夜已深，弟子不打扰师尊休息了。”顾容与收回托盘，起身行礼告辞，“弟子告退。”
见门被关上，沈淮序这才一把掀开盖子，将茶杯里的茶饮了个痛快。
“真是渴死我了。”他轻声嘟囔着，将空了的茶杯放在桌上。
他今天灵力损耗严重，强行突破那股力量也让他受了不小的内伤。
加上顾容与引的那道天雷，真是猛地一批，若不是神武若水替他挡下那道雷，他绝对会被劈成渣…
“不过说来奇怪，幻境中他哪里来的灵力？中间他漏了什么环节吗？”沈淮序闭上眼睛，仔细回想着进幻境之前见到的画面。
良久，他疑惑的睁开眸子，毫无头绪。
“算了，等明天我再好好检查一番。”沈淮序抬手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不行了，突然好困。”
他捏了个手决，一阵金光从从脚底渐起，逐渐将他包裹住，片刻后金光消散，他已身着一件白色里袍。
头一挨到枕头上，他便脑子发沉，意识逐渐陷入虚无。
木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窜入屋内，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门轻轻关上，不留一丝声响。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显然是已陷入昏睡。那身影靠近躺在床上的沈淮序，俯身静静看着那张如璞玉雕琢出来的面孔，清冷而又疏离。
“没想到我的重生，竟然改变了这么多事情。”顾容与伸出食指轻轻触碰沈淮序的面颊，低声道：“上一世我已无法回头，走到同归于尽，本想着黄泉路上有你相陪也是一件乐事。”
“如今能离你这么近，真是恍若隔世…”他自嘲一笑，“师尊，真是好久不见了。”
沈淮序再次睁开眼，又是那种空灵的感觉，沈淮序看了看自己近乎透明的身体，心里一喜：“这是又来解密了？”
这次的场景显得异常骇人，天际被染的血红，地上尸体层层堆叠，鲜血汇聚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河，在尸体间汩汩流淌着。
沈淮序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不禁低语：“天呐…这…人间炼狱？”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血雾，即使是灵体，他也仿佛能嗅到那种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他捂着鼻子，在空中漂浮着。不多时，他的目光被两方对峙的阵营所吸引。
原身天枢仙尊浮于半空，他的状况看起来十分糟糕，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袍，顺着袍角流淌在地上，溅在血水中激起一层血花。
而对面黑袍笼罩下的身影，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魔气，他的白皙面孔上，点点血迹如同盛开的彼岸花，妖冶而致命。
沈淮序的目光穿透血雾，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震惊：“顾…顾容与？”
这张脸与少年顾容与的脸交互重合，相似度简直百分之百！眼前的顾容与看起来不似少年般的清秀俊逸，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嗜血感。
只是他还不敢确定。
下一刻，天枢仙尊的声音回响在众人耳畔：“顾容与— — —”
“所以，书中的美强惨男主魔尊…就是顾容与？！”沈淮序喃喃道。
他不禁想起从几位长老那听来的顾容与上山前的日子，那些零零散散的故事片段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拼凑起来。
不知道亲爹是谁，亲娘又极度厌恶他，幼年吃遍了苦头。好不容易入了九重灵台，因为体质问题无法修习道法，没有灵力，又被同门师兄弟欺凌嘲讽…
“怪不得他入魔，”沈淮序微微蹙眉：“这都被欺负成这鬼样子了，是个正常人都被逼的不正常…”
一阵强大的风暴将沈淮序整个灵体冲散，他无声控诉道：“就不能换个温和点的离场方式吗！！！”
当沈淮序再次睁开双眼，一束刺目的光线猛然袭来，他本能地抬手，用手掌遮挡住那股略带刺眼的光芒。
“还挺好，一觉睡到天亮。”
“扣扣—”
敲门声拉回了沈淮序的思绪，他瞬间想起了昨晚的梦境，被那浓郁的魔气所笼罩的顾容与，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杀的人灰飞烟灭…
沈淮序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犹豫：这个徒弟现在退的话，还来得及吗？
顾容与的声音清朗阳光，带着少年般的朝气：“师尊，我给您带了桂花羹。”
好像，目前来说，这个徒弟也不错…
屋内窸窸窣窣片刻，木门从里面打开，沈淮序已穿戴整齐出现在了门口。
他笑道：“有心了，小徒弟。”
低头才发现食盘上放着两个碗，也不在意，随手拿起一碗，转身便朝屋里走。
“你也还没吃吧，进来跟我一起吃吧。”沈淮序坐在靠着窗边的位置，将碗放在桌子上，用手拿起碗中的汤匙搅了搅。
羹面上漂浮的桂花随着汤匙在碗中轻轻旋转，香味愈加沁人心脾。
他穿到书里，每日除了枯燥乏味的修炼，他最喜欢的便是这里的美食了。
古人诚不欺我，我中华美食博大精深，虽然现代人从五千年的历史中将美食层层精炼出现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
可是这种来自纯古式的膳食，才是绝味！
见顾容与还愣在门外，沈淮序咽下嘴里的桂花羹，抬眸看他，疑惑道：“怎么了吗？”
顾容与回过神，拿着托盘朝沈淮序走去，在他对面落了坐。
“师尊觉得如何？”顾容与垂着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期待。
沈淮序细细品尝了一番，如实夸道：“甜而不腻，香而不冲，实乃佳品。羹中桂花，宛若秋夜星辰，点缀其间，也令人心旷神怡。”
顾容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他轻声回应道：“师尊喜欢就好。”
随后，是一段沉默。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迎着透过窗棂洒落的温和日光，沐浴在带着淡淡清香的柔风中。
两人面对面而坐，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柔和起来，连时间的流逝都显得缓慢而悠然。
“一会你跟我去趟幻灵池。”沈淮序放下汤匙，拿起桌边的帕子擦拭了嘴角参与的羹水，随后抬眸看向顾容与：“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从昨晚的梦境里，顾容与成为魔道至尊，说明他除了混沌体质外，应当是有灵力在身的。
之前宗主忌惮他，在他体内设下一道封印，阻遏了他修练的进度。
他没有灵力，或许也跟那道封印有关，他得想办法把封印解除了，然后查看他体内是否有灵力存在。
顾容与疑惑的回望过去，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师尊是何意？”
“去就是了。”沈淮序没详细解释。
毕竟他这也是猜测，一切问题还需亲自证实才能得到答案。
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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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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