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稳住身形，他的手指抓紧凳子边缘，故作轻松：“怎么会。”
那只扶住他肩头的手收了回去。
片刻的骚乱后，恢复了正常，白汀这才想起直播，心有余悸，不自觉看向镜头的方向。
不是正中录制的摄像机。
是节目组早就偷偷放置好的迷你摄像机。
他对着隐藏摄像头，略一挑眉。
这也是为了节目效果临时增加的？
关注综艺现场的观众一惊，被那锐利无双的眼神望着，不自觉隐隐紧张。
“不是不会告诉嘉宾隐藏摄像头的存在吗？白汀怎么知道的。”
弹幕热火朝天。
“没准只是恰好看过来吧，怎么可能只告诉他不告诉别人。”
“就是，就算为了节目效果考虑，最不能得罪的也是凌素和郁怀石啊。”
不少人仍然不屑一顾。
“不可能，他的眼神明显不是无意乱瞟的。”
还是有弹幕据理力争，却被含糊着抹去了。
“算了算了先看吧，这又不重要。”
“就是，要正式开始了吧。”
主厅中，拿着相同卡片的嘉宾自觉围在一起，拿着活动规则自行分工。
“稍等一下。”凌素面容严肃起来，示意导演注意。
很快，所有人循声看去。就连观众的注意，也罕见地集中在一人身上。
“墨霏她恐高。”
凌素压下嗓音，眉眼间隐约的担忧不似作伪。
李墨霏面上的笑容勉强许多，指尖不安地扣着。
“郁老师，”她叫住郁怀石，踌躇道，“可以和我换一下卡片吗？我恐高，爬不了树。”
这就在郁怀石意料之外了。
他似乎没有找到拒绝的理由，将自己的卡片递过去。
解决了眼前一大忧患，李墨霏的笑意真切不少：“谢谢郁老师。”
白汀远望着两人交换卡片，隐约有些莫名的无趣。
这副做派并不在意料之外。
像这样的老好人，恐怕无论是谁，他都会照顾一下吧。
等等，他换完卡片岂不是……
白汀一向敏捷的思维突然卡了壳，就连反应也慢半拍。
郁怀石又要和他搭档了？
他在心里给宋晓薇点蜡。
要是出了什么不和谐的事，可不能怪他。毕竟是天不时地不利。
更重要的是人不和啊。
“我的卡片是空的。”单一鹿举起手里的卡片，对着全场转了一圈，隐约紧张。
似乎找到了同类，王池也翻过卡片，“我的也是。”
“运气很好呀，”许秋仪摸了摸下巴，揣测，提出个人见解，“没准是抽到了休息卡？”
单一鹿险些没藏住面上的惊喜，导演的一盆冷水就扣下来。
“抽到空白卡片的两位需要负责打扫房子哦。”
两人轻松的表情迅速凝滞。
或许是错觉，白汀总觉得在导演脸上看到了得逞。
谁都别想逃是吧，众生平等是吧。
接下来，镜头便随着嘉宾的分组而分流了。
郁怀石距离大门更近，白汀索性跟在他后面。
白汀总有种错觉，自己的方向感从上岸后就变得极差。
原先在都市中，处处有导航路牌，倒还算勉强认路。
可现在来到郊区，他毫不意外的不认路了。
别人条条大路通罗马，他条条大路通村口。
笑死，没人带路真的找不到目的地。
在工具房拿出专用的剪刀、竹筐，白汀转身正要走，衣兜里却又多了团柔软的东西。
他蹙眉，回头看去。
郁怀石晃了晃手里的手套，和他口袋里大概是同款，“以防万一。”
就在回头的间隙，白汀瞥到身后跟随的摄像，几不可察地产生厌恶情绪。
现在所有人已经分开了，为什么跟着他们的摄像还有这么多。奇怪。
他这么想，却很快收回了目光，隐约猜出一二。
“看什么呢？”郁怀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脸上的笑容一贯营业，“抓鱼的、编竹筐的都已经出发了，我们摸鱼划水不好吧。”
他当即回神，装出一副听话的样子，微笑：“当然，那我们也出发吧。”
在接应的村民的带路下，目的地倒是不难找。
有雾，湿润怡人。
到达一片橘子林。入眼是颇为鲜艳夺目的橘色，衬得当地昏暗阴雨的天气都好上几分。
远远望去，橘子树都不算高，果实树叶相掩映着，缀在淡褐色的曲折枝干顶端，光是看着，无端令人心情变好。
白汀忽然对人类关于丰收的诗句有了些理解。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眼下景象，到真的称得上是一年好景了吧。
“你们是干什么的！”
童声，很稚嫩，听着年龄不大的样子。这是白汀的第一判断。
判断正确。
一群举着树枝的人类幼崽跑过来，气势汹汹地推开白汀，一副大气凛然的模样。
小孩子本来没什么力气，白汀却敛目，顺势后退两步，恰好被郁怀石架住胳膊，借力稳住身形。
他不是小肚鸡肠的鱼，还没到和人类幼崽计较的地步。
但是……在观众面前立立人设，倒还是能利用一下的。
固然有一番自己的算计，可他脸上的茫然的确是真心实意。
这都从哪来的人类幼崽。
台本上也没写有这项啊。
他轻轻挣开郁怀石的手，八分假两分真道：“谢谢郁老师。”
借着间隙，他才发现郁怀石面上也有藏不住的疑惑。
白汀这才了然。看来不是他阅读不仔细的问题。
这根本就是突发情况。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郁怀石对待小孩子还算温柔，在看到白汀并无大碍后，也只是皱眉，弯下腰询问。
“你们不能摘橘子！”带头的小男孩气势弱了，仍然鼓着气，倔强地瞪着郁怀石。
两人对峙，白汀忽觉得好笑，反问道：“为什么？你说不摘就不摘？”
“因为，因为……”小孩的脸涨红了，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身后的小姑娘见状，也上前一步，警惕地看着二人。
这下，两个人的对峙变成了四个人。
郁怀石失笑，“你们是想要橘子吗？”
他伸手，从比较低的树枝上摘了两个，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的警惕心倒是很强，并不接，仍然瞪着两人。
白汀低头看向手表。
已经下午两点半了，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过去十五分钟，而进度仍然是0.
更严肃的情况是，他们的活动时间有限，只有三个小时。
眼看局面以一个奇怪的氛围凝滞，摄像似乎想要上来赶人。
白汀压下心头的不耐烦，蹲下来，以一个平等的视角看向两人，笑容和煦温柔。
“那，是不是要我们陪你们玩？”
他没抱着一击即中的心思，却误打误撞。
“真的吗？”小女孩半信半疑，强装出不感兴趣，眼中亮起的光却已将所想暴露无遗。
“当然是真的，”白汀对她眨了眨眼，从郁怀石手中拿过橘子，剥开，分别递给两人，“我们是大人呀，大人怎么会骗你们呢？”
说完，他求证似的看向郁怀石，语气调皮，听在后者耳中却有说不出的轻佻。
“你说对吧，郁老师？”
听出嘲弄的意思，郁怀石左耳进右耳出，“嗯。”
“那，你教我们唱歌吧，”小男孩思考不久，终于抬头说话，“我认得你，你唱歌很好听。”
这份夸奖也在白汀的意料之外，他没有立即答应，继续温柔问道：“什么歌？”
小男孩又犹豫了，转过身和几个小伙伴商量片刻，叽叽喳喳两分钟，终于统一了想法。
“你教我们唱……《鲁冰花》吧。”
似乎是担心他拒绝，小女孩攥着衣角，补充道：“学校的合唱比赛，我们想唱这首。”
郁怀石的面上闪过一丝惘然，转瞬即逝。
白汀没有捕捉到。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意外。
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白汀心中不好的预感成真。
确实是常见而普通的儿歌。
问题是他不会啊。
原主听儿歌的时代已经是十几年前了，残留的记忆本就寥寥无几，他更是一无所知。
而此时，他的停滞也引起了弹幕的好奇。
“汀汀怎么不说话了？”
“他自己答应的，不会要反悔吧。”
“教小孩唱个儿歌，又是这么家喻户晓的歌，应该不是难事吧，怎么这么纠结？”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苏轼《赠刘景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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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组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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