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左右,一队衙役到饭馆搜查,没有在饭馆里找出任何脏东西,但这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池清让人将饭馆关了,王明一和王大林亲自跑去怀盛村打听。池老爷派了两人跟上。
池清这厢回到涟水村,他腿脚不便,白日里坐在窗边看书,累了就看看景,然而天色暗沉,并无风景可看。
池清的心情也如天色,对王明一他们去怀盛村并不看好。
“旺儿,给我拿副棋具来。”池清自己同自己下棋,平复情绪。
莹润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几局下来,池清看着残局叹了口气。
但愿事情不要像他想的那样糟糕才好。
他曾经看古装剧,不理解一些古代破案剧情的走向,明知真相在前却不能奈何,如今池清回想,才知剧情已经贴合□□。
就算那两人真的是讹诈,只要对方不松口,加上怀盛村庇护,这事就僵持了。
很多时候一件事不是分出对错就行,还有双方势力的角逐。
池清把着棋子,少顷丢进棋盒,拄拐杖起身往外去。
“少爷少爷,你腿还没好,你想去哪儿我背你。”
“没什么,我随意转转。”
酉时三刻,沈诩到来,池清因伤未去学堂,但功课却不能落下。沈诩为他讲解今日夫子所讲的内容。不知不觉天黑了,旺儿叫池清吃饭,沈诩收拾书本准备离开,却感觉胳膊一沉,他顺着看过去,池清神色自若:“我腿有点疼,你扶我一把。”
沈诩不语,池清诚恳道:“真的腿痛。”
旺儿刚要说话,就被池清找个借口支开了去。
沈诩知道池清在装,但还是将人扶去饭厅,厅内点了四盏灯,十分明亮。
池清飞快瞥一眼桌子,心里对他爹高度赞扬。不多不少,正好四副碗筷。
池清坐下时,使了个巧劲儿,沈诩就被带坐在凳子上,池夫人笑盈盈给沈诩碗里夹了一块鸡翅:“诩儿辛苦,多吃点。”
沈诩挣扎片刻,最后垂首道谢:“多谢伯母。”
池清给他夹鲈鱼,“你每日念书费脑,散学还要来教我,多吃点鱼肉补补。”
“这兔肉也烧的软烂……”
池清知道沈诩克制守礼,不会主动夹菜,所以池清频频给人碗里夹,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最能吃。
池老爷和池夫人时不时夸沈诩聪明刻苦,又谢谢沈诩特意跑一趟给池清讲学,沈诩连连推说,一不留神碗里饭菜又堆成小山。
池清估摸沈诩饭量,又是晚上时候,猜测沈诩吃个七分饱就不劝了,只是给沈诩舀了一碗豆腐青菜汤。
“这汤清淡,正好解腻。”
沈诩接过,再次道谢。池清乐了,“这一个晚上,你说了多少次谢。若按你这般,你给我讲一段文章,我就该对你道谢一次。”
“那不一样。”沈诩微微拧眉。
池清道:“有何不一样,我觉着都是一样。”
沈诩说不过他,只好息声。饭后沈诩提出告辞,这一次池清很爽快应了,还亲自送他。
沈诩劝他:“你腿脚不便,不必如此。回罢。”
“没事儿,我也消消食。”池清的拐杖触着青砖地面,发出咚咚响声,有种莫名的规律。
二人走到大门处,沈诩道:“你已送我出门,不必再送。”
池清冲他眨眨眼:“沈诩,手给我。”
夜风寒凉,一盏灯火晃晃悠悠,照亮池清脸上的笑意。他催促:“快点。”
沈诩照做,下一刻手心一重,竟然是一个油纸包,还透着温热。
池清道:“你素来孝顺,若不如此,你今晚恐怕难眠了。”
话落,池清转身向屋里去,沈诩抬了抬脚,又落回去。
他就这么捧着这个油纸包回到家,宋氏见到他,只是道:“热水在锅里,等会儿你洗漱。”
沈诩将油纸包给她,宋氏惊讶:“怎么还拿东西?”
“池清给的。特意给娘的。”沈诩强调了一句。
这些日子相处,池清确实摸清了王明一和沈诩两人的性子。
沈诩遵循仁,善,礼,是奔着文人传承里君子形象去的,沈诩被热情挽留在池家,食鱼食肉,母亲却吃糠咽菜,沈诩虽不至于愧疚难当,但总归心里会在意。
沈诩到底年岁不大,与母亲相依为命,这种心理也正常。
所以池清提前准备好一只烧鸡,池家大门处,沈诩接过时心里明白,他有感池清的细心体贴,又唾弃自己矫情。
宋氏很快想明白其中缘由,忍不住乐,又揽过儿子欣慰道:“池少爷待你真诚友善,你莫要辜负这份情谊。”
沈诩点点头。
宋氏扯了一个鸡翅,剩下的烧鸡放好。她虽然不赞同连吃带拿这个行为,但是这是池清对她的诩儿表达关心和善意,是少年人的友情,不能一概而论。
上一次池夫人提到想绣荷包,应是给池清佩戴,正好她之前绣了一个,不过只绣了大半,明儿赶一赶应该来得及。你来我往,感情才不会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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