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秋行道:“度支司主事,杨陌。”
魏忱思忖道:“杨见山?”
“正是。我已拟好折子,明日——”
柏秋行话还没道完,就被时松一口否决掉,他语气坚定道:“不行!杨见山不行!”
还没有谁敢这么干脆地反驳柏秋行的观点,魏忱也有些惊诧,不解道:“为何?杨见山此人在户部干了也有五载,做事稳当也未听说出过差池,我觉着倒无不妥。”
被反驳的柏秋行盯着时松,一脸平静道:“你的理由?”
时松道:“你看你俩当官这么多年,恐怕还不知道杨陌的母亲姓张吧?”
魏忱疑道:“张氏旁系?为何我记得,杨家正夫人姓刘。”
“诶,既然都当官了,谁不想有个好身世呢?姓刘是没错,不过你也说了,正夫人,那是他嫡母之姓,他的生母姓张。”时松抱臂,摸了摸下巴,“都是些家宅琐事,谁会扯到官面上?不知道也正常。”
他还记得,杨陌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干翻褚卫全,自己当尚书。
第二件事就是,在柏秋行背捅刀子,还捅了不少。
毕竟张齐敬十分想要他的命,不过这一点时松也没弄明白,为何张齐敬对柏秋行死抓住不放,这背后到底有什么缘由?
后面好多的内容走向以及故事结尾,他一概不知。他默默懊恼,早知道就不追连载了……
不过幸好,现在离他不知道的还有些内容,门卿这个身份,能混一时是一时。
时松神秘道:“你们知道像杨陌这种,表面上十分稳重背地里却尽不干人事的人叫什么吗?叫——”
两人齐齐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要说那个答案。
“闷骚。”
魏忱:“……”
“……”柏秋行眉峰微扬,“那像你这种,表面上吊儿郎当实际上也没干过几件人事的人,是不是该叫明骚?”
时松:“……”
魏忱闻言在一旁低低笑着,柏秋行见时松被噎住了,才缓慢道:“那依你之见,谁人合适?”
时松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继而故作高深道出几个字:“陈彬,陈继泽。”
他记得,杨陌下线后的户部侍郎,就是陈彬此人。反正那个位置迟早都是陈彬的,还不如现在就把他推上去,倒还少了杨陌上任后干的那些龌龊事儿。
魏忱:“这人也是寒门出身,我看赵书毅有举荐此人的意思。”
柏秋行:“不奇怪,赵家并非世家。赵书毅也是寒门出身,爬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也更易体谅布衣子弟。此举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时松道:“你都不入官场,连此人之名之字都清楚?”
时松一脸得意:“我都说了,我是半仙嘛。”
魏忱叹道:“小时当真是神人。”他偏向柏秋行,“你倒是捡了个宝。”
云影徘徊,天色渐沉。
时松刚送走魏忱,后者的背影还未消失在眼前,肩头蓦地感受到一股带有敌意的抓力。
时松眉间轻蹙,带着肩头的手一头往前扎去,旋身回踢却落了空。
对方避身将手移到他脖子上,陡然发力往前推去。
时松不及反应,被钳制着直往后撤,背肩猝然抵到了腊梅树干。
梅树猛然摇晃,叶落无声,惊飞蝉鸟。
时松被震得猛咳两声。
柏秋行仍保持着掐他脖子的姿势,重复了他今日在宴席上的两个词:“铭记于心?一试便知?”
“……大人,你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这算偷袭啊!”时松一副颇为无奈的样子。
柏秋行撤手应道:“你觉得,日后若是如先前那般遇上了歹徒,对方会先同你说一声?”
“……”
柏秋行负手转步道:“功夫不到家,再这样下去我就差人去马厩给你收拾床铺了。”
时松垂头丧气道:“……是。”
三更冬的书房燃起微光,马叔急匆匆地跑进去,将手里的书信递给柏秋行。
“彭祥去了张府。”
柏秋行接过信笺,淡言道:“看来有些人要按耐不住了。让崔言再派些人手过去,盯紧彭茂鸿。还有,去查查户部度支司主事杨陌,尤其是他那个姓张的生母。”
马叔应道:“是。”
柏秋行展开信笺,大致阅览了里面的内容,里面没有提及彭祥,却有一个尤为醒目的地方——阖春宫。
他漫不经心地将信笺置于火盏之上,豆苗火光贪婪地舔舐着墨纸,最后将它侵化成灰烬。
最后一角彻底化为尘埃时,也不知柏秋行是在自语还是在同马叔讲话,开口道:“若是这张齐敬和芳琉宫的那位有联系,倒还能说得过去。”
皇后魏悦所住宫殿便是这芳琉宫,而魏悦的母亲张如婳,与张齐敬便是同胞兄妹,张齐敬也算得上是国舅了。
自家舅舅和外甥女有往来并不奇怪,可这阖春宫里住的人,与张齐敬之间,并无血脉或人际上的关系。
他抬眸,这次是真真切切地在同马总管道:“阖春宫。你说,他三番两次对我下手,太后到底知晓与否?”
“想来大人心中自有定论。”那封信由探子呈上来时,马总管便直奔三更冬交给了柏秋行,他是不知道那封信上写了什么的。
不过听了这话,便也明了,这些阴谋阳谋的背后,有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牵扯和弯绕。
晴晚显月,院中绿植披上一层薄薄的银玉轻纱,偶有蛙声入耳。
独行身影隐于夜霾,几分慌乱傍身,又轻车熟路地穿过回廊长亭,最后停到一豆微光门户前,抬手轻敲了几声。
彭祥揣着手立在门前,明明是而立的年岁,心思却比同辈老成不少。待他听见里面的人应了声,才推门而入。
他朝书案旁落座的人行一礼,招呼道:“老师。”
虽然彭祥现下为礼部尚书,与张齐敬也算是官居同位。不过彭祥早年在张府内做门卿,张齐敬也确确实实是他的老师。即使招呼了这么多年场面上的大人,场面之下还是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老师”。
张齐敬抬眼问道:“茂鸿?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彭祥斟酌开口:“今日,柏秋行来找过学生。”
他将今日在宴席上柏秋行给他看信角之事告诉了张齐敬,他忧心道:“是学生疏忽,那封信忘了销毁,才落在旧宅被柏秋行捡了去。”
“那又如何?一封书信而已,又无实质人证物证。再说那件案子过去多久了?我不信他柏子濯还有翻天的能耐。”张齐敬斜了眼彭祥将“担心”二字全然写在脸上的面容,“我将你提拔到这个位置,不是为了让你自己吓自己的。”
彭祥听了后半句话,神色才稍微宽慰,应道:“是,学生明白。学生只是担心,太后的嘱咐——”
张齐敬将他打断:“不急,宋辛那事儿才过去不久,这么快再派人只怕会引火烧身。”他盯着彭祥,话锋一转,“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听说,柏秋行收了个活神仙,你可瞧见了?孟如朝京郊外藏粮的宅子就是那活神仙道出来的。”
“但凡那宋辛在台狱里多挨几天,那些粮食便可为我所用了。”张齐敬眯起眼睛,这个神态,通常用来表达恨意和警惕,但更多的,则是捕食前的铺垫。
彭祥思索片刻道:“活神仙?今日柏秋行身旁的那位?”
他回想了一下,时松身上的气质,实在跟神仙搭不上边,倒像个活纨绔。
张齐敬举起两根手指,绕有意思道:“给他两条路,第一条路不走就直接送他上第二条路。别给他时间反应,做干净点。”
“学生明白。”
张齐敬靠在椅背上,阖眼吐了口气:“最近这京都的风,大得很啊。”
胡乾和陈彬都是跑龙套的,这俩不用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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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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