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宕闻言立即领命,忙不迭挖坟去了。
“赵将军的副将,可都平安?”时松突然问道。
赵清点头道:“嗯。不过,他二人处境跟我现在一样。”
柏秋行起身:“那就去会一会。”
时松扶着他正准备退出去,却被赵清叫住了。
“等等,你——”赵清看了看左右之人。
时松知道,她可能有话同自己讲,便让赵江池替自己将柏秋行带了出去。
柏秋行到了拐角后立马撤手,自己提步径直朝前而去。
赵江池:“……”
他震惊无比,不是瞎了么?怎么能辨清方位?还能走得这么快?
赵江池闻了闻自己的爪子和袖摆,也没臭味啊,甚至还有淡淡的木香味,怎么柏秋行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
牢中人走完后,只剩牢房外的萧洛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赵清并不介意她的存在,收回视线开口道:“我方才认出你了,之前在马渡山惊马的那位公子。也是——”
她顿了顿道:“临了让我千万小心,看好储备粮的那位公子。”
时松突然有些愧疚。
他觉得自己应该将所知之事全然告诉她,而不是话说一半。
或许那样就能避开这起祸事。
“我倒是糊涂了,原以为那日你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是看出了些什么,给我的提醒。”赵清起手朝他行了个大礼,“赵清在此,谢过。”
时松微怔:“我将那些话告诉你,可悲剧仍生,你为什么要谢我?”
“虽然我未能领略那一番话避免这糟事,可你大可视而不见,本也没有义务告诉我那些话。”赵清微微一笑,“该谢的。”
时松给她回了一礼。
“没有什么该谢的,那日你也算帮了我,那是两清。”
萧洛钰看不下去了,嫌道:“你俩磨叽完了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拜堂呢。当着我这个当事人的面提那日的事,要不要我也给你俩也来个大礼?”
她说着微微躬身,倒真有拘礼的架势,不过只是个装腔作势的动作。
牢中两人报之一笑。
时松迂回曲转,找到了两位副将所关押之地。
不过他去的时候,柏秋行已经审完往外走了。
时松追赶到甬道。
赵江池将薄纸整理好,忽然出声,也不知是问谁:“尘枫呢?今日起床了好像也没瞧见他。”
时松握拳捂嘴:“咳。我昨日听见孟兄说,来的时候看见个勾心的姑娘,可能找那姑娘去了?”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赵江池有些怀疑。
柏秋行:“那可能昨天没被打够,找土匪单挑去了吧。”
赵江池:“……?”
最后他也没多想什么,只道是时松说的那样。
这是大多纨绔子弟都有的毛病,特别是孟凡尧这种不曾入仕的世家子,心思大多不在正事上。
赵江池走后,时松也提步跟着出去。
刚踏出半步就被人叫住了。
“不扶着我么半仙?”柏秋行两眼散漫地站定在狭长甬道里。
他这两日装瞎倒真装出了精髓来,恐怕御医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哦,忘了。”时松退回去又将他搀着,“大人问出那两人什么没?”
“没什么有用的话,说的都跟赵清一个样。”
时松道:“我还是觉得,与他二人脱不了干系。”
“依你之见,该怎么查?”柏秋行问道。
时松想了半天:“先从亲眷下手吧。”
“不傻。”柏秋行浅勾唇,片刻又道:“倒是学聪明了。”
时松默默翻了个白眼,嘟囔道:“既然大人都有方向了,还问我……”
翌日清晨,时松随着吴晟赵江池去城中义庄。
不得不说,袁宕是个好官。
不过半年时间,明乐竟看不出丝毫受灾痕迹。房屋重建和流民安置,在这半年间处理得井井有条。
时松心想也是,能在废墟里同百姓一道受苦,不顾余震露天挑灯写下急奏的人,总不能是个黑心肝。
义庄里,十八具尸首都被挖出来,白布覆身。
在场众人不堪恶臭气息,连仵作都捂着口鼻远远地看着。他们这还是头一次遇到把人挖出来验尸的。
赵江池刚踏进屋子就又退出来吐了大半天。
吴晟和时松也脸色难看,只比赵江池多走了两步,也通通被气味轰出来了。
赵江池看着那屋门简直像是在看地狱,头大道:“这怎么搞……”
吴晟捂着口鼻,尤为认真问道:“你不是大理寺的吗?平时见的血腥场面不应该比我们多才对?”
“那我也没见过这种……”赵江池面容扭曲,“从地底下请出来的啊。”
时松拍了拍他的肩,不忍道:“多想想你阿姐,忍忍就过去了。”
他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不过这种时候,他觉得适当的主观唯心对于赵江池来说,可能还是有点用的。
最后,三人愣是一人蒙了三条帕子才重新踏了进去。
时松随手挑起一个白布,确实都烧焦了,面容不全,难以看见肤色。
他又掀了好好几个,鲜少有没被烧的。
赵江池停在一尸前,左看看右看看,问道:“你们俩看出什么东西没?”
吴晟抬起尸体一臂道:“死后被烧的。”
“……你这不是废话。”
时松垫着帕子朝旁撇开其中一个的头,朝二人扬了扬手:“你们看这个。”
两人凑过来,看见时松所指颈侧的焦黑刀口。
吴晟了然道:“这是致命伤吧。”
赵江池不解:“致命伤怎么了?既然是死后被烧成这样的,有刀口也不奇怪吧。”
“是不奇怪。”时松顺着那个刀口走向比划了一下,“可你们不觉得这个形状很奇怪吗?”
这样一说,两人确实也发觉出一丝异样。
平常的刀口走势平整弯滑,而这人的刀口,类似于剜肉般地向上提,而且看着十分短促。
三人看了其余尸身,除了实在辨不清的,伤口几乎都是这种走势。
时松猜测道:“不是普通兵器所伤吧。”
“确实。倒像是——”吴晟思忖着,“南疆惯用的弯刀。”
时松记得,张齐敬确实将此事栽赃给了南疆,没想到是从这细小的刀口得出来的。
现在要找的,就是究竟是谁在和南疆“往来”,或者说,谁在给张齐敬做事。
三人回到县令府正直午时,也巧赶上了饭点。
这一院子都是贵人,袁宕自然不敢怠慢,顿顿叫人送上门。
不过时松并没有对此感到愉悦,因为总有让他心烦的。
他这几天日日搀着柏秋行,手都扶软了。
搀着就算了,关键是还得给他喂饭,本来是和崔言吴晟轮着来的,结果一到饭点那两人就玩失踪。
时松为了报复柏秋行这几日的打压,特地在给他布菜的时候将今天上午的发现告诉他,专恶心他。
结果没想到柏秋行不为所动,依然很有胃口的样子。
时松往他嘴里塞了一勺子,十分不爽:“大人,你这眼睛怎么还不见好?要不然我再请大夫来看看?”
“不必,有点起色了。”
时松心中一动,在他面前摆了摆手,问道:“能看见吗?”
柏秋行一本正经道:“不怎么清楚。”
时松闻言登时一喜。
“能看见?能看见就好办了!”他将碗筷塞到柏秋行手里,“大人自己克服一下。”
柏秋行:“……”
时松一句话都没留就跑出门,没过多久不知从那儿拿了根长棍回来,塞给他道:“大人日后就用这个,或者让阿崔和闵清来伺候着,我手都快断了。”
“……”柏秋行默然片刻,“我之前在驿站教给你的那一招,若是在我眼睛痊愈之前还没学会,你就抄两遍《国策》。”
“?”时松不能理解,为什么学武学不明白要抄书?这两者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他最不能理解的还是,为什么柏秋行的眼睛他大爷的第二天就奇迹般地好了???
好得太快了些,以至于第二天崔言来的时候,还有些无从适应。
他倒不是惊诧于柏秋行真的好得快,毕竟他知道柏秋行本来就没问题,只是奇怪他怎么突然就不装瞎了。
柏秋行看了一眼忙着抄书的时松,收回视线问道:“查到什么了?”
崔言道:“右副将秦玏是赵将军在军营里一手提拔起来的,土生土长的谷城人。左副将关荣是赵将军从京都带去的,跟着她五年有余。”
时松打岔道:“我猜有问题的是秦玏!”
柏秋行乜了他一眼,出言道:“我们赌赌?”
时松犹豫道:“大人想赌什么?”
“如果是关荣,我不给你加罚。”
他的意思就是,如果时松猜错了,于时松而言不会有任何损失。可若是时松猜对了,还有其他奖赏。
时松一搁笔,登时两眼放光,问道:“那如果就是秦玏呢?”
柏秋行道:“两遍《国策》免了,我让你进御史台做事。”
“……”时松又拿起笔,顿了片刻复又搁下,“成。”
其实他不想进御史台,那不就又成了上班族?见了个人还得作揖拘礼,比上班族还惨。
他觉得就现在这样混吃等死挺好的。
不过——
如果进了御史台,那他就有更多的机会手段,去弄明白他心里一直不解的那个问题了。
“继续。”柏秋行对崔言道。
“秦玏背景简单,无父,和母亲妹妹相依为命。至于关荣,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崔言想了想,“顺着京都的线查回去,七岁时父母双亡,无手足至亲。但是有个认的义父,叫田肃。”
时松也不说话了,老老实实拿起笔继续抄了。
田肃是谁?鸿胪寺丞,彭祥的外舅子。时松知道自己这两遍跑不了了。
柏秋行轻笑无声,只片刻便恢复如常,吩咐道:“派人去谷城查查秦玏和关荣的窝,加快脚程赶在两天之内回来。”
“是。”
崔言走后,柏秋行起身道:“走吧半仙。”
“去哪儿?”时松就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回头继续写着。
“去看看罪魁祸首。”
时松赌气似的道:“不去,我抄书。”
柏秋行将他笔夺走挂在上置笔架上,说道:“给你免了,不用抄了。”
ooc小剧场:
采访一下各位对本章的看法(递话筒):
袁宕(抡着锄头):忙着挖坟,勿cue。
萧洛钰(白银翻到后脑勺):讨厌一些翻旧账的人。
赵清(坐立难安):关了好几天了,想洗澡。
赵江池:想洗澡?1。
崔言:想洗澡?1
吴晟:想搓澡。
秦玏&关荣:路过,打酱油ing。
时松(抠脑壳):CPU烧干了也没想明白他眼睛怎么就好了。
柏秋行(认真思考):想去拿个影帝奖。
孟凡尧(突然出现):哇!好多人啊!额——(猝然倒地)(被打晕拖走,关小黑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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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赌个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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