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关荣立在堂上,情绪激动,声音比往常足足响了两倍,“我昨晚才去见过我义父,他一切皆好,分明与平日无异,怎么可能是自缢?”
堂上的孙岐盛也有些头疼。
田肃乃朝廷命官,出了这档子事,哪怕今儿个大年初一,他这个少卿也歇不了。
今天大理寺接案后,半分不敢懈怠。孙岐盛亲自带了人去田宅里里外外搜了几圈,并无什么疑点,仵作也敲定是自缢。
在场的一切都指定他是自杀的。
田肃此人在朝中,不靠边不得罪人,所以存在感极低,极少有人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孙岐盛对这个结论,并无过多的推测。
让他头疼的是现在堂下的关荣,他明显不信。
孙岐盛也知道,就此结案过于仓促潦草。但这案子根本没有头绪,想要办下去也难。
“关将军,借一步说话。”
关荣闻言侧身,说话之人正是柏秋行,时松就跟在他身侧。
堂上的孙岐盛见状也起身揖了一礼。
关荣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跟着二人去到堂外连廊。
柏秋行问道:“你知道,你义父为什么会死吗?”
“猜到了几分。因为我交给大人的那封信,”关荣闭眼仰面,似是不愿面对,“因为我要救阿玏。”
他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的执念,不是因为自己当初要死要活,田肃是不是就不会因此深涉朝事而引来杀身之祸?
但他想过,就算早知会到如此地步,他也想不出解决办法来。
若是秦玏真含冤而死,自己定然不可能独活。而自己这毫无生志的念头又将田肃牵扯了进来。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与这个义父并不亲厚,毕竟自己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生活。有能力后更是直接远离京都去了谷城。
田肃于他而言,更像是邻家的善心叔叔,会偶尔给他提供帮助,在自己摔倒时提溜一下。哪怕后来他去了谷城,他们这对“父子”也极少有书信往来。
可是田肃却真把他当儿子了。
“不,不是的。”时松将他所说一口否决,“就算没有那封信,就算不救秦玏,你义父也……”也还是会死。
关荣听出了其中意:“为什么?”
柏秋行毫不意外:“他知道的太多了。”
哪怕他没有因为给秦玏翻案而将那些话告诉柏秋行,他也还是会死。
死人的嘴巴才是最牢的。
张齐敬和太后都坐不住了,知道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事的人越少越好。
而田肃走到这一步,也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其实在下定决心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最坏的打算了。从他知晓这些事情后,就想好了总有一天要给将发现告诉柏家,只是没找到时机。
时松突然问道:“将军可知晓,田大人出事时具体是何时?”
关荣想通这一切回过神,抿唇片刻道:“仵作说,是昨夜亥时一刻。”
时松眉间一皱。
昨晚他抄近路的那条巷子,直通田宅。难怪会在那里碰上韩直,连时间也对得上。
柏秋行也明了,说道:“让孙少卿结案吧。”
关荣还有些犹豫,他显然不想就此定案,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时松道:“将军是想自己手刃仇人,还是想查半天也查不出结果?”
“幕后之人位高权重,我又如何有那个本领?”关荣无奈苦笑。
柏秋行:“那个一时半会是杀不了,但动手杀你义父的那个人,未尝不可。”
时松也附和着:“将军,能解决一个总比一直耗着的好。”
明明是新年伊始,田宅却挂起了刺眼又格格不入白绫。
田肃一生无妻无子,后事的操办自然就落到关荣这个义子的肩头上。
时松跟着柏秋行吊唁完出来时,转过身,抬头定定地看着长匾旁融雪随风的白绫,一如月余前罕琅走时柏府的模样。
忽地摇摇头,将一闪而过的匾落瓦残血遍野的破败景象驱出脑海。
自从罕琅出事后,他就很怕脑海里突然闪过这种莫名的片段。
街旁似有似无的讨论声传入时松的耳朵。
“最近白事多啊。”
“可不是么,年底开始就有好几起了,光是这当官的都死了好些。”
“我听说啊,因为老天见不得有些东西,正不满着,所以给个提醒,在收人哩!”
“可能啊,要乱喽!”
“嘘!别瞎说!脑袋不想要了?!”
他没管这些,定了定心,快步跟上了柏秋行。
柏秋行睨着他,突然出声:“听见了吗?”
“……嗯。”
“你是怎么想的。”
“没什么想法。”时松又认真想了想,“还得等一切都确定后,才能知晓这天地变化。”
柏秋行忽然停足,侧头看着他稍前的背影,问道:“如果最后这天下里子没错,一直是姓萧的,你觉得会怎么变?”
“我不知道。可能不会有什么变化,也可能——”时松忽地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改天不改姓,换人不换根。”
他侧头看向柏秋行:“大人,你是这么想的么?”
柏秋行上前一步与他齐肩:“百姓生于天下,后齐的天下是萧家的,萧家自然也就是百姓的庇护。所以改与不改,换与不换,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上头的人是谁,百姓说了算。”
时松对上他的眼睛:“那作为黎民百姓之一的柏子濯,是怎么想的?”
好一会儿的相对无言。
柏秋行先撤回视线,提步道:“想听实话吗?”
“大人觉得呢?”时松紧步跟着他。
“如果你见过雎神宗继位的那一年,或者去边关看看,”柏秋行顿了好久好久,“你会明白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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