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余晖未落,洒在河面上,一片粼粼波动,似是金蛟鳞。
两艘庞然大物在河上行了五六天,终于抵达酉州。这里倒是少了常青树,一眼望去多是漠黄。
有人忙忙碌碌地从船里搬出箱子,都是送往黎古的东西。时松随着柏秋行下了船,一走出甲板便看清了码头场面。
码头站满了持兵戈的披甲人,都是酉州的驻守兵。为首之人约摸四五十岁,是酉州刺史周珂,身旁还有一位少年将军,应当是这里的驻守将。
这阵仗时松也能理解,毕竟事关两国,不可马虎。
周珂躬身拘礼:“下官酉州刺史周文立,恭候钦差大人。”
一旁的少年将军抱拳道:“末将吕缚,参见大人。”
柏秋行颔首以示回礼,客气道:“原不想叨扰各位,只是这些东西贵重无比,又是圣上亲令,怕出了差池,这才只能劳烦了。”
周珂示意了一个“请”,在旁带路,嘴上还应道:“大人客气了,这是下官之责。不过,下官寒舍离酉平关较远,只怕明日大人启程不便,所以为大人寻了另一处离关较近的宅子。大人委身一晚,明日由吕将军护送大人至关外。”
“有劳。”
时松跟在后边观察着,手肘碰了碰崔言,问道:“酉州驻守将姓吕?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原来不是吕缚,前两年才换下来的。”崔言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时松能听见,“无功无过,非世家非学子,不是京中派过来的,说是原守将从军营里提拔上来的。京中少有传闻,没听说过也正常。”
时松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只听前面还继续客气交谈着。
周珂笑道:“早闻御史台的御史大人风采过人、丰标不凡,如今一见,倒不是虚名。”
柏秋行点头应道:“早前听闻周大人治理有方,如今一见,也非传闻。”
周珂:“……”
时松瞧了瞧这并不繁茂的地带,神色微动,周珂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将这浩浩汤汤的队伍领到安排好的临时院子后,周珂就自觉地有多远走多远了。
从一路的言行举止就看得出来,这个柏秋行,不怎么好对付。
院子里留了吕缚带的人。
晚饭后,时松就开始坐不住了。
西边黄昏早落,余下一团渐变的墨色。晚风吹过廊庭,拂过靠着红柱的人。
时松没靠多久,就等来了想见的人,他招呼道:“吕将军。”
“嗯?”吕缚正准备给手下安排明日事宜,刚出来便遇到他,“这位公子?”
他知道是柏秋行带的人,但不知是何身份,也不敢乱叫。
“叫我富贵儿就好。”
“……”吕缚想不出为什么这般翩翩公子居然叫富贵儿,“富……公子找我?”
“没,吃撑了出来散散步,没想到碰上将军。”时松胡诌八扯着,“将军可是京都人士?”
“不是,酉州人。”
时松“噢”了一声,若有所思道:“那将军可去过京都?我瞧着将军有些面熟,还以为在京都见过将军一面。”
吕缚默然一瞬,随即否决道:“没有。”
“是么?”时松看见他面上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异样,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多有叨扰,将军勿怪。”
吕缚道:“公子言重了。我一介粗人,这些弯弯绕绕与我而言无伤大雅,自是不会介意。”
“粗人。”时松笑了一下,“我到觉着,将军是聪明人。”
吕缚蓦地皱眉,侧首对上他的眼睛。
如果要让吕缚形容时松此时的神情,他只能找到“平和”这个词。
而时松却从吕缚那双眼里读出了不甘和悲怆。看见吕缚眼里的那些东西,他觉得这人不仅是个聪明人,还是个可怜人。
时松不知其中缘由,或许和遥远的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刨根究底却是与自己无关的。
二人不再言语,错身而让。
时松就看着他的背影,陌生画面突然闯入脑海之中。
他没来得及看清什么画面,周围都是嘈杂马蹄声和兵戈摩擦声。眼前一人背影似与方才吕缚相重合,只是多了一身铁甲。
不知哪儿长刀飞驰而来,眼前人陡然跪地,人头带着头盔落地,在血河里转了好几圈。
又来了,上次罕琅也是这样……
时松整个人一阵恍惚,他扶着廊柱一手抱头,忙将画面甩出脑海,蓦然回神。
肩膀忽然被人扶住,时松站定了不少。
待他完全醒神后才发现,扶着他的人是柏秋行,他有些虚力地招呼道:“大人。”
柏秋行眉间微蹙,问道:“不舒服?”
他刚刚叫了时松好几声,时松都不应,他这才发觉异样的。
时松只摇摇头,转而侧首去看方才吕缚走过的地方,无言半晌。
柏秋行见他再无异色才放心了不少:“发现什么了?”
时松隐去刚刚脑海里浮现的东西,只道:“我觉得那个吕缚,不大对劲。”
柏秋行看了看天色,没继续问下去:“等我回来再说。”
“大人要出去?”
“嗯,有些事情要处理。”
“我也——”
柏秋行打断道:“你留着。”
时松明显不服:“为什么?”
“你若是倒在了路上,我可没耐心把你拖回来。”
“……”时松换了个问题,“那大人去哪儿?”
“一家铁铺。”
时松闻言登时两眼放光,喜道:“铁铺?大人莫不是给我看兵器去?”
“……”柏秋行默然不语,他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
为了用行动来解释此行到底为何,他还是把时松带上了。
这里明明不见雪,却分外地冷,相较京都尤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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