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家人忙活到晚上十点，总算把剩下的姜全都做成了糖。
一早裴丽有心再去裴三爷再买一批回来，提前醒了，趁王翠兰做早饭的空档，跟裴永富去买姜。
村里零星亮了几家，天边远远挂着一轮弯月，撒下月光。
这回不等他们敲门，刚走到裴三爷家，他穿了件很厚的军大衣拿着扫帚在扫雪，裴永富先看到喊了声三叔，裴丽也赶紧跟着喊三爷，裴三爷听着声，扭头看到他们父女俩，格外惊讶，“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裴丽忙回答：“等下还要去市场做生意，先提前买一批姜回去，家里还有姜吗？”
“当然有，种了两亩地的呢。”
裴三爷领她进了屋，故意晾着裴永富没理，“这回要多少？”
裴丽想了下，还是要了跟之前一样的重量：“十斤吧，用完我们再来买。”
裴三爷弯腰去刨姜，边刨还不忘夸她，“你那糖吃着还不错。”
裴丽把姜放到袋子里，冲他笑道：“吃完了下回我再送点。”
此话一出，裴三爷刨姜的手一顿，倒是对她改观了，觉得她为人处世都成熟稳重了不少。
姜刨了十斤，裴永富知道这姜糖可就指着自家三叔这两亩姜糖，忙掏钱，谄媚道，“三叔，辛苦了。”
裴三爷哼了声，“不敢当不敢当。”
父女俩最后背着姜回了家，用过早饭又背着东西前往市场。
这回裴丽依然是先尝后买模式，不过试吃的量不再跟昨天一样多，她的姜糖，初尝只觉得好吃，连吃两颗后就有点上瘾了，怀念口中那微辣的口感。
这不今天她刚到摊位前，没等吆喝请大家来试吃，昨天的顾客已经围上来要买了，临近早市结束，她这摊位一直没缺过客人。
裴丽忙得不行，已经形成了机械性地应答，见有人在她摊前一站，下意识就道，“您看，要多少？”
“给我来两块钱的。”
“好嘞。”
难得碰到这么豪气的顾客，裴丽抬头望过去，却惊了下，装袋的手也停了，此人正是昨天要买她配方的管全强。
这是收购不成，直接大方打算买来研究了吗？
管全强好笑地看着她，跟在他身后排队的人吐槽，“怎么？老板这是不卖了？”
当着市场这么多人的面，她自然不可能做出拒绝顾客购买的行为，否则到时还不知会被他发酵成什么样，裴丽很快也笑起来，手上动作飞快：“没，我这是被老板您的大手笔惊到了，马上给您装。”
管全强拿着两块钱的姜糖走了，出了市场就去了自家工厂，把手里的姜糖交到了他最信任的一个技术员手上，“去研究下，这个糖是怎么做的，做好了，我有重赏。”
他是个冷静敏锐的商人，对市场把控很精准，这才能短短几年就从一个小小的会计坐到了厂长的位置，昨晚他托人买来的姜糖，也是一时惊艳，心里激动，所以立马就去跟裴丽商量要买下配方，管全强自认出价已经足够高，完全没想到会被拒绝。
之后姜糖被他随意放在了家里客厅，谁知不过半小时，家里人尝完都赞不绝口。
那时他就意识到这小小的一块糖，只怕未来能让自己大有所为，一早市场还没开市他就蹲守在路旁看裴丽摆摊了。
生意超出预想的好，也证明了他的眼光确实不错，但裴丽的态度惹怒了他，一个小摊贩而已，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拿乔。
姜做的糖而已，还能玩出花来？
与其花上一百块给她，不如自己留着给厂里的技术工，掏上十块都能让他们感恩戴德为自己加工赶制出来。
管全强带着势在必得的表情从厂里走了出来，他刚走出去，墙角缓缓走出一个人，飞快跑回去把情况汇报给了赵觉。
赵觉闻言皱起了眉，“你说他凌晨就去西市盯着一个摊贩了？”
此人正是赵觉派去盯住管全强的助手，男人小声道：“嗯，我看他今天起得很早，觉得意外就一路跟着了，发现他一直在盯着一家摊贩，后来买了东西之后就回厂里了。”
“那摊贩有什么特别的？”
不至于啊，管全强那么傲气的人，去专门蹲守一个摊贩，只怕里头大有文章。
“她家生意很好，卖的糖也特别。”
男助手把顺手买来的姜糖打开给他看。
姜糖跟昨晚裴丽给他的一模一样，赵觉一看瞬间就明白了，换上衣服就赶紧往西市赶。
裴丽这边做完早上的生意，收拾了下打算吃完饭赶下午场，两人便去了一家煎饼摊解决午饭，赵觉赶来自然没碰上，失落而回。
他心里格外后悔昨晚犹豫没答应裴丽提出的合作请求，生怕错失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再次落后于管全强，又赶紧回去找女儿问清她昨晚是在哪碰到的裴丽。
赵觉在镇上兜兜转转找了她两个多小时，终于一个街角遇到了正休息着的裴丽，猛地大喘气：“可算找到你了。”
裴丽看他比自己走了这么多路还累，有些纳闷，“怎么了？”
赵觉看着她脸色，小心问出口：“你跟管全强合作了吗？”
裴丽总算理解他为什么着急，原来管全强就是他的竞争对手，昨晚的混小子也是管全强家的孩子，谈判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被对方掌握底牌，她轻回，语气淡淡的：“还没，正在考虑。”
赵觉松了一口气，“那方便去我家聊聊昨晚你说的那个合作计划吗？”
“别误会，我家妻子孩子都在。”
裴丽点了下头，“等我爸一起吧，他刚刚在那边估计很快就过来了。”
这条巷子裴永富进去十多分钟，终于走了出来，看到赵觉在裴丽旁边，顿时警惕起来，“你是？”
赵觉冲他笑笑，“我是来跟裴丽谈合作的。”
裴丽跟裴永富解释，“跟我聊姜糖合作的。”
赵觉引领着她往自己家走，“那我们就过去面谈吧。”
裴丽嗯了声，跟裴永富跟在他后面。
三个人不一会儿就到了赵家，院里赵玉琪正在玩游戏，看到她欢喜着走过来喊姐姐，裴丽摸了摸她的头。
赵觉喊了声妻子，邵雪雪从厨房出来，接收到丈夫的目光，笑着欢迎：“客人来啦，快请坐。”
赵家是镇上有名的富户，不仅灯是电灯，沙发也是皮的，屋里还有暖气，桌上铺了餐巾，裴永富有些手足无措，接过邵雪雪递来的热茶，道了声谢。
邵雪雪抱起女儿坐在沙发上看书。
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屋内很暖和，裴丽喝了口茶，赵觉等不及急忙开了口，“不知管全强找你是谈什么合作啊？”
一来就想探听她的商业机密，裴丽顿了下，没细说：“我们俩不是合作，是他单方面想垄断我手中的配方。”
赵觉犹豫了下：“那你……我能先买下这个配方吗？”
也难怪赵家的生意比不过管全强，就这个脑子，怕是连财都守不住，赵觉人倒是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思想太麻木不通。
“您买下又有什么用呢？”
裴丽面色无奈，点拨他：“这配方他很快就会破解，到时您觉得能争得过他吗？”
赵觉摇摇头，不得不承认，“不能。”
他是从父辈那接来的饲料生意，一开始跟管全强家的木制生意毫无交集，后来他不知怎的收购了市里的一个饲料厂，生生把价格降了一倍，强撑三个月，把周边所有做饲料生意的都逼退了，一家独大后开始猛涨价。
如今，周边只剩自己这家还在苦撑，还是因为赵家底蕴深厚，才勉强熬过去，但眼看也要经营不下去了。
“我这里呢，有个主意，可以提供一款新的配方，到时就算他开发出姜糖也无法跟新配方抗衡，而且这款他不可能轻易破解，哪怕破解了，我依然别的配方可以源源不断地开发出来。”
裴丽信心满满：“同样的，我是姜糖的开发者，他只能算复刻，我们这边仍然可以继续卖姜糖。”
“真的？”
赵觉眼睛瞬间亮起来，激动地站了起来：“我要立即跟你合作！”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裴丽自然也不可能白白把配方拱手让人，而靠一个一个配方来赚钱，显然也不是她的目的。
她笑道：“先别着急，这只是我这边向您提供的最佳诚意，不知您这边能给我提供什么呢？”
赵觉咬紧了牙关，又坐下了，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姑娘实则心有城府，他定定盯着裴丽，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我要制作工厂一半的管理权，你只有配方的使用权，但合作顺利的话，可以续期，所得收益，我三你七。”
配方这东西她实在不放心交给赵觉后全权由他来做，只怕要搞砸，收益分成方式，裴丽也给了最大的让步，三七分，不能再低了。
但凭她一个农妇，要了管理权还不算，配方使用权只是暂交给他，居然还敢说出三七分收益，这个算狮子大开口了，赵觉迟迟没应下。
他本来预想的是单单给裴丽月薪。
“没事，您可以慢慢想要不要合作。”
这个方式确实大胆，他不能接受也能理解，裴丽低头又喝了一口茶，神色淡定。
收益三七分，肯定是能挣钱才能分，要是挣不到钱，他也不用付裴丽酬劳，两人相当于成了利益共同体，横竖不过赌一把。
赵觉思虑良久，看着沙发上安安静静的妻女，终于下定了决心，正式拍板：“成！等下我们签字画押。”
裴丽：“有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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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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