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内,等池云亭过来,县令已经把话跟几位老秀才公说的差不多。
听下面人说池云亭过来了,县令道:“让那孩子进来吧。”
县衙外,管事的放开池云亭的手,“云亭进去吧,别怕,我跟你方宁哥就在外面等着。”
一个衙役过来给池云亭带路,对方看了看池云亭,觉得池云亭有些眼熟。
池云亭冲对方突然一笑,道:“官差大哥哥,你忘了,是你和另一个官差大哥哥送我去慈幼局的。”
“是你啊,我想起来了,你在慈幼局过得怎么样?怎么突然来县衙了?”还得到他们县令大人的召见。
“我也不知道,等见了大人应该就清楚了吧。”池云亭道。
“想不到你这小子胆子还挺大,居然不害怕见到县令大人。”要知道他们平时对大人可敬畏的紧,也可能这就是小孩子吧,无知者无畏。
“大人,池云亭来了。”衙役道,然后让池云亭进去。
小小的池云亭看着县衙门槛沉默,衙役一愣,伸手把池云亭抱过门槛。
“谢谢。”人小鬼大的池云亭满脸通红道。
进去后,正堂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人,对方身上穿着官服,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跟白夫子一样留着胡子,只是他的胡子还是黑的,周身气质儒雅沉稳。
至于池云亭认识的几位福田院的老秀才公,则拄着拐棍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云亭见过大人,需要磕头吗?”池云亭有些不懂规矩,茫然问道。
县令失笑,笑容可亲的冲池云亭招手道:“不用,过来,孩子,你就是云亭,拼音字母和标点符号都是你叔父教给你的,能不能跟我说说关于你叔父的事?”
“其实云亭也不知道叔父很多事,不过关于拼音字母倒是听叔父说起过,叔父说拼音字母不是咱们这边的东西,而是从海那边弄回来的。”池云亭道。
“海那边,难怪呢,我翻阅不少书籍,都没找到关于拼音字母的记载。”
“不过这样一来,海那边岂不是文人众多?”县令忍不住皱眉道。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以小见大,毕竟县令可是切身体会过拼音字母的威力。
他得到拼音字母还没两天,可是教育成果却已经初见成效,要是长此以往,他们上元县教化这一块一定大大提升。
他们这些外人都能这样,拼音字母的祖籍,岂不是人人鸿儒,往来无白丁。
池云亭想不到县令会因为拼音字母想那么远,也这么有危机意识。
“那大人,拼音字母和标点符号一事?”几位老秀才公眼睛一亮,看着县令十分期待道。
县令回过神来,不禁哂然一笑,起身道:“诸位都心系咱们上元县,本县身为咱们上元县的父母官,自然也不能拖后腿。”
“拼音字母就不说了,对百姓启蒙具有什么重大的意义,但是想推广拼音字母却不难。”
“可是标点符号不同,标点符号虽然不难,想推广却有一定的难度,此事还需再斟酌,咱们得多找一些人来。”
“这倒是,标点符号事关给书籍断句,除了一些没有争议的书籍,很多书籍断句都会有分歧,不过还好我们上元县有县令大人在,这是我上元县百姓之幸!”几位老秀才公看着县令大人由衷道。
哇,几位老爷子也会拍马屁吗?
池云亭抬头看看县令大人,县令注意到他的目光,笑道:“居然一时把云亭你给忘了,这次云亭你可给咱们上元县立了大功,听几位秀才公说你已经开始启蒙,这样,我这里有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你可以任选一样,你看看喜欢哪个。”
说着县令拍手,四个衙役各自端着托盘从县衙后面出来,上面都盖着红布,可见县令一早就吩咐好。
随后衙役们把托盘上的红布依次揭开,几位老秀才公往前一凑,连声惊呼道:“羊毫湖笔,玉色锋颖,笔中极品。”
“松烟药墨,量轻、味馨、入水易化,还兼有治病养生之功效。”
“青檀皮宣纸,不仅润墨极佳,还耐腐,不易变色,可存世多年。”
“天青端砚,石质细腻,温润如玉,贮水不凅,发墨快,研之细滑。”
好似怕池云亭不清楚那些东西的价值,几位老秀才公还把笔墨纸砚的特点全都说清楚,然后纷纷给池云亭使眼色。
光听他们的介绍,就知道这都是好东西,可惜池云亭只能选一样,几位眼睛发光发亮的老秀才公又何尝不遗憾。
见池云亭个头太小,县令挥手,让衙役们半蹲下来,让池云亭把这些东西看个清楚。
只见四个托盘,依次是笔、墨、纸、砚。
毛笔笔毛尖顺,雪白饱满圆润,尖端笔锋呈玉色,笔杆通体漆黑油亮,比起拿它来写字,它更像是一件艺术品,适合文人拿在手中把玩。
墨条表面光滑细腻,光泽漆润,呈方正长条状,上面点有秀丽大气的山水画,凑近能闻到浓郁的墨香,和沁人心脾的药草香味。
纸则一大沓,有一指厚,纸面平整光洁,白而不闪,一股肉眼可见的绵柔质感,一看手感就非常不错。
最后的砚台则造型小巧,泛着浅淡的青灰色,有成.人一掌之大,质地宛若玉石,砚堂呈椭圆形,旁边有一个弧状砚池,浅浅的砚边,有一种简洁大方,素雅精致之美。
把文房四宝看完后,池云亭心里有了决断,“回大人,我选砚台。”
“哦,说说你的理由。”见池云亭没有过多犹豫,很是果决,县令有些惊讶道。
池云亭的理由很充分,“笔墨纸砚四个,除了砚台,其余三个都是消耗品,云亭才刚学习不久,还用不着那么好的笔墨纸。”
说白了,前三个落到池云亭手里就是浪费,不用它吧,把东西保存好也挺费劲。
“原来如此,居然选最实用.的砚台,看来云亭以后也会是个务实的人。”县令听完池云亭的话轻笑道。
说着县令拍手,其他三个衙役下去,只留端着砚台的衙役起身,随后又有一个衙役端着托盘进来,揭开托盘上的红布后,托盘里面赫然是一锭银元宝,闪亮闪亮的。
“这是十两银子,是云亭你该得的奖励,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你这孩子拿着钱会乱花,但现在不觉得了,因为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县令笑道。
他奖励池云亭钱,是出自好意,可不想池云亭本人会因这些钱毁了,这才试探一番,结果池云亭并没有让他失望。
池云亭不想还有钱拿,有十两银子那么多。
十两就是一百钱,一万个铜板,这个时代的钱价稳定,购买力也不差,十两银子,要是不干别的,只需要生活,可以支撑池云亭滋润两年。
不过要想池云亭把钱存手里,不花那是不可能的。
领了砚台和十两银子,就没池云亭什么事了,衙役端着托盘送池云亭出去。
等在县衙外面的管事和方宁看到托盘里的砚台和钱,猛地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县令大人给这孩子的奖赏,砚台和钱的分量都不轻,你们大人帮他收着吧。”衙役道。
管事震惊,“云亭这是做什么事了?居然得县令大人这么多奖赏。”
方宁把砚台和银元宝接过来,看着池云亭也极为震撼。
池云亭道:“是云亭叔父教给云亭的拼音字母,云亭交给两位夫子,两位夫子又交给秀才公们,秀才公们又交给县令大人,县令大人知道后,奖赏给云亭的。”
“什么是拼音字母?居然这么值钱。方宁,这十两银子你帮云亭收好,给云亭攒起来,等云亭以后长大给云亭娶媳妇用。”管事的当着池云亭的面,光明正大的对方宁道。
池云亭震惊,太丧病了吧,他今年才三岁啊!
而方宁居然也不觉得管事哪里说的不对,当即就把钱揣起来,牵着池云亭的小手回家。
等回了慈幼局,方宁把那方端砚拿出来,找了个盒子好好装起来,跟池云亭道:“这方砚台贵重,你现在就用我那个普通砚台,等你以后有了好的笔墨纸再来配这方砚台。”
现在池云亭的笔墨纸的确配不上这方端砚,那么贵重的砚台,池云亭用着也有心理压力。
“等等方宁哥,我那十两银子……”见方宁转身就走,池云亭连忙迈着小短腿追上方宁道。
“十两银子这么多,我先帮你保管着,你以后要用就从我这要碎银子,乖,云亭,你这么小,拿着这么多钱要是不小心丢了或者乱花怎么办?”
虽然方宁知道池云亭不是那种乱来的性子,可是万一呢,别说池云亭还是三岁大的孩子,就是对他来说,十两银子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不是,方宁哥,我是想说咱们拿着这十两银子去做竹笔生意吧。”之前就是因为没钱,现在有钱了,池云亭就想做竹笔生意。
方宁震惊的看着池云亭,郑重道:“云亭,你知道十两银子是多少钱吗?再说这钱你才得多长时间,还没在怀里捂热乎呢,就要把这笔钱花出去吗?”
虽然方宁也觉得把这十两银子留给云亭长大以后娶媳妇是很遥远的事,可是也没料到池云亭马上就想把钱花出去。
“方宁哥,我知道,一百文是一钱,十钱是一两,十两就是一百钱,一万文钱,这些钱拿去做竹笔生意应该是够了。”池云亭道。
方宁不禁抚额,无奈道:“是够了,甚至都用不了那么多钱,可是云亭,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竹笔生意不景气,要是挣不到钱呢?”
“竹笔生意要是不景气,那就我自己用或者送给咱们竹林学堂,只要最后竹笔不浪费就行。”竹笔生意这条路不行,池云亭就再换一条路呗,只有试过,才能知道行不行。
方宁看着池云亭彻底愣住,苦笑道:“亏我年纪比你大那么多,居然还没你果决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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