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先生，过了，戏过头了。】旁观整场戏的302目瞪口呆，连忙提醒。
【？】余弦猛地缩回手，让意图回握住他手的乔榆碰了一个空：【这么快？主角受有点太好骗了。】
喝口咖啡冷静一下。
咖啡已经放凉，苦涩的味道更重，余弦蹙着眉抿了几口，脑子里思路更加清晰。
如果不是乔榆问出的那个问题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也不会为了剧情能顺利发展说出这些话。
未来炮灰男大余弦和乔榆之间还有一段对手戏——扮演对方痴情的爱慕者，在发觉他依旧爱着主角攻傅辰后黯然退场。
比混混余弦的剧情重要得多。
所以余弦必须得让乔榆对他保持一定的好感度，以便支撑后续剧情的发展。
但他好像有些做过头了。
气氛变得燥热起来，就连空气都在隐隐躁动，乔榆的眼神炽热而驯服，眼角晕红。
这一刻发生任何事都是顺理成章。
但余弦是来走剧情的，不是来刷主角好感度的，他要让一切冷却下来。
“对不起学长，我刚刚太冲动了。”沉吟片刻，余弦说道。
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远去，只剩淡淡的玫瑰香气萦绕，乔榆怅然若失，手下意识地追过去。
他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好像上一秒就要攀向巅峰、被推向云端，下一秒就戛然而止、无疾而终。他被悬在半空，心跳仍在鼓噪，鼻尖感受到的呼吸仍旧灼热。
听到余弦的道歉声时，他愕然抬头，却见余弦懊恼地扭开了脸。
“我冒犯了你。”
“我想学长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我，就连我也讨厌刚刚的自己。学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余弦提前为乔榆做好预警。
有了这个理由，就能避免之后一些比较亲密的接触。
等到了剧情点，他就能以“你的过去我心疼，你的心里还爱他”为由跟乔榆提出分手，退出这场多人爱情游戏。
不，我喜欢的。
很喜欢。
乔榆嘴唇动了动，又黯然地阖上。
听了余弦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轻佻。
对于小鱼而言，他找了自己许多年，再见时难免激动，他的那些自然而然的亲昵里有记忆的加成。
可是乔榆想要的却更多。
不止于牵手或浅尝辄止的拥抱，更亲密的，更坦然的，更羞耻的……他都想跟小鱼尝试一遍。
这样想来，他便不只是轻佻，甚至是放荡。
明明这才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乔榆抱着玫瑰花，强行压制住自己躁乱的心跳。他必须隐藏自己那些肮脏的心思，免得将小鱼吓到。
小鱼那么单纯，就连碰碰手都觉得是冒犯。
抚摸玫瑰花瓣的手指忽然摸到一张硬质卡片。
乔榆将它取出来，看了一眼兀自出神的余弦之后，低头向手上的卡片看去。
粉色的贺卡上写着简单四个字——生日快乐。
乔榆心中浮现一抹疑惑。
今天并不是他的生日。
他的生日离现在还有大半年。
他将卡片收进口袋，也将那点疑惑与早已模糊了记忆的福利院三个字一起埋在心底。
…………
“不对！我特么还是不放心！”
傅辰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总觉得不太对劲，一拍床板翻身而起。
“卧槽！你个孙子大半夜发什么疯？”被他的动静吓到的室友取下耳机，瞪大了眼睛惊奇地回头看他。
“你别管，我出一趟门。”
想起乔榆，傅辰总是放心不下。
对方今天先是说了那些奇怪的话，后又直接将手机关机，这是两人相识十几年里的头一遭。
毕竟多少年的兄弟，当时他就想去找乔榆，被白柳勉强劝了下来，到了晚上越想越不得劲。
傅辰坐在床边穿裤子，顺便给白柳打了一个电话。
他和乔榆之间的事，白柳一直很清楚，傅辰并不觉得有瞒着他的必要。
电话通了，傅辰捞起一件挂在椅子上的衣服，随意往身上一套，大声喊了句：“喂？小柳。”
那边电话接得很快：“怎么了辰哥？”
“我还是不放心小乔，准备现在去找他，看看他的情况。”
“要我一起去吗？”
傅辰歪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弯着腰在门边穿鞋，闻言拒绝道：“不用了，这里晚上有点乱，你出来不安全。我就跟你说一声，你安安稳稳呆在家里吧，我就去看一眼就回来。”
傅辰听见那边似乎笑了一声，透过话筒传来不是很清楚。
白柳长得秀弱，人又温温和和像没有脾气，两人的相识也是源于傅辰的一次仗义相助。
原本他们只是普通校友，此事之后，白柳倒是经常来找他，次数一多就让乔榆产生了误会。
白柳向乔榆解释过几次，效果不佳，还挨了乔榆一顿骂。
白柳没脾气，傅辰倒是为他打抱不平。再加上他本就因为发现乔榆对自己的心思难堪，从此在乔榆面前走得跟白柳更近。
傅辰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乔榆看到，两个男人之间也可以正常的交往交流。
但是乔榆那个蠢货！
竟然会觉得他和白柳之间不清不楚！
真是，真是……傅辰气得眼前发黑。
真以为他自己有这样的心思，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不正常了吗？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想想就恶心。
傅辰自己虽然接受不了，但他是真的把乔榆当成兄弟，不理解，但尊重，只要不来祸害他。
电话那头传来鸣笛声，随即是混合的人声，听上去有些嘈杂。
傅辰停了穿鞋的动作，直起身来问道：“小柳，你在外边吗？为什么听着有些吵。”
“是吗？很吵吗？”
白柳站在马路边，一颗行道树下，目光追随着街对面并肩而行的两人，其中一人怀里抱着束玫瑰花。
听闻此话，抬起一只手稍稍捂住了收音口，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租的房子隔音差，外面马路上的声音传过来了，现在呢？”
“现在好多了。”
“嗯。”白柳轻笑，绿灯亮了，他抬脚追上两人的脚步，“那就好。辰哥一路小心，注意安全。”
“好，你也早点休息。”
白柳挂了电话，停下脚步。
视线中的两人在路口分别，一人上了出租车，另一人还站在原地久久凝视。
他没有再过去，缓缓退回到身后的阴影里。
【终于下班了。】
余弦摊平在出租车后座上，长出一口气。
从咖啡店出来后时间正巧，正是吃晚饭的好时候。
想到回第一个世界的出租屋也没人给他做饭，最后还是得拿泡面解决，余弦只用了一秒钟就欣然同意了乔榆的晚餐邀约。
吃完饭他本来想回出租屋躺着，但约他吃饭的人似乎总对饭局后的其他活动十分热衷，久而久之余弦也有了自己的应对方式。
约他看歌剧，他撑着脑袋睡眼惺忪；约他看电影，他只看恐怖片，刚开场就说自己好害怕要走；约他兜风，他一上车就面色苍白，弱不禁风。
总之一句话：撑不住了，送我回家。
但他后来发现，他们最喜欢的活动好像是送他回家。
屋里那间多余的房间成了客房，住过很多个余弦记不清名字的客人。
困。
余弦望着车窗外的风景，掩唇打了个哈切，眼尾的睫毛被沾湿了，路灯底下，星光一样。
【余先生辛苦了。】302仗着司机看不见它，又幻化出它那两只小孩儿一样的手，在余弦小腿上轻柔地捏了捏。
【力度够吗余先生？我刚学的按摩，可以放松肌肉的。】
【重一点。】余弦摸摸它发光的圆脑袋，声音低微，鸭舌帽盖在脸上，快要睡着了。
出租车驶过一条僻静的街道，驶过一栋大楼，灯光短暂地照亮了楼上某个昏暗的房间，也照亮了笼罩在黑暗之中的男人的脸。
那是一张鼻梁高挺、五官深刻、俊美非常的脸，但低头看着手中物品的眼神却专注而虔诚，虔诚的像个第一次睁眼看到世界之外的孩子。
咔嚓——咔嚓——
声音从他手中传来。
屋里没有开灯，落地窗帘半拉开，街道两旁路灯的灯光透过树叶星星点点映在玻璃窗上，照不亮昏暗的房间。
只有那么一瞬，载着余弦的那辆出租车从建筑前驶过，灯光照亮了他那双过于乌黑的眼，照亮了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塑料魔方，轻飘飘的，白色的魔方块表面贴着六种颜色的彩纸，一个很廉价、在杂货店里卖不到五块钱的东西，在他修长有力的指节中翻来覆去。
他大概是不会玩，总也拼不出哪怕一个面，但他依旧认真的、极有耐心地反复尝试，漆黑的眸子里没有多的情绪。
背后的卧室门外传来一点响动。
男人停下了手中动作，眼珠极细微的偏移，随即再次陷入沉寂。
门开了。
屋外的灯光争先恐后奔涌进来，穿着浅色毛衣、带着金丝边眼镜、一脸温和的男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屋内一切如常。
男人坐在轮椅上，手上没有东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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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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