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寂的街头,更夫敲着梆子走过。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21点-23点)了。
街上基本没什么人。
这时,一辆普通的马车哒哒驶过,停在了宁远侯府门前。
车夫下车,叩响了侯府大门上的铜环,守夜的门房打着哈欠来开门,“谁啊,大晚上的。”
车夫举起一张宁远侯府张贴的名医悬赏令,“神农谷弟子前来应召。”
宁远侯今晚歇在书房,躺下后想着孙儿阿幻的聋哑之症,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忽听得房门被敲响,管家的声音响起:“侯爷,神农谷的弟子拿着悬赏令来应召了。”
宁远侯翻身而起,“当真?”
管家:“千真万确,那位姑娘给我看了她的弟子令牌。”
宁远侯:“姑娘?”
管家:“不错,这位神农谷弟子是一位小娘子。”
“贵客登门,老夫有失远迎,还望姑娘莫要怪罪。”宁远侯来到前厅,对着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姑娘抱拳拱手。
在她身后站着一位腰间佩剑的青衣少年,想来是她的随从了。
据说每一位神农谷弟子都有一名剑侍,剑侍武功高强,随行护卫,看来所言不虚。
扮成神农谷弟子的姜念虞面不改色地站起身,也抱拳回了一礼:“侯爷说哪里话,是我深夜上门,叨扰了才对。对了,我叫余岁,‘茶余饭后’的‘余’,‘长命百岁’的‘岁’,侯爷怎么称呼?”
宁远侯愣了下,这还是头一次有女子,还是年轻女子这么直白地问他姓名,不过想到眼前这位姑娘出自神农谷,想来刚出世不久,对于人情世故还不太懂,又觉得很正常了。
“老夫韩渊,虚长姑娘几十岁,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可唤老夫一声‘伯伯’。”
姜念虞从善如流:“韩伯伯,你孙儿呢?把他叫来吧,我这就为他看诊。”
韩渊没想到她这么急,不过她这样也是出于一片医者仁心,心下对她好感大生,“余姑娘,现在这么晚了,不妨先在蔽府歇息一晚,明日再看诊,如何?”
姜念虞哪能等到明日?她得趁着今晚速战速决,不然下次出来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无妨,早治早了,韩伯伯也不想让你的孙儿多受一日罪吧?”
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宁远侯还能说什么呢?再推辞就是不知好歹了。
“好,我这就让人将我那孙儿叫来。”
不一时,韩观随管家来到了前厅,宁远侯朝他招手:“阿幻,快来见过余岁余姑娘,她乃是神农谷的弟子,医术十分高明,你的病有救了。”
韩观朝“余岁”拱手行礼,躬身时,眼睛下意识看向了她的手。
当那双熟悉的手映入眼帘时,他睫毛一颤,是她!宫里那位德妃娘娘!
先前她扮作婢女送了他花,如今又成了神农谷弟子,深夜上门来为他治病,她到底有多少重身份?又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心下疑虑重重,但想到那朵在她手里绽放的粉色芍药花,他便不觉得她对自己是带有恶意的,也就没有拆穿她。
姜念虞朝椅子一指:“坐吧。”
从扮成她剑侍的李玄璋那里拿过药箱,打开来,拿出一只脉枕,放在高几上,示意韩观将手腕搁在脉枕上。
而后似模似样地给他摸脉。
手触到他的那一刻,她识海里的异能源种就光芒大放,如一颗璀璨的绿色星球,在她无垠幽暗的识海里彰显着强烈的存在感。
为了让异能多增长一点,她摸脉摸了半晌,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松开,似乎遇到了什么令她极其为难的事。
宁远侯见状,一颗心高高悬了起来,想问,又怕打扰了她诊脉,只得艰难地忍着。
韩观却是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演戏,不免有些忍俊不禁,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扬。
“换这只手试试。”姜念虞一心扮演神医,没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站在她身后的李玄璋却是看得分明。
韩观怎么突然发笑?还是对着姜念虞笑,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给韩观另一只手也摸了脉后,姜念虞收回手,淡淡吐出两字:“可治。”
没再说别的。
毕竟她对医术一窍不通,怕多说多错。
然而她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落入宁远侯耳里,却是为她神秘的神医身份再增添了一层光彩。
不愧是出自神农谷的神医!
阿幻从娘胎里带来的聋哑之症,连一众太医都束手无策,她却这么云淡风轻地说可以治!
不过到底还没有开始治疗,能否治好也是个未知数,宁远侯不敢表现得过于高兴,免得乐极生悲,压抑着激动道:“余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告诉老夫,老夫定为你寻来。”
姜念虞:“倒也不需要特意准备什么,只需要准备一间安静的屋子就行,我这便来为病人治疗。”
知道她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宁远侯这回没多说什么,直接让管家去准备屋子。
“除了我的剑侍,其余人都出去。”
“病房”内,姜念虞不容置喙地下令。
宁远侯拍了拍孙儿的肩膀,既是安抚,又是提醒——他给孙儿准备了一只哨子,那只哨子就挂在孙儿脖子上,这样一来,他有什么事吹一下哨子就行了。
“阿幻,祖父出去了,你乖乖听余姑娘的话。”
当宁远侯和管家、婢女都退出去后,姜念虞朝躺椅一指,对韩观道:“躺上去。”
韩观乖乖躺了上去。
姜念虞:“闭上眼睛。”
韩观乖乖闭上眼睛。
看着躺在面前的异能血包,姜念虞心头一阵激动,她的异能马上就能升级了!
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韩观时,一个人忽然闯了进来:“慢着!”
姜念虞不满地看去,来人是一个中年男子,留着一缕长须,神情颇为傲慢。
“你是谁?闯进来做什么?”她不客气地问。
“哼,你这女子好生无礼,侯爷,她并非神农谷弟子,你莫要被她给骗了。”
宁远侯为难地看了姜念虞一眼,“余姑娘见谅,这位乃是来自丰州的名医刘泉,行事有些不拘小节,我这就带他出去。”
刘泉却避开了他的手,“侯爷,我乃是神农谷的外门管事,对神农谷的弟子情况一清二楚,谷内只有五名亲传弟子,三十二位内门弟子,总计三十七位弟子,其中可没有一个叫余岁的。
“她冒充神农谷弟子深夜上门,还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侯爷怎么敢将好不容易找回的孙儿交给她治疗?”
宁远侯一听,也不由得迟疑起来,“神农谷当真没有一个叫余岁的弟子?”
刘泉:“这种事我岂会蒙骗侯爷?”
姜念虞亮出自己的“弟子”令牌,“刘泉,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刘泉定睛一看,她拿出来的令牌上,赫然镌刻着“神农谷”三个字,难道,她当真是神农谷弟子?
但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焉知你这令牌不是仿造的?”
宁远侯也不禁想,若余岁是冒充的神农谷弟子,那她手中的令牌自然是假的。
偏她们这些外人对神农谷的事情不了解,这令牌无从判断真假。
事情一时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李玄璋上前两步,抬手射出一把青铜小剑,小剑擦着刘泉的头皮飞了过去,又像回旋镖似的转个弯,再次擦着刘泉的头皮飞了回来,稳稳落在他手上。
刘泉又惊又怒,伸手摸了摸发凉的天灵盖,摸到了一撮被削落的头发。
“你!”
待要怒斥,看见李玄璋手里的那把青铜小剑上时,又突然顿住了。
“这是?”
李玄璋:“身为外门管事,竟认不出谷内剑令?”
刘泉一惊,忙上前道:“可否让我仔细看看?”
李玄璋将剑令丢过去。
刘泉忙伸手接住,剑令甫一入手,他心里就咯噔一下,待嗅到剑令上那股独特的香味时,他便确认,这剑令的确是真的。
——每一把剑令,都用谷内泡制的独特药汁浸泡过,那药汁一旦沾染,便很难去除,于是嗅闻气味便成为甄别剑令的一种手段。
因为这药汁,是神农谷的独家配方,别的地方都不存在。
既然剑令是真的,那眼前的女子的确是神农谷弟子了,而且绝非一般弟子!
刘泉朝着姜念虞拜倒下去,双手高举过头顶,托着剑令:“外门管事刘泉,见过师姐。”
姜念虞:“?”
刚才这刘泉还一副怀疑她的样子,怎么这剑令一出,他就态度大变了?
这剑令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不清楚状况,但不妨碍她装逼,她收回剑令,淡淡道:“起来吧。”
刘泉松了口气,幸好小师姐没跟他计较,不然他恐怕要被神农谷除名了。
宁远侯也被刘泉弄得有些懵,“刘大夫,这剑令是何物?”
刘泉看了小师姐一眼,见她没有阻止,便给宁远侯解释起来:“剑令乃是神农谷亲传弟子的凭证,行走在外时,可凭借剑令指使各方弟子和管事,让他们办事。”
宁远侯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有刘泉的背书,他心头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去了。
李玄璋看了宁远侯一眼,若是没有宁远侯的放任,刘泉怎么可能闯得进来?分明是宁远侯自己也心存疑虑,所以才顺势将刘泉放进来,让他代自己提出质疑。
当真是人老成精。
宁远侯被他看得心头一跳,这名剑侍瞧着年纪不大,一双眼睛却利得很,仿佛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一般。
他掩饰般笑了笑,对刘泉道:“刘大夫,今晚月色颇好,老夫新近得了一壶好酒,不如我们移步亭中,赏月对酌,可好?”
刘泉自是欣然应下,又朝小师姐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宁远侯和刘泉来到亭中,喝酒赏月。
一杯酒下肚,刘泉迟疑着道:“侯爷,其实方才在下有句话没说。”
宁远侯:“什么话?在老夫面前,刘大夫只管畅所欲言便是。”
刘泉:“外人不知神农谷的底细,我却是一清二楚的,谷主一共只收了五位亲传弟子,即便是最小的那一位,也已是耳顺之年了,如今怎么又冒出来一位亲传弟子呢?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宁远侯:“你怀疑她并非亲传弟子?那她手中的剑令又是从何而来?”
刘泉:“这就是令我不解之处了,只是她既然拿得出剑令,我便不好再当面质疑了。”
宁远侯:“或许她的师父是五位亲传弟子之一,她师父怕她行走在外出事,便将剑令给了她傍身?”
刘泉点了点头:“侯爷说的不无道理,再要么,就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谷主又收了一位亲传弟子。若果真如此的话,神农谷怕是要发生不小的动荡了。”
谷中五位亲传弟子都已有了各自的势力,互成犄角,都盯着谷主的位置,这忽然又来了一位亲传弟子,还极有可能是谷主的关门弟子,谷中的势力不就发生变化了?
若谷主将来仙去后,将谷主的位置留给了屋中的那位余姑娘……
看来他得提早做准备了。
求收藏,(づ ̄ 3 ̄)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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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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