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虞拿着一串烤肉快步走了过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撞了他一下。
裴少清手里的书被碰掉了,姜念虞忙道:“郎君,对不住啊,我帮你捡起来。”
麻利地将书捡起来还回去。
“呀,郎君,我的烤肉不小心擦过你的衣裳,将你的衣裳弄脏了,这可怎么办呀?”
姜念虞一脸歉疚。
裴少清声音清润温和:“无妨,姑娘也是无心,不必自责,我回去换一件就好。”
姜念虞:“那怎么能行呢,我看郎君这件衣裳料子似是云锦制成,云锦精贵,沾了油渍就洗不掉了,郎君这件衣裳算是废了,你虽不介意,我却不能就这么混过去,不然于心难安。
“这样吧,前面有家成衣铺子,我赔郎君一件衣裳吧。”
说着就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往那家成衣铺子带。
裴少清:“当真不用,姑娘——”
想要挣脱,却发现这姑娘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他竟然挣脱不开,只能被她拉着往前走。
到了成衣铺子,姜念虞十分豪气道:“掌柜的,将你们这儿最贵最好的男子衣裳拿出来。”
掌柜的瞧见裴少清的脸,又看了眼两人拉着的手,心里不由得想歪了。
这男子容貌俊美,气度清贵,却要一个女子为他买衣裳,怕不是个小倌吧?
既然能养得起如此貌美的小倌,那这女子,想来是不差钱的。
当即态度热情地领着两人去了贵宾室,上了茶水点心。
不一时,数名婢女捧着衣裳进来,那些衣裳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托盘里,无一不精致华贵,都是用上好的料子制成。
掌柜的在旁边一一介绍,姜念虞吃着点心问:“郎君,你喜欢哪一件?”
裴少清看了看她抓着自己不放的那只手,无奈道:“姑娘,当真不用了,我——”
姜念虞打断了他,直接替他选了:“就这件月白色的,郎君,去换衣裳吧,还是说,你想让我帮你换?”
裴少清:“……”
这女子,怕不是个土匪?
哪有这样强买强送的?还,还说出这等羞耻之语。
“我,我自己去换。”
他拿着衣裳,匆匆进了换衣室。
出来后,裴少清朝她拱了拱手:“姑娘,衣裳我已经换上了,告辞。”
转身就要走。
姜念虞哪儿能让他这么走掉?
丢下一顶银子,追了上去,不由分说拉住他的胳膊,“郎君何必急着走呢?我叫余岁,是个大夫,医术很高明的,其实我一直抓着你不放,可不是要对你图谋不轨,而是看出来你身患重病却不自知,忍不住想为你诊治一番罢了。”
裴少清将信将疑:“是吗?那不知我患了什么病?”
姜念虞:“郎君近日可是时常觉得右下腹钝痛,还伴随有头痛、便秘的症状?”
裴少清没想到她这般直白,连“便秘”这等私事都大喇喇地说了出来,神色不禁有些赧然。
但想到她是个大夫,大夫眼中只有病人,而无男女之分,他若是表现得过于扭捏,倒显得他心思不纯了。
而且,她说的确实都是真的。
仅仅只是见了一面,她就能说得如此准确,想来她说自己医术高明并非自夸,而是真的。
对她方才说的话,已是信了七八分。
“不错。”
姜念虞:“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太方便,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说吧。”
裴少清:“好。”
就这样,姜念虞将人拐到了船上,一艘可供租赁的游船,除了撑船的船夫外,船舱里就只有姜念虞和裴少清两人了。
看着船舱外映照着夕阳余晖的澹澹水波,裴少清有些慌神,他是怎么和余姑娘来到这里的呢?
这般孤男寡女共处一方小小的船舱,实在是有违礼数。
他很想逃,可四面都是水波,他又能逃往何处?
姜念虞:“裴郎君,你患的乃是肠痈之症,你饮食不规律,又仗着年轻,时常吃生冷之物,以至于脾胃受损,胃肠传化功能不利,气机壅塞(百度),肠道梗阻。”
这可不是她瞎掰的,而是小说里说的。
裴少清因为这病,不到三十就去了。
既然他这会儿就出现了症状,说明他已经得了这个病,不过应该是早期,可以治疗。
可惜他自己不重视,为了工作(翰林院编修),时常伏案长坐,看书到深夜,常常忘了吃饭。
即便身体已经出现了症状,他也只当是劳累所致,没想过去看大夫。
好在他遇上了她。
她需要跟他贴贴提升异能,那就顺便帮他把病治好吧,算是对他的回报。
裴少清见她说的头头是道,愈发信服了,“这病可能治?”
关乎到自己的身体,他也无法淡定了。
姜念虞:“自然能治,把这药吃了,我再来为你按摩,将药力推化开来。”
裴少清接过她递来的药瓶,打开瓶塞,便闻到了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药味,里头有十颗淡绿色的滚圆药丸。
原本他还有些迟疑,但那药味光是闻着,就令他头脑为之一清,原本有些倦怠的身体也跟着轻松了几分。
药好不好,身体知道。
他当即倒出一粒药丸,吃了下去。
姜念虞朝榻上一指,“躺下吧,我来为你按摩。”
裴少清:“有劳余大夫了。”
当她的手落在脑袋上时,他身体霎时紧绷起来,精神也跟着紧张,甚至有些后悔,想要起身。
但是随着按摩的进行,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后面甚至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某一时刻,他醒了过来,身体仿佛躺在云端,身下的软塌温柔地晃动着,有水浪拍打的声音传来。
裴少清看向船舱外,发现天色已经黑了,猛地坐起身来,余大夫呢?
桌上有一张纸条,写着:“裴郎君,你的病我已经治好了,我有事就先走了。日后你要记得按时吃饭,忌食生冷之物。”
裴少清从船舱里出来,发现船已经靠了岸,岸上有不少小贩和游人,湖上则飘荡着灯火通明的画舫,隐约有丝竹之声传来。
他好似一下子回到了人间,而先前与余大夫的相遇,仿佛是一场梦。
*
姜念虞说有事先走,其实是被李玄璋给逮走了。
给裴少清一番按摩后,她如愿将异能升到了四阶,心中颇为欢喜,给裴少清留了张纸条,她便打算上岸,大吃特吃,好好庆祝一番。
谁知才来到船头,还没上岸,一根绳索从天而降缠在了她腰间,而绳子另一头赫然握在李玄璋手里。
他一使劲儿,便将她拽到了他所在的画舫甲板上。
“蓁蓁,你怎么在这儿?”姜念虞站稳后,莫名有些心虚地问。
李玄璋并未回答她的话,语气冷中带酸:“姐姐今天过得好生逍遥快活呐,先是在宫里跟赤心窃窃私语,出宫后又与裴少清刻意偶遇,与他把臂同游,乘船游湖——”
他一边说一边朝她逼近,一双眼睛黑洞洞地盯着她,浑身仿佛冒着黑气。
姜念虞有些被这样的他吓到了。
她理智上知道他是书里的大反派,但自认识以来,他在她面前从来都表现得很乖顺无害,以至于她下意识将他当成了弟弟看待。
这会儿的他,却让她有种小白兔突然撕下面具变成恶魔的既视感,让她心里发悚。
随着他的逼近,她忍不住往后退,结果后背撞在了栏杆上,退无可退。
李玄璋倒是没再逼近了,在她身前停了下来,低头一瞬不瞬看着她。
姜念虞冷静了下来,不满道:“你派人监视我?”
李玄璋神情一滞,开口时语气已经弱了下来:“我只是担心姐姐的安危。”
姜念虞冷哼一声:“你事先没告诉我就擅自派人盯着我,不是监视又是什么?好了,我不想听你狡辩,我累了,想回宫了,再不回去,被人发现就遭了。”
李玄璋幽幽道:“我让人易容成了姐姐的模样,扮成德妃待在未央宫,姐姐不必担心。”
言下之意,即便她今晚不回宫也没事。
她若是还坚持要回去,倒显得心虚了。
姜念虞阴阳怪气道:“咱们蓁蓁公主真是神通广大啊,宫内宫外都是你的耳目。”
李玄璋沉默了下来,走到栏杆边,看着夜色下涌动的湖面。
忽然冷不丁开口:“林鹤、韩观、裴少清……甚至包括我自己,你刻意接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姜念虞心中炸起了滔天的波澜,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
是啊,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她的行为谈不上谨慎,而他,又是个敏锐多疑的性子,怕是早在她刻意接触他的第一天,他心里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只是一直引而不发罢了。
她该做出什么反应?
断然否认,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怕是不行,因为她的异能才升到四阶,以后还需要继续接触美男子来升级,这次否认了,下次再被他抓到,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编个借口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但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她对自己的撒谎能力不是很有自信。
一旦某个谎言被他戳破,那她们之间的信任就要彻底崩塌了,信任都没了,以后还怎么继续合作?
思来想去,姜念虞觉得唯有说出真相才是最明智最省心的做法。
“好吧,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我确实是有意接近你们的,为了从你们身上获取某样东西,只有获得了这样东西,我才能好好活下去。”
李玄璋:“什么东西?”
姜念虞:“我不能说,但是你放心,我从你身上获取这样东西,并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害。”
非但没有损害,她还会回馈他们好处呢。
她不说,李玄璋却已经猜了出来,她从他们身上获取的那样东西,想来便是阳气了。
因为她是女鬼,是占据了德妃身子死而复生的女鬼,需要吸收人的阳气才能继续活着,行走于世间。
这样一来,她先前的种种怪异举动,就都有了解释了。
至于为何要从男子,而且还是长相俊美的男子身上来获取阳气,大概是她的个人爱好吧。
他伸出手去,“以后姐姐就吸我的吧。”
阳气他多的是,她没必要费尽周折去吸别人的。
姜念虞:“?”
吸什么?
他就这么接受了她的说辞,还很乐意她继续吸他?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她就姑且吸一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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