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蕊姐姐,醒一醒,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啊!”迷迷糊糊,叶蕊蕊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不对,男人!
叶蕊蕊瞬间惊醒,但她不敢睁开眼睛,那声音就在她耳边,她甚至还能感受到一缕温热。
见叶蕊蕊没反应,那声音竟然变了个调子:“叶蕊蕊,我知道你醒了,别装!”
天菩萨!叶蕊蕊作为一个太不求上进只能在网剧里打酱油的花瓶,因为拒了陪投资方吃饭而被经济公司通知放假半年的二十八线小演员,今天刚刚回乡下照顾摔伤的外婆。家里就只有外婆和她两个人。
说话的是谁?哪里来的男人?
外婆家生活的桃源村虽然在乡下,但小洋楼也盖起来了,俨然一栋小别墅。门禁监控啥都有,现在治安这么好,不至于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登堂入室吧?
叶蕊蕊感到有人抚摸她的脸,滑腻但冰凉。
鸡皮疙瘩瞬间起了她一身,叶蕊蕊怕这人对她做出什么要命的事情,眯起了一只眼睛。
没看到人!
“哼,现在准备找我了?晚了,女人!你马上就要失去我了!”他的语气怎么像是在在撒娇?还是恃宠而骄。
等等,这人莫不是个神经病吧?
神经病可没法跟他讲道理,叶蕊蕊壮着胆子“倏”地坐了起来:“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出来!”
这时,一个声音悠悠地传来:“我没有装,我就是鬼啊……”
鬼?叶蕊蕊吓得一个激灵:“你,你出来,给我看看。”
话毕,叶蕊蕊就见她的床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团人形状的雾蒙蒙东西,还泛着绿光。
真是鬼?叶蕊蕊赶紧把眼睛闭上,心中默念阿弥陀福无量寿佛,希望再睁开眼这玩意儿就消失了。
果然,当她再睁眼时,那团绿雾不见了。
叶蕊蕊刚喘了口气,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在找我吗?我在床上。”
叶蕊蕊一扭头,果然看见一个裸男坐在她床上,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她。
“啊!流氓!”叶蕊蕊拿起手机向他砸过去。
哪知道手机就这样穿过他的身体,咋在了墙上。
“我都说了我是鬼,你怎么不信呢?放心,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来嫁给你的。”他一脸无辜地看向叶蕊蕊。
“你……你说什么?先穿一件衣服再跟我说话。”叶蕊蕊躲在被子里,一边因为见鬼而害怕,一边竟然又因为床上坐了这么大只坦诚而胡说八道的“活鬼”而害羞。
因为这只鬼,帅得有点过分了。
叶蕊蕊入行时间虽然不长,才半年多,但也见过不少优质男艺人。
皮相上成的男人不少,但这只鬼赢在骨相上,瓷白的皮肤,微狭的眼睛,有一种很东方的气概。
说话时的那一笑,引得眼尾上扬,简直要将人的魂魄摄去。
“我的皮没了,变不出衣服……”他有点委屈地,跪立起来膝行了几步靠近叶蕊蕊,“你明明知道还这样说,我会难过的。”
这一起身,叶蕊蕊直观地感受到了男人的身高与她的差异。而且随着起身,鬼的身体每个部分也一览无余。
这绿鬼发育得有点过分,叶蕊蕊瞄了一眼,忍不住分神想到。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叶蕊蕊不想和没有节操的神经病鬼交流,只想尽快脱身。
“你遮住一点!”叶蕊蕊怕这鬼又跟她扯那些让她听不懂的有皮没皮的事情,于是加了一句让她后悔终身的话,“别着凉了。”
绿鬼一听,马上咧开嘴笑了:“我不怕冷,你这是在关心我吗?谢谢。我进来就好。”
进来?进哪里来?不是要进……
果然,被角一掀,绿鬼躺进了叶蕊蕊的被子里。
“叶蕊蕊,谢谢你。你一直都这么好。”说完,绿鬼竟然把叶蕊蕊一拉,让叶蕊蕊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身上好香,一股淡淡的桃花酒的味道。叶蕊蕊想。
“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我。我没有跟陌生男人躺一个被窝的习惯。”叶蕊蕊使劲推了推绿鬼。
好奇怪,叶蕊蕊突然发现,她竟然可以触碰到这鬼的□□。
和人类的皮肤触感差不多,只是冰冰的凉凉的,手感不错。
“陌生人?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八岁那年带回家的小绿啊!”
八岁?
叶蕊蕊陷入了回忆。
八岁那年暑假,叶蕊蕊的妈把她送回了位于桃源村的外婆家。外婆是酿土酒的,十里八村都喜欢来找她打酒。
外婆家在村尾,一个院子外面加盖了一间酒铺,后院酿酒和住人,前面铺子卖酒。
铺子的柜台上,摆着一排大玻璃罐子,里面泡着很多叶蕊蕊说不出名字的“土药”。很得村里大叔大伯们的喜爱。
客人打完土酒,总喜欢让外婆送一提药酒,外婆也不吝啬。
她的酒卖得最好。
外婆家不远处有一家野味馆子,馆子门口有一颗很高很高的凤凰树。凤凰树干上围了一圈铁丝,铁丝上打了一圈钉子,尖头朝外,略带点钩。
铁丝以下的整个树干是黑的,有着腻乎乎的斑斑驳驳的血渍。
那个暑假,叶蕊蕊经常坐在小板凳上,看光着膀子的大叔在树上杀蛇,老家的话叫“刮蛇”。
蛇原本放在装肥料的那种塑料袋子里,有人要的话,大叔会把袋子敞开个口子,一手戴一只手套,一手拿一根尖叉的铁棍子帮客人选。
选中了,他便用铁棍子一叉,叉住蛇头,然后再用另外一只手帮忙把蛇头往钉子上一按,蛇就被钉在树上铁丝的钩子上。
这时候蛇尾会使劲摆动,或者打圈,大叔不管它,自顾自把口袋拴上,等树上的蛇动静小了,他才拿把小刀,利落地往蛇头背后一割,然后顺着切口剥皮。
叶蕊蕊好奇他是如何割那个口子的,但是一直未遂,大叔不让她站近了,说女娃子不要看这些。
等皮被剥了,蛇往往会蜷起来,这时候蛇还没有断气。
大叔会问买蛇的人要不要胆。如果要的,他就拿小尖刀,对准蛇那剥了皮的粉红色的身体,一刀进去,轻轻一挑,青黑色的蛇胆就这样被挑了出来。
大叔把蛇胆递给买胆的人,还会给那人倒一杯外婆酿的土酒。
那人便一口吞了蛇胆,再仰头一口酒,露出痛苦又快乐的表情。
如果客人不要,大叔还是会把蛇胆取出来,放在小袋子里,收工后给外婆送去,外婆处理后会用来泡酒。因此大叔来她们家打酒,外婆从来不收钱。
取完胆,蛇基本也就不会动了,大叔会把蛇取下来,破开蛇的肚子,剔除内脏,咔咔剁成小小的段,塑料袋一装,递给买蛇的人。
但是蛇头是不给的,大叔说蛇有灵,灵气聚在蛇头,哪怕死了也会伤人,不想被找到被报复得把蛇头埋土里。
叶蕊蕊总是会在他收摊前数一数树干的钉子上有几个蛇头,判断他今天刮了几条蛇,能拿几颗蛇胆回家,生意好不好……
那天,叶蕊蕊看动画片看过了头去得晚,到的时候大叔已经开始收摊了。
大叔每天都要把剥下来的蛇皮装好,还要从旁边馆子里接水出来冲洗树干和刷地。
大叔去接水的时候,叶蕊蕊向那堆蛇皮走过去——在一堆腌臜的皮肉间,她看见了一张绿莹莹的蛇皮。
叶蕊蕊抬头,看见树干的钉子上钉着一个翠绿色的蛇头。
大叔告诉过她,这蛇叫青竹标,有毒。
叶蕊蕊对这种蛇的印象很深,它太漂亮了。
不知道当时脑子是不是抽了,叶蕊蕊竟然鬼使神差地搬过大叔休息时坐的凳子,站上去把蛇头取了下来。
冰凉但黏腻的触感,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蛇闭着眼睛,看起来很安详。叶蕊蕊轻轻摸了摸它的头骨,脱了一只袜子,把蛇头包好,放进了裤兜。
回到家,叶蕊蕊却不知道给怎么处理这绿油油的蛇头,她本意是让这蛇头能入土为安。虽然叶蕊蕊知道,大叔也会埋蛇头,但当时电视剧看多的她就是觉得这么漂亮的东西值得一个风水宝地。
想着外婆案桌上的药酒,趁外婆在给别人打酒,叶蕊蕊把蛇头放进了一个小号玻璃瓶,歪歪扭扭在瓶子上写下“小绿”两个字,然后灌满酒埋到了后院的桃花树下。
她不会立碑,只好把自己喜欢的塑料手镯当陪葬一起埋了下去。
那个暑假叶蕊蕊老是听到哭声,细如蚊呐,吵得他睡不好。
外婆以为叶蕊蕊是不适应乡下的环境,心疼她,没住多久便让叶蕊蕊她妈把叶蕊蕊接走了。
外婆每年都来城里看叶蕊蕊,因此叶蕊蕊也没有去过乡下
直到今年,被通知休假半年,叶蕊蕊无所事事。恰逢外婆摔伤了腿,她便自告奋勇照顾外婆,才又回到了乡下。
“小绿?你是那颗蛇头变的?竹叶青?”叶蕊蕊的恐惧去了一半,没那么紧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有人会叫自己小绿啦!鬼也不行,我叫不出来。”
“嘤,可这明明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小绿有点不高兴,声音沉了下来,但那违和的“嘤”是怎么回事。
“有人这样叫过你吗?”叶蕊蕊问。
小绿沉默了两秒钟,回答:“没有人,别人又看不见我,只有鬼。那我现在叫什么?”
“唔,我看你飘飘荡荡弱不禁风一吹就散的样子 ,你就叫飘柔吧。”
“我不要叫洗发水,叫我柔阿飘!”
“好说好说,阿飘 ,能不能先麻烦你从我被窝里出去?我一个黄花大闺女,这传出去不怎么好……”叶蕊蕊其实是怕自己忍不住掀开被子看,毕竟没见过,好奇之心,人皆有之。
阿飘听完,撑起一只手臂看着叶蕊蕊说:“你放心,我会嫁给你的。不会让你担上始乱终弃的名头。”
天,忘了这蛇鬼不正常。
于是叶蕊蕊苦口婆心劝说:“我是女性,你看得出来吧?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雄的,对吧?我不玩四爱,所以我大概率是娶不到你的。”
“嘤嘤嘤,我不管。”阿飘向叶蕊蕊蹭了蹭,两人肌肤相亲的瞬间鸡皮疙瘩爬满了叶蕊蕊全身。
正当叶蕊蕊思考怎么让阿飘出去的时候,阿飘又化作一团绿萌萌,飘在了半空中。
只见他越来越淡,散去前说:“我化形不久,还不得要领,我得走了。你给我点时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这个给你。”
说罢,他递给叶蕊蕊一颗弯弯的蛇牙,然后消失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