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牧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像是终于卸下心防,犹豫着轻声开口:“我叫乌牧。”
杜月脸上再次浮现出熟稔的笑,加好联系方式之后,大方的放走乌牧。同社的男生心下依旧不爽,用胳膊肘推她:“小月姐,她这人长得是不错,但做事也太不客气了。”
“亏咱们还主动拉她过来,谁知道人家根本不领情。”
杜月盯着乌牧离去的背影,无所谓道:“那能怎么办?你总不能逼她入社吧?”
“我仔细想了想,是我太冲动了,是我们主动帮他的,学校也不大,接驳车这么多,人家不坐可能就是想走路。再说了,她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们是主动拉她的。”
学生社的其他人:“……”
男主怎么还不来?
站在学生会篷子附近,翘首以盼的乌牧,越想越奇怪。
她一动不动地在帐篷旁的长椅上坐着,每一个路过他身旁拉着行李箱的学生,都免不了注意到她。有的人只是瞥一眼,有的人走远了却还扭头看。乌牧装作淡定的模样,顶着身前身后的目光,十分有信念感的继续观察门口,像一只捕猎的小型动物一般,时刻准备出击。
“要不然找个教学楼等着?等男主一出现就冲出来?”
009十分赞同:「可以哒宿主,最近的教学楼离你只有两百米。」
乌牧刚迈出一步,就被热浪逼了回来。这也太热了,难道是世界末日吗?她厚着脸皮,又往学生会的帐篷挪近了些,湿透的后背终于蹭到一点风扇的凉风。她强迫自己忽略帐篷里那些学生的目光,长长舒了口气。
怎么还不来?
这时,杜月指挥着人又拉来一车水。她拆出一瓶递给乌牧:“乌牧学妹,你要等的人还没来吗?要不要进棚子里坐着等?”
“谢谢。”乌牧脸一红,不自在地拨弄着手指上的倒刺,接过了水。她拧开瓶盖,仰头大口喝水,即便抬着头,眼睛仍死死盯着门口。杜月注视着她滑动的脖颈,忍不住笑了笑,转身回了帐篷。
乌牧丢掉了空瓶子。
她都快盯成一座石像了,男主却始终没有出现。到了下午,闷热的空气稍微凉爽了些,人流量却大了起来,寻人越发困难。
从南门进来报到的新生就算再少,仅靠乌牧一双眼睛找人,也实在勉强。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男主长什么样子。
原主究竟是在南门的哪里遇到男主的?她这样守株待兔,会不会反而错过?
开学日、南门、午后、偶遇。设定没错啊!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乌牧,快进来吧。”一道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乌牧脸颊发烫,没好意思再直接拒绝。
“这么热的天,别中暑了。进来坐着等。要是觉得干坐着不自在,就帮忙做新生登记。”杜月说着,拉乌牧进了帐篷。
乌牧微红着脸,低头挪到椅子前坐下。正好有个新生来报到,她头也不抬,拿起笔,接着上一条记录继续写下序号。
“你的字写得真好看。”杜月叼着雪糕,凑过来看乌牧写的字。
——我只是写了几个数字啊,学姐。
乌牧在内心无力吐槽,对杜月回以一个友好的微笑,又低下了头。
杜月一边给乌牧扇扇子,一边代她问道:“名字?”
站在桌前的学生低声回答:“白乔杨。”
声音低沉有力。
乌牧一愣,怔怔地抬起头,视线顺着那人的腰部、胸膛一路上移,直到仰起脸,看清对方的下颌和整张面容。
她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她猜到这个人是谁了。
他长得既英挺,又奇异地带着一丝“柔软”。鼻梁高耸,眼窝深陷,此刻正俯视着她,扇子般的睫毛随着视线自然低垂,嘴唇轻抿,嘴角尽头是两个深深陷下去的唇窝。所有五官都带着冷硬的线条,唯独那张嘴显得格外柔顺。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燥热的风拂过乌牧的脸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直到他再次出声:
“嗯?”
乌牧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看了太久,慌忙低头记录名字。
“录取通知书、身份证……”她小声要求对方出示报到资料。
他递来一个文件夹。乌牧仔细核对信息,一笔一画地登记其他内容。
数学与统计学院,18级,6月生,和原主同岁。
看起来却完全不像同龄人。
“同学,宿舍在哪?东西多吗?需不需要帮忙搬?”学生会的成员热情询问。
“不用,谢谢。”
男生摇摇头,伸手拎起一个大号皮箱。乌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皮箱——深色皮面上交织着华美而复杂的图纹。眼看他要离开,乌牧双手一撑桌子站起身:
“同学,等一下!”
她撞上白乔杨疑惑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声音顿时小了下去:“还需要登记你的联系方式。”
声音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什么?”白乔杨侧头看她。
“还需要登记一下你的联系方式。”乌牧重新坐下,笔尖悬在信息栏的空白处。
“100……”
“XXXXX。”
“XXXX。”
登记完毕,乌牧笔尖停顿,轻声说:“可以了,报到手续办完了。”她始终没抬头,紧张地攥着笔,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走了吗?乌牧抬起头,正好对上白乔杨直直看向她的双眼。
他怎么还不走?
刚松一口气的少女又提起了心。009在一旁激动地尖叫:「宿主,你这‘一见钟情’演得堪称完美!」
乌牧:闭嘴吧你。
杜月懒洋洋的声音适时响起:“登记完需要用车的新生可以去前面排队。同学,你去前面排队就行。”
她明显是在为乌牧解围,但没成功。白乔杨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突然开口:
“你叫什么?”
乌牧睁大双眼,诧异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回答:“啊?我、我叫乌牧。”
这段剧情出乎009的预料。
它飞到白乔杨耳边转了几圈,喃喃道:「奇怪,原剧情里有这段吗?」
009翅膀一挥,面前展开一道水幕:
「“少女的动作蓦然停顿。
此刻她的世界中万籁俱寂,只剩下这道唯一的身影,和她扑通不止的心跳——这是心动的感觉,陌生又熟悉。乌牧思绪涣散,嘴唇却不听使唤地发出细弱蚊吟的声音。
‘乌牧,我叫乌牧。’
‘乌鸦的乌,牧童的牧。’
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将她的魂拉了回来。少女连耳根都红透了,笔尖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
‘好的,乌牧。’那人平静地重复她的名字。”」
009收起水幕,圆脸上写满疑惑:“奇怪,原来真有这段?我怎么觉得剧情好像变了?”
乌牧同样眉头紧锁。而这副模样落在外人眼中——
“喂,小学妹,回神了。”杜月推推乌牧的手臂,看着她微红的脸颊,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你喜欢这款啊。”
乌牧微微一笑,低下头,桃红色从脸颊蔓延至耳根。
她定定地望着登记表,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从包里取出那部外观陈旧、两侧掉漆的老旧手机。
通讯录里只有三个联系人:爸爸,妈妈,姐姐。
她打开通讯录,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号码。屏幕边角已经断触,要完整输入“白乔杨”三个字异常艰难。
最后,她只勉强存下了一个“白”字。
现在,乌牧的联系人里,除了爸爸、妈妈、姐姐,又多了一个“白”。
杜月目睹全程,挑眉看了看她,随即摇摇头。
这学妹,果然单纯得可爱,就这么轻易陷进去了。
009突然尖叫起来。
乌牧吓了一跳:“怎么了?是被我精湛的演技震撼到了吗?”
009疯狂扇动翅膀:「监测到男主对宿主好感度上升20点!」
「剧情真的变了!男主角怎么可能对你有好感?宿主你到底做了什么?!」它的声音异常尖锐。
乌牧连连摇头:“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你不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吗?”
009:……
「算了,算了。」它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一屁股坐在桌上,「反正你也要到联系方式了。过程不重要,小节点对得上就行。」
“我也觉得不重要。”
同样算新手的系统出于对白乔杨的惺惺相惜与对新手任务的侥幸心理,就这样说服了自己和宿主。
在炎夏,一只蝴蝶擦着乌牧的耳根飞过,她摸摸瘙痒的耳朵,继续低头登记学生信息。
……
临近傍晚,伴随着太阳渐渐落下,空气中的热气逐渐散去,逐渐清爽。
完成了一个关键小任务,乌牧逼009给她奖励。
她咬着用积分换来的冰淇淋,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喂,009,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009从乌牧的肩膀上跳到头上,它看起来活跃极了:「宿主,什么问题呀?」
乌牧咬掉了最后一口,含糊道:“我的舍友,是女主角,但小世界的其他关键角色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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