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禹衡抬起眼镜，依旧是那副清冷睿智的模样，给予病患家属较为中肯的意见。
“情况变好就行。”慕林洲走到床边，珍重地凝视着，自从订婚宴后，在程禹衡要求下，他大半个月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每次只能深夜等她入睡后偷偷过来，太多话藏在心底，没法向她倾诉，思念的潮水又深又涨，堵满五脏六腑，夜里常常痛醒过来。
他轻轻搭着程禹衡的肩膀，微笑着说：“你是我最信赖的朋友，一切都听你的，我会跟他们解释。这阵子伯父公司突然交给我，太多事从零学起，殷蔓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职责所在。”程禹衡抽出巡房记录本，缓步走到房门前，回头看去。
慕林洲两手撑在床榻上，大半个身子笼罩着床上人，压抑着触摸她的冲动，只堪堪用眼神描摹。
无法靠近她的日子，他每天都在怀念她的张牙舞爪，她的粉拳秀腿，她的蛮不讲理，她的别扭吃味。
“蔓蔓，你要坚强起来，等你度过难关，我们谁都不离开谁，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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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午，慕一艇回光返照，把律师叫到跟前，虽面容枯槁，思路却很清晰，遗嘱简单明了，要交代的事都分条分类阐述清楚。
慕一鸿作为医院代表，从旁倾听，暗自惊叹。
程禹衡在门外等了很久，十分钟前院长助理通知他带殷蔓到慕一艇病房，即便慕林洲早已向慕一鸿拒绝此事，慕一鸿仍然固执己见，决意要在慕一艇还能睁眼时献殷勤。
律师拟好文件，出房打电话，程禹衡在间隙里进房，向坐在病榻上的老元帅问好，径直入题：“慕元帅，我是殷小姐的主治医生，她情况没得到切实好转，不能受到刺激，请恕我拒绝安排她跟您见面。”
慕一艇脸色阴沉地瞥了慕一鸿一眼，慕一鸿像被当头打了一棒。
全世界大概只有慕一鸿知道，慕一艇不能生育，他以为殷蔓会是慕一艇的接班人，怎么说殷蔓是他刚死去妻子殷虹的亲生女儿。
然而听了遗嘱内容，慕一鸿才知道自己多此一举，外头捡来的义女哪能跟有血缘关系的侄子相比，因为事出突然，他没来得及通知程禹衡，才导致这场误会。
慕一艇面容慈祥地笑着，“一切以她为好，我半只脚踩进棺材，见不见也罢。只是，你替我继续隐瞒她妈妈走了的事。”
“好。”程禹衡走出病房，轻轻关起门，还没离开，就听见房里两人的谈话。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别为我伤心了，比起我大哥和小弟死得猝然，我能多活几十年，心里已经知足，只是对不起我家老爷子，又要让他白头人送黑头人。”
“油尽灯灭之际，你替我做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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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洲熬了一整夜，才把公司事务处理完毕，等回过神来，已近晌午，秘书提醒他，律师让他到医院听候财产分配。
慕林洲赶到医院时，慕一艇双眼紧闭，脸色白得像石灰，身体消瘦得仅剩骨头。
律师向慕林洲轻声交代：“慕元帅说，侄子到了，就喊喊他。”
慕林洲走到床榻边，握住干枯的手，唤着：“伯父……伯父……伯父……我是林洲，我来了。”
慕一艇强撑着睁开眼，见到那张肖似大哥的脸，眼珠微微动了动，朝律师示意，律师将已经产生法律效力的遗嘱，递到慕林洲面前。
条目虽多，包含在四十张纸里。
慕林洲翻着，发现里头夹着一张特殊的纸，他轻轻抽出，快速扫了眼，视线定格在被放大的结果上——“匹配率99.9988%”。
他瞳孔骤然放大，惊讶与疑惑交织。
慕一艇摘掉氧气瓶，因呼吸不稳，说话断断续续。
“家业传至我，也算不过不失，现在交给你，你要认真打理，负起责任，丰厚家财，惠养后代。”
“家中唯有你能后继，你务必与卓家女儿成婚，依附卓家绿荫，夫妻和睦，开枝散叶，蔓延慕家。”
“我膝下无儿，视你如己出，我的女儿就是你的妹妹，你替我给她找一门亲家，也算是我兑现了对她母亲的承诺。”
律师听出慕一艇声音在减弱，递出钢笔，对慕林洲说：“慕先生赶紧签字吧，这是慕元帅的临终遗愿，希望亲眼看到你接收这份继承协议。”
钢笔掉落在地，金属触碰大理石，发出清脆的响声，房内霎时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
“流落俄罗斯的孤儿，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女儿了？将她送去俄罗斯的人，不就是你吗！”
慕林洲指尖蜷缩起来，纸张被猝然捏紧，他双目猩红冷笑着问：“你的女儿，你给她什么了？”
床上人置若罔闻，律师回道：“殷蔓小姐获得锦翠香山的古宅。”
“只有这个？”慕林洲冷瞥着律师。
律师重重点头，顿了顿说：“不过，她获得古宅是有条件的，前提是永远不得踏入慕家，更不能与慕家人相认。”
慕林洲冷笑，“伯父，你毁我的爱情，就不怕我毁了你打拼的天下吗？”
慕一艇眼皮半阖，仿佛已经是个死人。
慕林洲俯身，扯了扯他的手，“我们有什么错？这些我都不要，我只要殷蔓！伯父，撤销这份报告，告诉律师这都是假的……”
不知何时，慕一艇没了呼吸。
死无对证。
[粉心]不看这章也没关系。
信息量有点大，现在看不明白没关系。
可能看到后面，还想回过头来看这章。
除了第0章和番外第三人称，其他均为第一人称，介意的友友及时止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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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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