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凝安一看也瞬间明白过来,歇了口气,至少挺安全的,她在水中写下:两个人在这填,剩下三人去把远处的木板拿过来。
几人都无异议,纪曼脚下被许凝安设了道屏障,倒也能跟他们一样浮空。
你会这个吗。
李一沐在身前写下这几个字。
纪曼点头,拼图这玩意儿,她玩得不少,应该还是速度挺快的。
李一沐又写下:我不会。
原本是留骆泽和纪曼在这填图,但骆泽一直无比心慌,非要跟着许凝安,这才换成李一沐。
水墨画确实有些难度,但总比要死人好。
纪曼点了点手中木板的边角,让他看那处的图案,和相互契合的形状。
在水中朦朦胧胧的显然又加深了难度,纪曼都怀疑设这个阵的人...也是从他们那个世界过来的。
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其他,把那块先随意放在一个地方,如今没有原图对照,只能按自己想法来。
最难的是,纪曼不知道这是张什么类型的图,是景物,还是人物?她看了看手中空白只在边缘沾了些颜色的木板,伸手划了几下把它按到了图框最上面。
木板一块块送过来,李一沐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下手,偏头看着纪曼气定神闲的模样,不想输了阵,游到另一边开始放木板。
纪曼唇色发白,搓了搓手,彻骨的冷意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身旁漾起了小幅度的水波纹。
李一沐偏头问:冷?
纪曼迟疑着点头,她的身体浸泡在水中这么久,手脚早就有些麻木了。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把图拼完,或许是生的希望触手可及,不过须臾,她的那边就拼好了零散的几个部位。
隐约可见是一个高大的人,纪曼往李一沐那边看,见他皱着眉把填上去的一股脑又撤了下来。
纪曼顿觉这人的小孩子脾性好笑,游过去示意让他不要着急,耐心一点。
李一沐退后两步,抿着唇脸色不虞,仿佛跟它杠上了似的用法术抬起木板填了半刻,不满意又撤,激得两人周身急流渐生,不断地冲击着框架。
正当李一沐越发烦躁之时,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背,牵引着他把四块木板合在一起。
纪曼的手心冰凉中还是透着些温热,应该不至于冻到人,可李一沐的手还是明显的僵了一下,她只好松开手,让其去她原来站的那处。
两人交换之后,李一沐的眉头就舒展开了,似乎也觉得没那么难。
也难怪李一沐会没耐心,这边的图案属实是奇怪,皆是些白线、黑线。连纪曼也不由得蹙了眉头。
不知过了多久,许凝安几人把所有的木块都搬了过来,也加入到填图行列。
在最后一块板按上之后,纪曼把手放回身侧,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这才退后几步打量起身前的画。
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衣袍垂地,青丝扬在身后的王座上,手持一柄长戟,而身前是两个黑白铁笼,里面多是跪趴,膜拜的黑色人影,还有角落里蜷缩身子的廋猴,挂在栏杆上的狐狸、猫儿。
纪曼不确定画里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水墨晕染的太难理解,只是靠外形猜测。只有那个男子无比清晰,高高站在那儿,睥睨囚笼里的众生。
她再想仔细去看那人形时,框架突现一阵金光,摇摇晃晃自行往上方升去。
水流倒灌入那个刚出现的漆黑洞口。
许凝安首当其冲游了进去,过了片刻,站在洞口欣喜地朝他们招手。
骆泽站在洞口,得到讯息后抢在许凝安身前游至身影消失不见。
纪曼最后看了一眼画,一条银光从画上落下来,她没管李一沐的手势,如着了魔般用尽力气去下面捡那个东西。
待攥到手心,立刻就被人焦急地拖着衣襟往上升去。
纪曼被吓到张嘴,含在舌头的珠子被冲掉了,水流急速灌进肺腑,她双眼刺痛泛白,极为难受,大概是溺水频死的本能,反手紧紧抓住身前的人。模糊中一看,那洞口已经在崩塌,一块块碎石顺着边缘滚落,连水中也开始泊泊地冒着气泡。
其实...我自己能赶得上的...
这是纪曼失去意识之时脑海里最后的想法。
**
“咳...咳...”纪曼意识回笼,猛烈地咳嗽起来,弓起身子吐出两口水,不由得大口吸气,这才朦朦胧胧半睁着眼。
身上衣衫已经干了,想必是许凝安用术法帮自己的缘故,垫在身下的衣袍却被湿了半透,是被雪浸的。
已经到雪山了么?
“别过来...”
是骆泽的声音,纪曼抬眼望去,见几人围在前方,而骆泽站在崖边,脸上布着细密的汗,嘴里喃喃道:“我要跳下去...要下去...”
纪曼站起身,才瞧见他的右臂空荡荡,鲜红的血不断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像开了一朵朵妖冶的红牡丹。
“回来,有什么话好好说。”许凝安沉声道。
骆泽闻言凄然笑道:“反正你们也看不起我,他不放过我,你们也不肯放过我!再留下去迟早也是一个死,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
纪曼扯了扯最后面李一沐的袖子问道:“怎么回事?”
李一沐看纪曼一眼,把袖子从她手里拽回来道:“我们出来时,他的右手就没了,据说是在洞口前见到了之前那个被他砍断手的弟子。”
他迟疑了一下又道:“我怀疑是什么妖兽释放的瘴气,我出来时也隐隐闻到一点。”
照这么说,骆泽是第一个冲出来的人,吸收了大部分,在那名弟子面前为保命才导致神智混乱自行断了一臂。
那这附近也不安全了。
江子澄在骆泽神色激动时,立刻抓住机会祭出一个法器,牢牢把他捆住,最终骆泽被江子澄一根绳牵着从崖边拉了下来。
纪曼脑门有点发热,抬手想摸才发觉手心里还攥着东西。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她展开手,是一支通体赤红的毛笔,只在手持的位置有一截白玉,整体材质不像是木头,有点重,在手心泛着温润。
这是什么...
许凝安凑过来问出了她的心声:“这是什么?”
纪曼怔了一下摇头道:“不知,从那画上掉下来的。”
“这么巧。”许凝安从身侧拿出来一个银色铜铃,“这个也是从画上掉落的,刚好在我身前。”
“那这一次收获还挺大。”虽不知这毛笔有什么用,纪曼还是收在储物囊笑着道。
李一沐却在此时突然冒出来一句:“那当然大了,连命都不要,得来的东西能不好么。”
他的声音很轻,纪曼站在身旁才能隐约听到,不知其意,“啊?”了一声。
李一沐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耸耸肩道:“纪师姐怎么了?”
“你刚刚...”
话未说完,一阵强劲气流袭来,众人被这陡然的冲击一路撞击直摔上身后的石壁,纪曼被身旁的李一沐护了一下,喉中依然涌出腥甜,脸色发红,还好受的伤不重,只溢了点血丝染在唇边。像轻描淡写添了抹红妆,在雪里缓缓绽开的一簇红梅,白里透红,无端显得凄美易碎。
她觉得自己是发烧了,昏昏沉沉从储物囊唤出小花,也是,在水里泡那么久,不生病才有点奇怪。
前方的妖兽是一只浑身雪白的展翅大鹏,许凝安几人已经跟它打得有来有回,大鹏巨大的翅膀扇在地面,滚滚雪堆扬上半空又被当成武器变换成冰凌刺往众人身上。
纪曼靠在石壁上,浑身发热,再也顾不了那边的战况,开始闭目养神。
再次醒来是在许凝安背上,正背着她往雪山上走,纪曼呼出一口热气道:“凝安,怎么没御剑?”
许凝安语带惊喜道:“你醒啦,看来那药还有点用,只是你再吹风的话身体不易好。”
纪曼有些赧然:“抱歉,拖累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许凝安嗔怪,一边脚步加了速度一边道:“你太虚弱了,试炼后得好好养一阵。”
纪曼下颌搁在她肩膀上点了点头,以往她总感觉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面对什么都坦然游移于事情之外,但此刻却是真实的感受到了同门情谊深重。骆泽都神志不清了,也无人生出放弃他的念头。
很快就在山顶见到了其他人,骆泽被江子澄牵在手里,眼神茫然,倒是安静了许多。
江子澄见到两人迎了上来,轻叹气道:“纪师妹没事就好,可惜...”
纪曼听到此种语气,转眼一看没瞧见李一沐,久久没等到江子澄开口继续,心底顿觉不妙,张了几次口才道:“一沐师弟他...”
想到他为自己挡的那一击,越发觉得心口一闷...
江子澄愣了一下,急忙摆手道:“不是,纪师妹误会了,我说的可惜是那大鹏最后负伤逃走,没获得积分,一沐师弟调整好气息就去前方探路了。”
纪曼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这人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呢!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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