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阵阵徐来，湖面吹皱千片涟漪。
算起来，还剩半月就是纪曼的生辰。天气也越来越冷，这修仙界比之她所在的世界更偏清冷些。
纪曼站在城外不远处的池塘边，从腰间内袋中拿出一个傀儡娃娃。
嘴角用斜斜一点勾代替，显得小人偶有种难以言喻的小倔强。
她捏了两下人偶的脖子，收回手静静立在原处。
没等多久，身后就响起踩着枯叶的清脆之声。
纪曼转身盯着来人，却一步不动，也不说话。
“你...果然被你发现了。”倾川环顾四周，似明白自己落了套，抿唇道：“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职责，你如今成长很快，周围相护之人也许多，已经不需要我一直看顾了。”
纪曼一直觉得倾川的瞳孔颜色浅很亮，眼睛形状也很好看。他只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微微一动，拢紧湖蓝斗篷，“为何故意对我说是冲你来的？”她不给倾川说话的机会，又紧接着道：“以为我会感激你？会因此觉得愧疚？”
不知暗地里想杀她的是谁，那次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很明显是冲她来的。
“我不但不会，还会斥责你把我罩于温室，特别是你这种半途甩手就走的人。”纪曼勾唇浅浅笑着。明明是孱弱娇软的身形，语调却显出冰冷的意味：“我这个人说起来有些自私，不太有社会责任感，甚至连穿进书里的救世任务皆上不了心。”
“我只在乎身边的方寸之地，外面的世界再大也跟我没关系。”
倾川怔怔听纪曼说完，微扯唇角：“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要走，可以。”纪曼合眸复又睁开，双眸澄澈清明，“但你得说清楚到底在瞒我什么。昨日在客栈院里，我去偷看，原本是要弄点什么事出来搅乱曲慕灵他们两，毕竟这是我的任务。可我一见你，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纪曼越走越近，边走边道：“你面对表白场景一点反应都没有，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任务完成与否都无性命之忧。”她越发得理，坚持追问，“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倾川挤出一个字，完全不知该从何辩解，强硬转了个弯：“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我为何上心不属于我要做的任务？”
纪曼被气笑了，连说了三声：“好、好、好。”
她转过身去，长长的斗篷垂落在地，背影比这冬日冷风还萧瑟几分。
倾川静静立了一会，脚步转了个半弯陡然停住，侧着身怪气道：“你很开心吧。”
“什么？”纪曼听这怪异的腔调登时一愣，她都快被气死了，还开心？
倾川转过身来：“两情相悦，不开心么？”
纪曼霎时明白过来，他居然还在对两次拒绝耿耿于怀，吃起了荀殷暗戳戳的闷醋。
“走走走，别在这气我了。”纪曼即刻挥了挥手，快速向右侧走了几步。
倾川似乎真打算如此：“那我走了，至于替身傀儡，你好好放在身上，有危险的话我会赶来的。”
“你走吧。”纪曼赌气，“你走了，我立马就把原本要送你的东西送给别人。”
脚步声停住须臾，倾川径直走过来，指腹蹭了蹭鼻峰，前倾着头，“什么东西？”
纪曼余光瞄他一眼：“都要走了，有你什么事？”
倾川道：“我好奇。”
纪曼慢悠悠摊开手心。
少年定眼一看，是拧成一股绳的浅蓝色丝线，下方垂落一节夹杂几根金线的流苏。
“这是...”他迟疑开口，略微抬眸，瞧见纪曼腰间用同样的绳悬挂垂落的傀儡，在风中不停的左右轻晃。
倾川有些微怔，几乎是在同时心底升起一种微妙的情绪，洋洋洒洒蔓延开来。
“原来你...”
话还未完，突被本侧身站着的纪曼推了胸前一下。
纪曼一推，没推动，瞬间滞住了，犹如磁带卡壳。
倾川伸手顺势接住，懵了半晌之后才轻笑一声：“想学曲慕灵？可惜我没林攀星那么好推。”
纪曼鼻息间扑满一种清冽冷香，似山峰雪松。被他一说才恨自己的不自量力，曲慕灵修为高强，能压制。而她呢，方才那一推不过是给人挠痒痒罢了。
她也不知为何做此动作，现下肠子都悔青了。
倾川刚要开口，纪曼在他怀里头也不敢抬道：“别说多余的话。我就问你，跟不跟我回去。”
“嗯，回去了。”倾川低声道。
纪曼讶异道：“不走了？”
倾川：“不走了。”
纪曼站住不动，双眸闪烁不停，“我困了，昨晚一直没睡到现在。”
她这是在撒娇？倾川突想起她说在这里吃不好睡不好，以往他并没多大感觉，因为他本身也没这种苦恼，体会不了。
倾川长睫微垂，半蹲下身，“上来。”
纪曼盯着倾川弯下去的腰，喜悦突然在一瞬间像被点燃，滋滋冒着火花。
虽说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这确实是纪曼第一次见倾川弯腰，她还以为又会被拦腰横抱起来。
倾川背着她毫不费力，步伐平稳如常。
纪曼问：“我重吗？”
“重。”倾川随口而出。
继而耳垂忽地传来痛感，如被小猫用尖爪刺进软肉。
倾川脚步一晃，竟敢咬他！
纪曼伏在他肩膀低低的笑，连话语里也染上笑意：“谁让你说我重的？”
倾川冷哼一声，大踏步朝前走。
“哎。”纪曼用手指戳了戳倾川的后脖颈，“那个替身傀儡...你会戴吗？”
倾川：“不知道，要睡觉就快睡，不睡就下来自己走。”
纪曼噤了声，乖乖闭眼小眯一会。
两人回到客栈，端坐在大堂中央的曲慕灵眼睛在其二人转了几圈，打趣道：“还是小徒儿出面留有用。”
林攀星很是不屑，看了一眼便转回头把玩自己面前的酒杯。
荀殷神情看不出丝毫不虞，淡笑道：“回来也好。”
纪曼看着还是空荡荡的大堂，赧然转开话题：“还是无人来么？”
明明即使入夜，街道上依然人潮未消，一靠近这里宛如凭空切割一块，余留空白。
曲慕灵摇头：“或许得缓一阵，凌姑娘已经出去打点了。”
纪曼坐过片刻后便向曲慕灵道：“师尊，我扛不住了，先去睡。”
不管有什么事，现如今纪曼也打不起精神听了。
朔日清晨...
不对，纪曼睁开眼，瞧着窗外的天色，是朔日晌午。
昨晚也没咋吃东西，一醒来就饿了。
离开被窝的刹那，直冻得纪曼发抖。
得想个法子问问有没有驱寒的法器之类。
下了楼才得知凌婉一夜未归，只捎信说要去齐灵山找一个人，晚间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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