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向菱翻上窗刚巧就瞧见纪曼走来走去面露愁容的模样，旋身轻巧落地：“师妹在烦什么呢？”
响声把纪曼拉了回来，愣愣看了眼大开的房门又转而看向窗边的柳向菱。
“不爱走门。”柳向菱转了转手指间的一个碧色细圆环，“习惯了。”
纪曼忍笑：“师姐手指上的是什么？”
提到这个柳向菱可来了精神，猫着腰偷瞧了外间两眼，把纪曼拉到角落小声道：“我新做的法器，特意给师妹做的。”
“啊？”纪曼凑近看向柳向菱闪着微光的食指，“这个法器有什么用处？”
“小声些！”柳向菱略低了头，神神秘秘眉头一皱：“被宗主知晓就不好了。”
纪曼想起来宁回口中说的柳向菱极爱做法器，经常做些半失败品出来扰人，可能怕被抓住训诫。
不过曲慕灵哪有心思听她们间的悄悄话，为着重新更改条例和加强部署一直还未归。
对她纪曼倒没隐瞒，告诉她荀殷没死，还有宗门也该好好整顿，以防被人钻了空隙。
不得不说荀殷此人心机颇深，藏在暗地里就能把一池清水搅混，还不留痕迹。
而妖族那边默认荀殷已死，不多久就上任了一个更为年轻的妖皇。
他们无法以此挑起事端，毕竟荀殷行事确未曾扯上整个妖族。
纪曼安慰性地拍了拍柳向菱的手背，“放心，宗主不在。”
柳向菱抬头露出疑问神情，得到纪曼点头才抚了抚胸口，音量乍然拔高，“那还怕什么。”
她往门口走了几步，顿时想起来自己刚开始的问题，回头又问了一遍：“哎，方才师妹在烦什么？”
纪曼跟上去，把手中的宴贴展开递给柳向菱看。
“哟，还用红笔特意圈起来，想不到倾道友的小心思还挺可爱。”柳向菱笑了两声。
纪曼属实想不到倾川画圈时心里在想什么，可能就是简简单单想收她准备好的一份礼物？算算日子，今日是十月二十九吧，比她早几个月过生日呢。
她嗫嚅轻叹：“不知送什么才好。”
柳向菱一拍手掌，“这你可问对人了，来来来。”
她挥手把门和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甚至还拉下窗帘。
很快屋子里就变成乌黑沉沉，只略微瞧得出人形轮廓。
不知柳向菱从哪拿出来一个红色木匣，用手中的指环轻敲了三下中央的铜扣。
“咔哒。”
短促地响一声，木匣打开，里面泛着雾霾一样的灰色，纪曼倾头去瞧，并无其他的东西。
柳向菱此时却有些得意，抬起戴着圆环的食指以微光照在上方。
木匣里灰霾即时撒过漫天碎星，出现两个小小人影。
纪曼怔了怔，那小人其中的一个梳着双髻，眉心按上一朵五瓣桃花，五官朦胧却看得出来是在生气。
而身旁略高的小人无奈地扶了下额头，执着地去拉她的手。
被甩开一次又紧紧攥住。
“这是...”纪曼呢喃出声。
柳向菱扬笑：“我做的法器！”
“法器？”纪曼怔怔反问。
而后两小人身前出现一面圆桌，木匣里的少女双手撑着下颌，眼看着送往面前的一碗汤圆，扭过头欲起身走开，显然还在气头上。
不期然却被少年拉她坐回自己腿上，看模样似在温言哄劝。
直至看到两人和好，又变成小情侣间的甜蜜打闹日常。纪曼一拍脑门，自己这是看了部二人短剧？
“师姐好厉害...”她道。
“当然！”柳向菱看了许多话本，木匣里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些，又转了转指环位置，画面又突地变了。
整体结构皆是围绕两人展开，不过地点事件不同罢了。
“这个礼物怎么样？”柳向菱目光闪烁：“看了这么多，不怕他不开窍！”
纪曼被逗得长长一阵低笑，赞同道：“真好，谢谢师姐，我正愁不知送什么。”
同时默默的想，柳师姐明明跟传闻中很不一样，哪有那么可怕。
这种别致的法器，属实用了番心思。
“师妹客气了，本来就是夺云球第一我答应送出去的。”柳向菱满怀期待，“师妹喜欢吗？”
纪曼把木匣捧在手里，语调里也透着喜悦：“喜欢！”
做出来的东西被人喜欢、肯定，大概就是对制造过程的一种鼓舞。柳向菱听此也如沾染了喜悦般勾了勾嘴角。
纪曼打算自己再做个小东西一并送出去。
也该想想怎么回礼。
即使比不上这个木匣来得别致，她也会尽力用心去做。
“等等。”柳向菱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指环你戴在自个手上。”
纪曼茫然了，问：“这不是一套吗？我自己戴着他能用？”
糟糕！想来想去没想到这茬，柳向菱懊恼万分，快走几步走回去，把指环朝纪曼食指一圈。纪曼缩了缩手，又立刻伸了回来，柳向菱疑惑道：“怎么了？”
纪曼摇头：“没事。”
柳向菱没多想，找补道：“你可以跟他一起看呀，反正这个你戴着没坏处！”
纪曼漾了浅笑：“我知道了，谢谢师姐。”
“这么客气做什么，说了多少次谢谢了。”柳向菱嘀嘀咕咕再次利落翻窗飞出了翠云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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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说...公子在等谁？”赵秦今日一身整洁的灰衣，低头挪动谷黎宗倾氏门口的一个个花坛，腾出道路空地，以便客人进出，他“哎哟”放下花坛，直起腰继续去望在门口挺拔站着的修长身影。
旁边跟他打扮得大差不差的少年低下头，手中动作不停：“当然是纪姑娘了。”
“嘶。”赵秦吸了口凉气，“昨夜公子跟宗主就是为她吵的？听说都打起来了！”但他看倾公子的模样，不像受了伤，倒是宗主，面容实在看得出苍白了些。
想到此，他急忙轻呼自己一耳光，宗主那样厉害的人，怎么会输。
“别瞎说，自从纪姑娘来了以后，你没发现公子开心很多吗，连每日的赏银都多了两倍。”少年又加之嘀咕一句：“我觉得公子人挺好的，好像也没他们说的那样脾气很差。”
“那是。”一想到赏银，赵秦顿时喜上眉梢。
自从来了这里，他们一家人的生活算是越过越好了。
纪曼远远就见倾川站在门口，视线几经辗转落在她身上。果真当得起少年恣意明朗，如骄阳照清风。她笑着招了招手，随着曲慕灵一行人走近，纪曼经过倾川身边时笑意浸上嘴角低声道：“在等我？”
因身后还有其他宗门的人进入，纪曼没停留，越过倾川身边时听到了浅浅的一个“嗯。”
纪曼的笑意更甚，这么明明白白展示自己内心不是挺好的么。
“啧。”坐在院廊上的林攀星又止不住话头调侃，“嘴角都要笑歪了。”
纪曼不笑了：“那也比你笑不出来的好。”
曲慕灵无奈地摊了摊手，不再执着于缓和两人关系。
如今看来，有些人天生就该对对方抱有敌意，消泯不了。
真的是无论再看多少遍还是会觉得讨厌的程度，纪曼越过林攀星看也不看地走向旁侧的小花园。
她打算趁这段时间，做个小蛋糕。
曲慕灵吃过了，而倾川还没吃过。
也想着稍微少放点花蜜，不然太甜了。
至于端到厅前就算了，她还是想单独给倾川过个生辰。
材料也准备好了，找个做的地方就行。
纪曼沿路问人，很快就找到了给倾氏做点心的小厨房。
抬眼望去，工具模型样样不落，原材料缤纷满目，还可以加点装饰。
“大娘，我可以借用一小块地方吗？”纪曼望向厨房内仅有的一名厨娘笑着问。
妇人擦了擦手里的白色粉末，也笑问：“是纪姑娘吧？”
纪曼一惊，她怎么会认识自己，不过也没在这里纠结，大方承认道：“是。”
“你用吧，我正好要去大厨房帮把手，这里太小了用不着。”妇人边说边解下腰间的围裙向外走来。
纪曼道过谢，便找了块地方把材料摆出来。
又到了最为困难的手动搅奶油，往往到最后，纪曼的手腕都会异常酸涩。
还是有电动的好。
在刚挑起白色棉絮奶油，她满意地停了手。
此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不去正殿吃饭，在这里做什么？”
纪曼被吓了一跳，立即转过脸，瞧见倾川迎光的半张侧脸。
他弯腰盯着她手里的东西，也不知无声无息在这里站了多久。
“不要突然冒出来吓人好不好。”纪曼惊魂未定，都说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倾川端过她手里的碗，看着碗里的雪色，面露疑惑道：“搅那么久就出来个这样的东西？”
能说这话显然他已经站了许久，纪曼脸色微红，推了推他的胸口：“你先出去，我待会去寻你。”
“等等。”倾川抗拒地晃了晃身形倏而站直，“你还没回答我在做什么呢。”
纪曼看他一副认真样，没忍住“噗呲”笑道：“给你过生辰呀。”
倾川一头雾水怔怔地立在那儿。
“唔...生辰礼待会也一起给你。”纪曼想了想又补充道。
少女仰起脸，双眸盛满清泉，如清澈水流进了倾川的眼里。他忽然有点不敢看她，移开目光，“还不让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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