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意思?”华叔问。
裴信之前从纽约回来,一直没捅破这件事,没想到赵依然还得寸进尺起来,跑到华叔那儿去吹风。
他话里带这些冷意,“这件事,您最好问问她和晓天。”
华叔怔了下,他这个小侄女儿,在美国留学,思想作风开放了些,他一惯是知道的。
当初她暑假回国,来公司总部看他,凑巧撞见俊俏挺拔的裴信,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睛,回头就说要嫁给他。
那会儿还以为这小姑娘闹着玩儿的,没想到她认真的。
他后来也仔细想了想,无论从什么样的角度来说,依然和裴信结婚,对他都是最有利的,所以才一直撮合。
可是没想到,这小姑娘心思多,是真心实意要嫁给裴信,但并不妨碍,她自己在外面玩儿。
这一代年轻人,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裴信当初去纽约,并没有参加依然的毕业典礼,而是当晚就回了陵川,因为当时晓天也在美国,他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可是转念一想,那又有什么关系?
据他所知,裴信也就这两年安分了些,前几年,身边的女人,可没断过。
两人结了婚,总该会收敛些。
这不足以让他们的婚事告吹。
只要华叔没有松口,赵依然就有底气。
裴信其实很多时候不明白,像赵依然这种大小姐,天下男人随便挑,怎么就非得拉着他结婚?
后来电话里,他也确确实实问了赵依然这个问题,“赵小姐,你对我恐怕也没有真心喜欢,我也没有耐心顺着你,怎么就非得跟我结这个婚?”
赵依然现在装都不装了,坦言道:“和谁结婚,和谁谈恋爱,有影响吗?”
她不会安分。
裴信笑了笑,关掉电话。
知道跟她这种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的,也就不再过多浪费口舌。
这天下班时,裴信给程之声发信息,“下班没?”
程之声最近手上新增了一个项目,正在忙,看见裴信信息,她回复,“来新项目了,今天要加班,你先回去?”
裴信说,“等你一起。”
过了几个小时,程之声这边忙完,看了看时间 ,已经晚上九点。
窗外开始下起大雨来,一片霓虹灯,已经亮了起来。
她从工位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把办公桌上的资料收了收,关上电脑。
她正准备走,电梯外面忽然进来一个男人。
穿一件POLO衫,气质温文尔雅,长相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
这么晚了,程之声觉得眼生,问了句,“先生,我们已经下班了,您找谁?”
关文成缓缓走进来,左右看了一眼,“我找你们潘总,她下班了吗?”
程之声还没来得及回他话,潘郁白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
潘郁白瞧见关文成,一张脸瞬间就暗了下去,“你来干什么?”明显是不满。
关文成说,“小白,我来接你下班。”
“接我下班?”潘郁白冷笑了下,问道,“你是我什么人?”
她阴沉沉地说,“哦,前夫,但是前夫这种存在,不应该像死了一样吗?”
潘郁白的话句句犀利带刺。
原来是前夫,程之声以前还想过,潘郁白离婚后对婚姻这么深恶痛绝,前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现在看来,这个男人说话温吞,看上去脾气挺好,且还算仪表堂堂,程之声一时之间,还没看明白。
窗外闪了两道雷,刺破夜空,紧接着,瓢泼大雨滚滚落下。
关文成继续说道,“小白,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够成熟。”他看了看窗外,“外面开始下雨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潘郁白说,“外面就是下刀片,也比跟你在一起安全。”
说着,看了眼程之声,“还不走?留下来继续加班吗?”
程之声拿起桌上的包,紧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程之声善意提醒了句“关先生,我们下班了,麻烦您先出来,我要锁门了。”
关文成才不疾不徐走出来。
三人一起走到电梯口,潘郁白按了电梯下行键,退了两步,对身后的男人说,“关文成,你要是再敢来公司找我,别怪我不客气。”
程之声按了上行键。
潘郁白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她知道程之声和那位裴先生已经同居,好心提醒了一句,“自己注意安全。”
程之声不太明白。
潘郁白说了句,“可别像我当初一样,搞出人命,被人哄骗着踏入婚姻的坟墓。”
程之声看了眼关文成,呵呵笑了两声。
到华盛这层,程之声出了电梯,左右看了眼,她其实还没上来过,不知道裴信办公室在哪个方向。
周围灯光暗,她凭着直觉进去,员工都已经下班。
还好裴信正好出来,程之声走过去,自然地挽上他胳膊。
裴信问她,“下班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下去找你。”
“我上来不是一样?”
“也是。”裴信点点头。
晚上去了一家烤肉餐厅,程之声饿极了,狼吞虎咽狠狠吃了几块肉。
裴信提醒她,“小心消化不良。”
程之声满不在意,早就把之前胃疼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
裴信瞧着她吃得开心,也就没阻止。
吃着吃着,程之声长发散了下来。
程之声往耳朵后面勾了几下,很挡视线,总是滑落下来。
她正在烤肉,手上不空,伸出一只手去给裴信,“帮我扎一下头发。”
裴信从她手腕上摘下一根绿色发绳,走到她身后,一双大手拢过来一把黑色长发,用发绳扎了起来。整个人都
快吃完时,程之声接到妈妈苏沅的电话。
裴信瞧着程之声脸上的笑,一点一点消失。
眉头微微蹙起。
挂了电话,程之声再也没有胃口,她放下手中的餐具,匆匆忙忙起身,对裴信说,“我外婆去世了,我得马上赶去机场。”
裴信按住她,“你先别慌,我送你过去。”
他没有听程之声讲过她外婆,自然也不知道,她外婆不在陵川。
裴信开着车,一路疾驰,往机场走,程之声整个人六神无主,他握住程之声的手,“你别着急,马上就到机场了。”
程之声到机场时,妈妈已经在那等她。
裴信没跟着她进去,因为接到赵依然来电,他拿着电话往机场外走。
“裴信!”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程之声忽然叫住他。
裴信回过头去,看着人海中的女孩,“怎么了?”
也许是心里隐隐不安,她走过去,伸手将头发上的那根绿色发绳摘下,套在了裴信的手腕上。
裴信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头绳,太违和了,他挑眉,“什么意思?”
程之声说,“我回来之前,不许摘下。”
“你在担心什么?”裴信笑了。
程之声倒也没避讳,“担心你太招人。”
说完朝安检口跑去。
进入候机厅,程之声远远就看见妈妈沮丧着脸,垂着头,一双眼睛红通通的。
她走过去,也没说话,就那样将妈妈抱在怀里。
程万酌陪在身边,拍了拍妻子的背,“阿沅,妈已经走了,你要保重身体。”
几个人一起踏上了上海的班机。
程之声的外婆已经八十六岁高龄了,在养老院里居住,膝下只有苏沅一个女儿,当年不同意这唯一的女儿远嫁,和她赌气了半辈子。
就是不肯挪去陵川居住。
自己一个人住进养老院,也不让女儿来看她。
老太太是在半夜走的,护工发现时,她已经没有气息。
一张脸很安详,没有痛苦。
大约是睡梦中,就那样过去了。
程之声以前听老人见过,人到高龄,无病无灾,在某一天睡着以后,没有任何痛苦地忽然逝去,是一种福报。
今生积了太多福气,走的时候,才那样安详。
到上海之后,一切丧事,都是程万酌着手安排的。
老太太是上世纪30年代生人,生于书香门第的大小姐。
曾有先生给她算过,她一生无子,后来没想到老来得女,将膝下唯一的女儿,看得很重。
当初苏沅远嫁,老太太一百个不愿意,为此和女儿怄气很多年。
她生前广施善行,很多受过她恩惠的人,从全国各地赶来。
一家三口站在灵堂里守着,苏沅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程之声扶着母亲,一直给她擦着眼泪,看着妈妈哭,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妈,你要保重,外婆一定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她不肯原谅我远嫁,所以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跟我见,就这样走了......”苏沅哽咽道,“以前你外婆总是求菩萨保佑我,现在轮到我祈求你外婆保佑你了。”
程之声鼻头发酸。
她小时候,妈妈带着她回上海看过外婆,可是外婆闭门不见。
老太太一辈子要强,走得也算体面。
枫婷听说程之声在上海,她正好在横店拍上次景立恒那个电影本子,当晚就从横店赶了过来。
“阿姨,节哀。”枫婷上前抱了抱苏沅。
苏沅终于恢复了一点儿,握着枫婷的手,“好孩子,难为你这么晚还敢来,声声有你这个朋友,是她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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