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底,肖莉莉返回南城,她回到南城的第二天正好是一个周日,正好可以约李江哲吃火锅。
那天下午,肖莉莉先到家附近的火锅店点菜。她想念这家火锅店的高级雪花牛肉许久,于是拿到菜单就直接在高级雪花牛肉这栏后面打了个勾勾。但马上,她又笑着摇了摇头,快速用橡皮擦擦掉了高级雪花牛肉后面的勾勾,转而勾选了普通牛肉卷。因为之前已经说好,这顿火锅由李江哲请客。
服务员正在上菜时,李江哲达到。
“莉莉!好久不见!”
李江哲一进火锅店就挥手打招呼,等走近了,又问:“你什么时候烫的头?”
“我这个发型都好久了!江哲姐姐你真的是一点都不关心我!你只知道关心另一个人!哼!”
肖莉莉先演了一出生气,但她边生气边给李江哲倒了一杯可乐。
李江哲笑着吼回去,“我关心谁了你给我说清楚!”
肖莉莉把戏接住了,“我不管!反正你关心一个王八蛋都不关心我!呜呜呜呜呜!”
肖莉莉搞出的动静太大,隔壁有几桌客人正朝这边看过来,李江哲马上认怂,“好了好了,我输了,我求求你别演了!”
“哈哈哈哈~”
肖莉莉甩一甩重新烫过的秀发,再拿起筷子说:“锅开了!我要吃牛肉了!”
南城三月底的天气算不上寒冷,但也不暖。火锅店内没开空调,所以二人暂时先穿着大衣外套吃火锅。肖莉莉选的锅底是中辣红汤锅,涮菜是牛肉卷、羊肉卷、毛肚、黄喉、鸭血、素菜拼盘,小吃是小酥肉、红糖糍粑、两份冰粉,没有点主食。
“就这么好吃?”
李江哲觉得肖莉莉现在很像刚从饿牢里放出来的人。
“有些东西就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火锅了…太好吃了…呜呜呜呜…”
肖莉莉戏瘾大发,接着又问:“江哲姐姐,你吃过麻酱吗?”
李江哲被肖莉莉的川剧变脸震到了,忍不住感慨,“你现在可以啊!上一秒还在演,下一秒就正经了!”
肖莉莉得意地说:“那当然了~我可是天赋型演员~”
李江哲回答刚刚的问题,“我吃过麻酱,很好吃。”
这个答案让肖莉莉疯狂摇头,“不好吃不好吃!江哲姐姐,我之前说我不挑食,但我现在收回这句话!从此以后,麻酱就是我肖莉莉最讨厌的东西!”
“你这一句话把北方人全得罪了,你以后可是要去京城上大学的。”
李江哲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浮现出张叔和壮壮的脸。
肖莉莉故意问:“江哲姐姐,难道你已经知道我艺考的成绩了?”
李江哲自然答道:“嗯,知道了。”
“啧啧…”
肖莉莉边涮肉边调侃,“某些人嘴可真快!”
李江哲举起玻璃杯,“恭喜你过了京电的校考。”
“砰~”
肖莉莉跟李江哲碰杯,“谢谢江哲姐姐!”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李江哲觉得热,想脱大衣外套,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给肖莉莉准备了礼物。于是她马上掏出大衣口袋里的手链递给肖莉莉,“喏,这个给你。”
“哇!好好看啊!”
肖莉莉接过手链就戴上了。
李江哲说:“我最近发现系里的同学们上课都在偷偷编手链,所以我也给你编了一条,编得丑你别嫌弃啊~”
“这条手链超好看的好吗!”
肖莉莉欣赏着手腕上的手链,故意问:“江哲姐姐,你只编了一条吗?真的只送给我?”
“当然。”
李江哲一边夹着毛肚在锅里七上八下一边解释,“真的是特意为你编的,真的只编了这一条,真的没有同款。”
“江哲姐姐。”
肖莉莉指了指锅,坏笑说:“你的毛肚老了。”
李江哲马上把毛肚送进嘴里,由于吃得急,嘴角还留下了一道红油痕迹。
肖莉莉抽了一张纸巾帮李江哲擦去嘴角红油,又幽幽地问:“江哲姐姐,你跟叶一言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李江哲愣了一下,“她没告诉你吗?”
肖莉莉摇头,“她没告诉我,我问了几次她都不说。”
那一刻,李江哲的脑子里闪过枪声,闪过她从灵堂偷偷跑出来,后来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在一条河边停住的画面。那晚,她其实动了想死的念头。
“前年一月底认识的。那个时候我高三,你们应该是高一。大年初二那天早上,我得知爸爸意外去世了,当时警方给出的说法是他意外失足跌入河里,溺亡。”
“那天晚上,我从殡仪馆跑出来,跑到他失足溺亡的那条河边哭,叶一言就是在我蹲在河边哭的时候突然出现的。”
肖莉莉眼里瞬间泛起泪花,“然后呢?叶一言对你说了什么?”
李江哲笑了笑,答道:“然后她居然在我旁边蹲下了,全程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哭。我当时觉得她莫名其妙,我边哭还要边琢磨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我蹲累了,哭累了,就起身走了。反正我走的时候她还在那里蹲着。”
这段描述把肖莉莉弄得又哭又笑,忍不住骂道:“她这个王八蛋确实能做出这种事!别人在那里哭!她在那里看!”
“还是你胆子大,敢骂她王八蛋。”
李江哲抽了张纸巾递给肖莉莉,又说:“我后来不想回忆那晚的事,所以我也不曾想起过她这个人。但去年,当我又遇到她的时候,我的心情其实有些微妙,毕竟,她在那个特别的晚上,给我留下了特别的印象。”
肖莉莉擦干眼泪,直接说:“我现在终于明白叶一言的动机了,她偶然遇到你,这次偶然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虽然她平日里无意探究,可是种子依然在那里,当你们再次重逢时,就是这颗种子破土而出之日,你们的缘分很珍贵,毕竟,重逢更难。”
李江哲盯着咕噜咕噜冒泡的火锅,目光有些失神,“但她一定也遇到过别的陷入悲伤的人,她为什么不对他们好奇呢?”
“因为那个人不是你!”
肖莉莉有些着急,“江哲姐姐,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叶一言喜欢你!”
李江哲的眼神突然黯淡,她说:“我知道你们艺考成绩的那天,就一直在想,叶一言是要做明星的,我可能配不上她。”
“江哲姐姐!你别胡说八道!”
肖莉莉激动地说:“虽然国内最牛的艺术院校抢人这件事我也是头一次见!但她都拒绝了!她要去京电,因为我只过了京电!就算现在网络上都是她在京城一战成名的报道,但她不是那种红了就忘记自己是谁的人!”
李江哲淡淡一笑,“我当然相信她的为人。”
肖莉莉不解,“那你还担心什么啊?你可是南城新闻系的传奇人物!”
“跟这些没有关系,这些都只是外在的虚无。”
李江哲自嘲,“我有避不开的现实问题。”
肖莉莉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她以为李江哲在说自己的原生家庭,便说:“江哲姐姐,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但我就是知道你比我们都勇敢!你温柔强大,聪明善良!你身上的美好品质,我不足以用言语形容!”
李江哲有点心酸,但更多的是感动,她说:“你真的太会说话了。”
肖莉莉顺势就说:“江哲姐姐,我都跟叶一言商量好了,我俩大一就在京电附近合租一套大房子!当然了,这事还没跟我们爸妈商量,因为我俩担心爸妈脑子一热,就在京城给我俩买房了!哎呀说多了!我的意思是,等你毕业了,就直接去京城跟我俩同居!你堂堂南传新闻系第一!京城的传媒公司,你闭着眼睛挑好吗!”
李江哲含泪问:“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毕业后要去京城?”
肖莉莉抽了张纸巾,堵住李江哲即将划出眼眶的泪水,笑着答道:“你舍不得叶一言,更舍不得我嘛~”
“莉莉。”
李江哲流着泪,却是笑着说:“人生原来是值得期待的。”
“江哲姐姐,我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哦~”
肖莉莉也含泪笑着,“叶一言17岁的生日愿望是,你一定要爱上她。”
“她…”
李江哲无语了。
“她好自恋的对吧!”
肖莉莉愤愤地说:“等她十八岁生日那天!你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她是有点自恋。”
李江哲无奈摇了摇头,神情动容,“自恋得恰到好处。”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南城东边某家热闹的火锅店内,肖莉莉忙着吃火锅,忙着展望未来,忙着操心两个好朋友的关系进展,她的活力让李江哲的心变得格外柔软。那晚,夜空中的星星很亮,未来也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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