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山庄的第二天,二人度过一个愉快的早晨与中午。
结果,下午,网上就有人爆料正铭李氏医药掺假,医院病人用了正铭李氏的药出现了呕吐、恶心等症状,有的甚至心脏骤停闹出了人命。
这件事在网上发酵,记者煽风点火,群众愤怒扬言要叫无良企业倒闭!
车上,张宝儿捏紧肩上的安全带,担忧地问:“没事吧?”
李策开着车,语气沉稳:“没事的,正铭研发的药物都经过严格的质量筛选和上万次药物试验,绝不会出问题,这是不实新闻。”
张宝儿知道,医药业把关绝对严格,李策做事有底线、有分寸、收放有余,绝不会出现造假这回事,更不会闹出人命。
正铭在李策的管理下一直稳稳当当,怎么偏偏现在闹出负面新闻?
想到这,张宝儿蹙起眉来。
等李策的车停在她家楼下时,见她眉头浅浅拧着,轻轻给她抚平了,道:“就这点小事我还摆不平么?张小姐,你未免太小看我?”
沉郁的松香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随着他的动作游入张宝儿的鼻息,她放松了眉头,却担心事实如她猜测的那样。
李策替她解了安全带,又吻上她的额头:“今晚你自己做饭吃,张小姐。”
“知道啦”,张宝儿哼哼地捏他的脸,这个时候还不忘打趣她。真过分!
她的表情逗笑李策,本想带她在山庄多玩几天,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只能提前结束行程。
春城的傍晚十分醉人,像泡在日落的青梅酒里,迷离到微醺的程度。
一抹夕阳照墙,被折了一道又落在黑亮的车顶。
落花堆积墙根,等张宝儿的裙角消失在楼梯拐角时,李策开车离去,车轮掀起的碎花纷纷扬扬与灰尘一起被甩在车尾。
——那个男人,果然下手了么?
树上璃蓝色的花瓣缓慢飘落,灯火璀璨,天天渐渐暗了。
张宝儿吃完一顿“奇妙”味觉体验的饭菜,洗完澡,给阳台上渴了许久的藤月季浇上水。
沉闷的敲门声正好与她的手机铃声一起响起。
她知道是谁,除了他还是谁?
他现在是准备在她门前上演午夜凶铃么?
她真的会报警!但她还有话要问他。接通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是不是你?”
“什么?”,那头一如既往高高在上、镇定自若。
“正铭集团的事是不是你派人干的?”
那头轻笑:“张宝儿,你有证据吗?你知道李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了解他吗?”
“那你呢?你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半夜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谢倾,我只要你一句话,正铭的事是不是你干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头声音微愣,又微哑:“我要你和我回京南。”
“不可能!”
张宝儿挂断电话,阳台上的月光凉津津的,风吹得树叶沙沙响。
她将发丝理到耳后,吸气,拿着木花洒继续浇花。
手机再次响起,她置之不理,任由屏幕光亮在阳台上“晕晕颤动”,和她的心一起“晕晕。”
一次一次,门外的人好像中了魔!她手机上的未接来电越来越多!
张宝儿实在忍无可忍,拎着木壶冲到客厅,打开了门:“谢倾,你——!”
结果门外那男人的脸色比她还难看,眉骨盖在阴影里,冷脸走进来。
张宝儿真是受够了他的纠缠不休,要将花洒里的水冲他脸上浇,结果被他单手拦下。
纠缠间,木壶砸到张宝儿的脚背,她“嘶”一声疼得弯下了腰,眼冒泪花。
谢倾立即扶住她,将她抱到沙发上,一看!白皙的脚背上,一片兰花似的可怜淤青。
三年,他本以为她能装得成熟些,结果底子还是和三年前一样,炸了毛就张牙舞爪,咬不到人反而自己吃瘪。
他叹气:“家里药箱呢?”
谁知道,张宝儿气鼓鼓不理睬他,目光冷傲又似幼猫盯着脚背,冷道:“离开我家。”
谢倾冷哼,也不理会她,径自在房里找。
张宝儿喜欢书、花草、画册、古玩……杂七杂八、古怪的东西一大堆,但她总能收拾清楚。
谢倾最清楚她的习惯,很快在摆满藤本植物的收纳柜下、找打一个白色医药箱并打开。
发现里面感冒药、退烧药、消炎药……大部分已经开封且用得所剩无几,谢倾一点点翻着,渐渐冷了眉头。
三年,她离开得太久了,生活上一窍不通,生病时,是谁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么?
还是,一个人。
谢倾替张宝儿涂药,力度重得张宝儿缩着脚趾,委屈巴巴挥开他的手腕:“不要你上药!”
月光从阳台透进厅堂,一缕落在他英挺的眉上,稍微耸了耸。
最终,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张宝儿。
月下长发瀑如水纹,几缕贴近两颊,她眼中全是不情愿的委屈,念念有词:“你走,你走……”
谢倾突然拥住她,贴在她耳边,嗓音像醉人的酒:“和他分手,和我京南吧。”
怀中人瞳孔放大,照着清润月光收缩,她挣扎着,将他推开!
“出去——!不要再来了”,张宝儿的嗓音逐渐微弱,像是疲惫了。摆摆头:“回去吧,你自己回京南。”
这句话像是触怒了他,捏住她的下颌冷笑:“张宝儿,你的意思是,你要和那男人永远留在这了?”
张宝儿不惧,狠狠对上他的眼睛:
“对!谢倾,我们早就结束了!在三年前就结束了!你还要我说几遍?!
我现在是李策的女朋友,他是我的男朋友,你算什么人?我凭什么和你走?!你现在在干什么?做第三者插足别人的情感么?!”
“张宝儿!”
谢倾几乎是冷笑,手都快掐上她的脖子了,稍稍一用力,他真的想掐死她,一了百了。
“你以为那男人是个什么人?!”
“那你觉得,你又是个什么人?!”
二人离得太近,他的左眉中藏着的疤痕,在柔和的月下被张宝儿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脸颊被他捏得泛红,眼睛水灵灵的,身上清润惊惶的气息不断地刺激着他,压抑过无数个日夜的荒唐终于疯狂打开!
最终,失控!
张宝儿是颤抖的,从前的记忆如火山喷泄、强烈地刺激着她。
他捏着她的下颌,逼着她直视自己:“他见过这样的你吗?在床.上?”
“问你呢,张宝儿,他知道从前你有多爱我?”
“他知不知道我们之间有多恩爱,嗯?你告诉我?”
他低沉的嗓音像魔咒入耳,想要将她灌醉,又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撕扯她的心脏,不留一丝空隙和空气。
夺走她躲藏的可能,击碎她内心好不容易筑起的屏障,让她落水沉溺。
“张宝儿,你爱的人一直是我对不对?”,炙热的吻在唇畔、脸颊、脖颈间游离,灼烧她的每一个毛孔。
他更加确信,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得到过张宝儿,他没有见过十八岁的张宝儿,他不知道她的过去,他不知道他们曾经多么亲密,多么相爱。
谢倾不相信,那男人不在乎!
烈火燎原烧起张宝儿的每一寸肌肤,让她颤栗地扬起脖颈。
谢倾太过清楚她的身体,各种致命气息、温度要将她击溃,他炙热的呼吸吐在她颈间,要她自己失控,要她承认,她爱的人还是他——谢倾。
却没想到,张宝儿的膝盖顶在他的胸膛上,要将他推开。
汗湿眉睫,发丝凌乱:“我要报警!告你非法入室,强*!”
“哦?”,谢倾将她拉回怀中:“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才对。”
“张宝儿,你爱的人真的是我。”
“你那里来的自信?!”,张宝儿咬上他的肩头,泪水夺眶而出。
那双眼睛在月下让谢倾心颤,却不肯松手,吻了她的泪,难得温柔几分:“明天和他分手,和我回京南。”
“你滚!滚出我家!”,张宝儿有气无力,窗外的花影朦朦胧胧,她要如何应对现在的局面,她不知道。
但心告诉她,她愿意留在春城。
“你会和我回去的,张宝儿。”
谢倾将她汗湿的发丝理到耳后,有些痴迷地看着她,好似她是天真纯粹的孩童,亦或者痴儿,所有举动只是蜉蚍撼树而已,不值一提一样。
她最恨他这样的神情,咬着牙,泪水滴落。
谢倾却很珍惜地捧起她泪湿的面庞,吻了又吻:“乖,别闹脾气了,我们回去结婚不好么?”
“不好”,她垂着头,泪水一滴滴滑落,滚到雪白的裙摆上晕成水花,一遍遍嘟囔:“不好。”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和李策在一起。
谢倾吻上她的脸颊,突然多了一份耐心,眼眸沉得像一汪深潭,睫毛在月下轻轻盖着。
俊利的下颚线条被月影染了一片柔色,冷冷的,身上那股特有的静谧枫香让夜都淡漠了几分。
如果说每个人都是一种植物、带着特殊的氛围。
那么从她第一次靠近谢倾开始,就敏锐地察觉到,谢倾的气息像河岸边静生的枫香,枝叶落在水里,水浸枫吹,静谧寒凉,与他整个人的性格十分割裂违和。
从前,张宝儿总觉得奇怪,一个人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氛围场?嚣张、强势、傲慢、凉薄,却身染静谧寒凉的枫香,动人心魄,矛盾至极。
此刻,在皎月下,他的神情深不见底,无法琢磨,却又十分迷人。
她从前被这样柔和的眼色欺骗多次,死不悔改,以致于现在,她还是无法挪开目光。
她真想痛揍自己一顿!
她还记得那位杜小姐曾经说过的话。
他这样的人只会把婚姻当做筹码,而张宝儿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
归根结底,他和那位杜小姐才是一样的人,恃才傲物,眼高于顶,从不把旁人放在心里,旁人不配。
“谢倾,我不会和你回京南的,我会留在春城,你忘记了么?你还有那位M集团的杜小姐要照顾,她背景雄厚,和你正好相配,而且,我爱的人是李策,不是你。”
谢倾起初面色平静,听到最后一句时,眉尾抽搐,变了脸色。
“哦?那你从前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
张宝儿从他怀里挣脱开,跳下沙发,裙摆簌地抖落开,彼时一阵风将她的长发都吹乱了。
伸手理了理,她说过什么话?她不记得。
摆了摆头要回到卧室,不想再搭理谢倾。
结果身后人起身,吓得张宝儿戒备地后退,谢倾深沉的眼眸狠狠盯着她,要将她每一寸血肉扒.光。
“张宝儿,你再想一想。”
“谢倾,我已经和你耽误得够久了,也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张宝儿恼火起来,她不是没脾气,也不是从前的软包子,她只是想和平地结束。
可为什么?谢倾的顽固远远超乎她的想象?!重复着她的话语,一步步逼近:“是啊,我已经耽误得够久了。”
如他所言,他的耐心用尽了,最后期限都不想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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