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说回哪里来了？
姜昼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明白时黯既是想恶心她，也是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下。
但他不知道，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这番表演都正和姜昼的意。
于是本想从姜昼那张天真又邪恶的脸上看出一丝后悔的时黯，在她露出受宠若惊的笑时大感不妙。
可惜为时已晚——
姜昼几步来到时黯面前牵住他的衣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细节上的动作克制，空间上上却已经侵占了时黯的私人领域。
矛盾的气味进入鼻腔，干燥的旧书味就如同时黯本人一样矛盾，既有理论知识的理智，又有日光不为人所控的暖意。
姜昼笑得愉悦，几乎贴着他的脸道：“太好了主播，我是你女友粉。”
过近的距离让时黯大脑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想后退避开姜昼的靠近，却又因自己刚才那番话只能僵硬地一动不动，放任银色的发丝和装着狡黠笑意的笑容将他的所有注意力禁锢。
那张自出现后就没有露出过片刻不快的红瞳里是毫不掩饰的玩味，带着十成十的口蜜腹剑，让时黯为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感到羞耻，尤其在姜昼再度贴在他耳边再次开口——
“谢谢你等我。”
说完后姜昼又毫无征兆地突然远离，冲时黯挑眉，如果表情能具象成文字，那姜昼的脸上写满了——菜就多练。
这招对时黯很管用。
姜昼调出好感面板，时黯名字跟着的数字不断变化，差值极大，最后稳稳停在-30。
稳中向好，再创新高。
姜昼：……
输不起别玩，好吗？
“殿下，我们得尽快回去。”
这出戏尽管荒谬，但逻辑上说得通，孟默便卖姜昼一个面子，将审视的目光从时黯身上收回，转而恭敬地提醒姜昼：“殿下，穿梭机已经就绪。”
皇帝还在皇宫里等着见她。
姜昼转头看向面色不佳的时黯，下一秒挤出一个甜蜜的笑：“未婚夫，要一起去见你岳父吗？”
让你喜欢玩，继续玩啊！
经历过数千年的变迁，如今帝国的皇帝早已不像过去那样神圣不可侵犯，但作为大权在握的统治者，没有人会乐意任何人在他面前放大私权的分量。
时黯敢以皇帝的女婿自居？简直是不自量力。
但时黯本人的神志并不像他好感度的下降趋势一样清晰，他恍惚地思索着，竟然也认同自己在说出那番话后确实应该去见皇帝一面。
但那绝对不该是皇女回归的第一天。
纪则述眼看疯狂使眼色也无果后，无奈从时黯身后走出：“皇室家宴禁止无关人士参加，皇女总不希望明小时总因为意图行贿这种理由出现在上城头条吧？”
还是上城人懂怎么威胁上城人，但这关姜昼什么事呢？
她故作不满看向纪则述：“我和我未婚夫说话呢，你算老几？”
纪则述面色未变，就好像他真的为兄弟忧心到可以不在意皇女直白的不屑的样子，还欲开口替时黯拒绝。
然而姜昼这边系统的声音带着麻木的冰冷宣告残酷的真相：“二号刚才对你的好感升到了20。”
“你有没有特殊癖好我无法判断，但二号好像真有。”
姜昼愕然，试探着对纪则述呵斥道：“滚。”
系统：……
“25了。”
升得比时黯扣得都快。
转眼一看纪则述，他那张正气凛然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暗爽的痕迹，反倒挂着委屈的表情朝着时黯欲言又止：好兄弟，关键的问题来了——我和你未婚妻掉河里你救谁？
时黯再次下降的好感度已经先于他的嘴做出回答。
他逃避似地没看姜昼，转而向孟默告辞。
而孟默显然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回去交差，只当没看见姜昼削铁无声的凌厉眼神，三言两语将她的嘴堵得除了“再见”再说不出其他。
姜昼咬咬牙：好你个油盐不进的时黯，明天单练你给我等着！
-
顾皇后入狱的丑闻在皇家和顾氏集团的有意掩饰下并未掀起风浪，有关皇女的消息知情人更是三缄其口，然而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顾氏集团作为帝国排名前三的财阀，其血管几乎蔓延整个上城，即使是最细微的震颤都会被敏锐的血蛭感受到。
因此礼官及皇家护卫队去往下城才不过半天，上城的目光便暗中聚焦在这位未露面的皇女身上。
然而正处于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同款震撼中的姜昼根本无暇在意这些目光的含义。
穿梭机内，姜昼头靠窗户，一刻不眨地注视着云层上漂浮的空中岛屿群。
岛上的风景与下城的拥挤截然不同，宛如田园般松散的房屋排布用浪费衬出朴实的豪奢，尤其是被众岛簇拥着的高居于太阳之下的“王座”，即姜昼此行的终点，皇宫。
姜昼来到这个世界后急于获取货币物资，每天都像头驴一样在游戏里奋战，每天待在和俱乐部无差的居民楼，两眼一睁就是游戏启动，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在原来的世界，只是俱乐部濒临倒闭搬进了集装箱监狱。
她段位升得极快，游戏奖励丰厚，但在下城区的政策下也仅仅维持温饱而已，存款连机票的零头都碰不上。
帝国的威名这一刻姜昼胸腔中响彻。
穿梭机不断攀升，最后停在中心岛外围。
岛屿中央奢侈到极致的宫殿外，孟默走在姜昼身旁目不斜视，仿佛精密的行政辅助AI，向她介绍皇室的各种功能机构和规章制度——尤其是皇女的职责。
姜昼虽意外孟默一个礼官会知道这么多繁杂政务的细节，但二人越走越深入这栋庞大的建筑物，孟默仍没有住口的趋势，姜昼开始头皮发麻。
来之前没人告诉她皇女是个007的活啊！
“我可以当个闲散皇女吗？”姜昼和孟默一起穿行在繁忙的政务工作人员间，忽略掉他们审视的目光，手上比划着，“就那种，吉祥物。”
两皇子一皇女为继承权打得头破血流期间，丑小鸭强势回归只想讨口饭吃吗？
孟默笑而不语，隐晦道：“得看皇帝陛下的意思。”
姜昼努努嘴，暗戳戳对系统道：“喂，系统小友，007最泯灭员工的上进心了，这点你肯定懂的吧？”
所以007的统统，你快为了你的绩效奖金想想办法啊！
然而系统只是冷哼：“说得好像你不007的时候有多上进一样。”
姜昼无生呐喊：她还不够努力吗！她都愿意陪时黯这个菜狗打游戏了，还要她怎样！
她就就知道，这个系统除了每天当尖叫鸡轰炸她的耳膜外起不到任何作用，顿时变脸怒骂：“饭统！滚远点！”
“陛下，晚上好。”
孟默的长篇大论从姜昼耳边流淌而过，还没来得及留下痕迹，二人已经来到皇帝的书房。
想象中的下跪行礼等封建场景并没有出现，姜昼学着孟默的样子朝皇帝轻鞠一躬。
按理来说原世界的“姜昼”作为任务锚点，其直系亲属在世界资料内都应该有详细资料。
然而就和几位攻略对象一样，皇帝的介绍也只有寥寥几句。
系统毫无感情地在姜昼耳边朗诵：“晁星，帝国当前的掌权者。在位期间出台多项利好下城民生的政策，大力削弱议会权力，使皇权到达能源危机以来的巅峰。”
听上去似乎是位明君——要不是姜昼真下城生活过一个月就要这么认为了。
她不懂政治，她只知道下城区经济奇差，居民区拥挤如牢房、基础的吃穿水电均是天价，普通人的收入在下城过得像老鼠。
书房中央，身上佩戴着医疗仪器的中年男人在孟默出声后终于从公务中抬起头来。
他走到姜昼面前，注视着她的一头银发，眼里似在追忆什么，最后只是叹息一声：“我对不起你。”
一句格外真诚的示弱反而将姜昼为谈条件预备的话术都堵在嗓子里。
下城生活艰难，原主的游戏天赋一般，在游戏改善着大部分人生活时，她只去做最廉价的体力劳动，常年游走在温饱线外。
这也是大部分下城人生活的缩影，即使是有游戏天赋的人，在游戏里获得的资源交除税赋后也只能一辈子困在下城区。
作为皇帝，他对不起下城所有人；作为父亲，他更是对不起原主。
姜昼没有资格替任何人说没关系。
姜昼不语，皇帝也没在意。他从桌前站起，带着柔和的笑意走到姜昼面前，朝孟默挥手示意他先离开。此时的晁星将帝国之主的架子完全收起，仿佛只是家里最好相处的长辈，和姜昼唠着家常。
“听孟默说，你叫姜昼？”
姜昼老实点头：“嗯，养母说这个名字是和我一起捡到的，是我亲人留给我的遗物。”
“你母亲也姓姜。”皇帝看着姜昼，在她身上寻找着故人的影子，“她在下城时最讨厌黑夜，我听到孟默说你叫姜昼时就知道你一定是她的孩子。”
“姜昼，将昼，”皇帝念叨着，“朝昼不如将昼，就不改了，寓意好。”
姜昼汗颜，正想批评一个政务人员竟然迷信谐音，随后又想起这里是帝国。
那没事了，当她没说。
而作为一个手握大权的男人，晁星一句“对不起”的诚意还不止于此。
他对着光脑操作一番，抬头道：“我把海洋区的3号空岛群产权移交给你。孟默是你母亲生前的挚友，海洋产业的专家，你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姜昼在穿梭机上观察过上城一个岛的范围，除了皇宫外，其余的岛几乎一个岛便是一座城市的大小。
皇帝一出手就是一个空岛群。
上城人都这么大方吗？有点爱上了。
“丑小鸭”的入职福利享受完了，接下来就是要关于如何融入天鹅家族的岗前培训。
晁星很是体贴：“上城和下城生活方式很不一样，你先适应几天，我让元飞逸给你办入学手续，最多一星期就能入学。”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对姜昼露出期许与器重的眼神：“你母亲的政治才华远超于我，希望你也一样。”
姜昼：不，我不一样。
她穿来前和大部分职业选手一样，学历不能说一般，只能说勉强不违法。
要让原主来没准真可以，但姜昼一来没什么背书天赋，二来身上还有任务的重担，她只能顶着皇帝如山一般沉重的期待，把下辈子的深沉都借来浓缩在眼睛里：“从政救不了帝国人。”
时狗会为今日的-30付出代价的[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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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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