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包厢门一关,几乎都听不清内里声音,好在每个房间都留有上餐口,听不清的,陈琛就把橙汁往台子上一放,信手把上餐口推一条缝,房间情况一目了然。
如此排查到二楼,走廊环境一下子静了下来,这个饭店二层以上是个巨大的回字形,中间是一层的大天井,最外圈走廊就将所有房间串通,陈琛刻意把自己脚步也放轻,去听走廊上的动静,避免有人员出入被错过。
二楼快结束,前面一个人也没有遇到,陈琛瞄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楼梯,准备再上一层。
忽然,旁边包间门打开,一个公主裙蹦跳着就出来了,陈琛端着橙汁的手猛地回缩,才避免这近在咫尺的相撞。
粉粉嫩嫩的小姑娘高度才到陈琛的腰,仰着头看他。
陈琛捧着分酒器努力站稳,弯腰问她:“没事吧,有没有撞到?”
小姑娘摇摇头,脑袋后面的巨大粉色蝴蝶结跟着一起晃,年纪小小,却语出惊人:“你真好看,我长大了要和你结婚。”
陈琛愕然,看了一眼没关好门里的觥筹交错、衣香髻影,笑着跟小姑娘说:“不可以的,以后你就明白了。”
“你不是骑士吗?”小姑娘眨眨眼睛。
陈琛看看身上廉价的马甲西装,低头跟她说:“不是哦,我只是个打工的服务生。”
小姑娘豪气一摆手说:“没事,我今天过生日,一会儿吹蜡烛我就许愿你成为我的专属骑士。”
“哈哈。”陈琛被她逗笑,“为什么不是成为王子,公主是应该和王子在一起啊。”
包间里有人发现了小姑娘一直站在门口,喊了她一声。
小姑娘应了一声,就转身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小跑,边跑边跟他这个无聊的大人解释:“当然是因为只有骑士才会一心一意守护公主啊。”
包间里的人快走到门口,陈琛端好分酒器往楼梯上拐,心里却一直在想。
一心一意守护一个人吗。
今夜兴林大酒店的生意真是不错,陈琛仔细的把三楼也走遍,仍然没有捕捉到想要的身影。
站在通往四楼的休息平台上,陈琛抱着分酒器深呼吸,四楼的难度可就上来了。
这家酒店的四楼都是最贵的包间,一间房间有下面楼层的两三倍大,包间里也自带一个小洗手间,房间里对着大门的位置还有屏风隔挡,上菜期间会有固定的一名服务员一直在门口等候,上齐菜才会根据客人的意思去留。
这无疑都给陈琛的寻找增加了难度。
陈琛轮流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做好心理建设,捧着分酒器,镇定的抬腿往上走。
刚转出楼梯,就看到右手边的回廊上没有人,左手边却分散着站了三个服务生。
这时候,还偏就要去左边,他是来找人的,肯定就要去有客人的房间,这个风险必须要冒。
陈琛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努力自然的往前走,第一个房间很安静,应当是没有客人。
第二个房间门口站着一个女服务生,看陈琛到自己面前没有停留的意思,就又垂手站着,表情木然。
下一个房间的女服务生趴在墙上,对着小票写写画画,没有看见陈琛。
本来第三个房间的服务生已经进去了,陈琛想着慢一点走,正好赶上他开门出来的话,可以瞄一眼。
巧的是,也正好赶上了。但这个男生一推门看见陈琛,直接就问他:“这桌客人没点橙汁啊,经理送的?那给我吧。”
说完,就已经把橙汁端过去了,再次进了房间,徒留陈琛在外面跟大门面面相觑。
眼看这人也快要再出来了,陈琛不好多待,只能装作没事拐入右边走廊。
走廊无人,陈琛捶了一下掌心,轻‘啧’了一声,真难搞。
这一层包间的隔音实在太好,仅从外面真的听不清里面到底是没人,还是只是交谈声低。这一层的监控也最多,而且是重点观察区域,虽然管安保的那老头每天都晕晕乎乎的,眼睛都睁不开,但是偶尔也会忽然精神抖擞起来干活,所以陈琛也不敢冒险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去开门探看。
更何况每间房间都有屏风,想看清人,他就得闯到人家桌前,这也太冒昧了。
快速走过一遍之后,陈琛猫在了最开始上来的楼梯对过走廊,一层只有这两个楼梯,不管是客人从哪个下楼,都能看得见。
没办法了,只能蹲守了。
陈琛靠墙站着,就把自己当一个站岗的服务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琛都开始有点困顿的时候,面前的走廊尽头有个房间门打开了,一位穿着西装裙的女士从里面走了出来,步伐看似稳健,但出来的时候还是扶了一下门框的动作,显示她应该也喝了一些酒,然后这位女士就转身去了另一头的洗手间。
陈琛一下眼睛就亮了,这不就是他那渣爹的女儿吗,真的被他蹲到房间了,陈琛抬腿就要往那边去,房间里却又紧跟着出来一个光头金腰带男。
陈琛的脚步急刹住,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都进了洗手间,才快步过去,路过那个包间的时候,陈琛刻意放慢脚步,也没等到开门。
走到洗手间入口,陈琛转身站在外面,强压下逮到人的兴奋,站在门口耐心等候。
“砰哐。”里面传来一些碰到东西的声音,陈琛眉头轻皱,这是喝醉了?
思路还没转回来,光头男揽肩搭腰,把人扶了出来。
陈琛一个闪身,直接挡在二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算是他继姐的女士,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身体松垮的被矮她半个头的肥腻男人撑着。
光头男乍被人拦住,愣了下,看清眼前是个服务生之后,表情又凶狠起来:“起开,你挡在这干什么,龟孙!”
陈琛冷脸低头看他:“放开她。”
光头男斜拉嘴角,不停抽搐,鼻孔要怼到天上去:“你跟谁说话呢,活不想干了是吧,滚!”
陈琛也不跟他掰扯,侧身指着原来的包间说:“你不放开,我就去喊人了。”
光头男一双绿豆眼眯的只剩一条缝,后槽牙咬的嘎嘎响,肩上的胳膊看都不看就扔掉,陈琛慌忙去接差点滑到地上的女人。
光头站在前面,手指到陈琛脸上:“艹,他妈的瘪犊子,老子记住你了!”
说完,光头就进了包间。
陈琛手忙脚乱的撑着身上的人,看着关上的朱红大门,垂眼想了想,低头把女人手臂挂到肩膀上,扶着她下楼,一路下到一楼,然后从员工通道出了酒店,又绕回前门,走到旁边的小卖店,把女人往店门口的躺椅上一放,直接冲柜台后面的大姐喊:“杨姐,我姐先放你这哈,我回去拿东西就过来。”
“好嘞,快点哈,要关门了。”柜台后面磕瓜子的杨姐条件反射先答应了下来,然后才开始困惑,“刚那是谁家的小子,我咋没见过。”
陈琛快速往酒店跑,溜回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又把自行车一起骑了回来。
等他回来,杨姐已经收拾好别的东西,只等拉卷帘门上锁了。
陈琛付钱买了瓶水,谢过杨姐,就把继姐扶到了路边的石墩子上。
大理石墩子也没有靠背,继姐不是前倾就是后仰,陈琛只好把自行车推到她身后,让她靠着,自己则坐在自行车上,稳住车,不被她靠倒。
这会儿安静了,陈琛才开始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起初确实是想直接找到渣爹,然后说明一切,好让他赶紧把妈妈带走。
但站在走廊上蹲守的那么久,陈琛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人心叵测,渣爹尤甚。
正如不知道渣爹上辈子是怎么在那个时间才想起找他们的,陈琛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知道自己父亲就是他。
陈琛的家里没有一点这个男人的痕迹。
所以,不能直接坦白,最好的就是露脸就可以了,露他这张和妈妈长得八分相似的脸,然后等着渣爹找上门来。
也因此在被找上门前,陈琛不能惹到光头男那些人,小县城的黑恶来的更为直接和惨烈,他现在还没有资本去挑衅他们。
陈琛探身从继姐的口袋里抽出手机,给标着父亲的号码发了一条短信,就说喝多了在外面透透气,让渣爹走的时候出来找她。
发完短信,陈琛把手机又塞了回去,可能动作大了点,继姐醒了,眼睛半睁着一下子把他的手打掉了,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清醒点了?喝点水吧。”陈琛把刚买的水递过去。
继姐拿到手就扔。
“哎!”陈琛撑着车子,也不好去捡水,只能看着瓶子滚到一边,再转头看坐在身边的继姐,又想到上辈子就是她强征了沈明彻的戏园,还打的人头破血流,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这女人扔垃圾场去。
但为了悲剧不再重演,他想救妈妈救戏园,就得忍着,陈琛抚了抚胸口:“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他忍了,这意识浑噩的女人却不放过他,伸手抓住了他的裤腿。
“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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