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像是连拍的,没头没脚,镜头只对准了男人的腹肌。
“妈,”甄海星做出了选择,“改天。”
程珍今天也累了,拂袖而去。
剩下沅来和甄海星二人。
在此之前,二人有九成的时间谁也不看谁,剩下一成,有时是甄海星像解谜一样看沅来,有时是沅来在**的支配下看甄海星,时至今日,是二人第一次结结实实地对视。
“我想起来了,”甄海星找回了拼图的最后一块,“第三个问题,我问你……身材好不好?”
沅来开了门,将甄海星撂在地上的三袋食材提进厨房。
甄海星跟过去:“对不起,昨晚是我失态了。”
她都想起来了。
她想起她用“望远镜”对着沅来看,想起沅来让她换“透视镜”,想起她说她没有“透视镜”,于是,他将她的手放在他T恤的下摆。
是她亲手掀开了他T恤的下摆。
他的运动裤怎么也算不得高腰,腰绳只是半系着,劲瘦的腰和在月光下明晰的腹肌触手可及。她记得她一只手提着他的T恤,另一只手的食指小心翼翼地往前伸,再往前伸,但最后关头,刹住,收了回来。
没碰他。
或许,他会觉得这要归功于她仅存的一丝丝理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怀揣着一种对美好事物的敬畏才没碰他。
再说了,她若当真还有一丝丝理智,怎么会做出拍照留念这种事???
目测,她对着他的腹肌拍了至少二三十张可以玩“找不同”的照片。留念?这是留念吗?这是给自己的罪行留下了铁证如山。
沅来将食材放下后,手背上的青筋吸引了甄海星的目光。看她出了神,他撸了袖子,将青筋向上延伸的小臂露出来,伸向她,她这才回神:“对不起……”
失态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像撕开个口子。
“吃吗?”沅来将两桶方便面拿出来,“一起。”
五分钟后。
甄海星和沅来面对面坐在餐桌旁,一人面前摆着一桶要泡上三分钟的方便面。甄海星加了三种调味包,沅来还是只加了粉包。甄海星建议道:”有那种只有一个粉包的。”
“那种不好吃。”
“啊?”
“不一样。面不一样,粉包也不一样。”
“啊……”
甄海星不知道该说沅来随意,还是该说他讲究。说讲究,方便面而已。说随意,他又挑剔得不可理喻。
沅来掀开盖子,将半熟的面翻拌了一下,再合上。
“我和你说过,”他撸上去的袖子没有放下来,小臂搭在餐桌上,“你和我成为夫妻,不代表要和我的家人成为家人。”
他是有说过。
当时,甄海星以为沅来是不给这一场交易加码——他们的两本结婚证是交易,若还要她把他的家人当家人,便是加码。如今,甄海星恍然大悟,他是让她离他的家事远一点,尤其离程珍远一点。
“好。”甄海星答应过一次,再答应一次就是了。
沅来点点头。
三分钟一到,沅来不用方便面自带的叉子,用自己的筷子。
甄海星和沅来一起吃过多少次的饭了,但这是她第一次盯着他修长的手指,几乎拿在筷子的最尾端,随性而优雅,等他从容不迫地挑了面,她又盯着他的嘴。果然,当失态撕开个口子,像火山,像洪水,像一切的天灾。“昨晚……”沅来是讲效率的人,吃完方便面之前,他和甄海星有两件事要谈。
一是程珍的事,谈完了。
二是昨晚的事,以及正在发生的事——甄海星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手指和他的嘴,不顾她的方便面都要坨掉了。
说到讲效率,他的确是。
不仅限于工作上的事,他和甄海星见到第三面就把结婚证拿到手了不是吗?
只有昨晚是例外。
他在视频会议的期间,给甄海星一趟又一趟地倒了两杯水,陪她有问有答,还被她连拍了二三十张腹肌的照片,等他再回到视频会议,虽然不露脸,但嗓音比平日里低哑,不知道旁人听不听得出蹊跷,就算听出来,也没人敢多嘴,但他自己听得出来,兀自清了清,无济于事,以至于他后半程一心二用,效率怎么也算不得高。
“照片,”甄海星自觉,“我这就删掉。”
她去摸一旁的手机,太过于慌慌张张,手机像烫手似的在手里跳了几下。
这是沅来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做过吗?”
上一次,甄海星以为沅来问她有没有做过三明治……
今天没有上下文,甄海星一愣。
“有前任吗?”沅来的问题往回退了一步。
“前任?”甄海星换了个说法,“你说男朋友?”
“对。”
“没有。”
沅来再回到这个问题:“那有做过吗?”
甄海星懂了:“没有……”
从始至终,沅来吃面的速度没有变过,不疾不徐,但甄海星删照片的速度随着和沅来的对话,一直在放缓,最后,目光停了,手指也停了。“想做吗?”沅来按既定的方向一步步推进。
得益于沅来举手投足、字里行间都像是在谈天气,这个话题并没有让甄海星觉得被冒犯。在这个像是会议室一样的客厅里,她觉得他就是在和她谈一件类似于她要不要付房租、喜酒摆几桌,和这一段婚姻有没有期限,诸如此类的问题。
“想做的话,”沅来给甄海星考虑的时间,“我可以。”
他给她时间,她要考虑多久都可以,考虑的结果是什么都可以。
却不料,甄海星脱口而出:“多少钱?”
站在甄海星的角度看,沅来游手好闲,有上顿,没下顿,这一套“老破小”的房子十有**花光了父母的积蓄。为了赚钱,卖身不失为他没办法的办法。昨晚,他看到了她放浪形骸的一面,等于看到了商机,若是能赚她这个室友的钱,便是他这个宅男的上上策。
甄海星就没想想,若是沅来要赚她的钱,当初她要付房租的时候,他点点头,不好吗?
“你是说一次,还是……”沅来也不觉得被冒犯。
他明确的是结果,明确的是他要做这件事,至于甄海星如何看待这件事,以及如何看待他,不在他考虑的范畴内。
甄海星绞尽脑汁:“除了一次,还有什么……什么计量单位?包夜?”
“我都可以,你考虑好了告诉我。”
“不对,”甄海星从手机上抬眼,“你这个顺序不对。你要先告诉我多少钱,我才能考虑。”
此时此刻,她手机上是他的照片——是他腹肌的照片,让他看上去的的确确像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为了往下推进,沅来不得不开价:“一次八十,包夜两百。”
这是他算出来的。
他知道甄海星的月薪在六千块左右,一个月三十天,六千块除以三十,包夜便是两百,一次的话,八十差不多。
自从姥姥入土为安,甄海星一颗心久违地有了波澜,不,这不是波澜,这是惊涛骇浪。一方面,沅来这个人在她眼中还是模模糊糊,但他的腹肌和从手背向上延伸到小臂的青筋刻在了她的脑海中。另一方面,两百?他辛辛苦苦一夜,还不够他买一盒糖果?
沅来不知道甄海星在震惊什么:“可以议价。”
“还可以议价?”甄海星更震惊了,“我……我考虑一下。”
新的一周。
甄海星被段娅堵在茶水间:“冯总生日趴,你带过去的两个朋友是什么人?”
“朋友。”甄海星说了等于没说。
甄海星对何荚和高心心的所作所为没兴趣,对段娅的下文也没兴趣,要走。
段娅比甄海星高半个头,挡住甄海星的去路:“高小姐对冯总有意思,对不对?另一个看不上高小姐,一边看不上,一边还出谋划策,大概是觉得高小姐和冯总配一对的话,自己能捞到什么好处,对不对?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全中。
段娅自说自话:“在冯总面前搔首弄姿,她们找错人,也找错地方了。小甄,你趁早和她们划一划界限,免得将来有一天冯总和她们翻脸,殃及池鱼。维尔不能没有你,我们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了。”
如今的甄海星无论是对何荚和高心心,还是对段娅,只要她们不欺人太甚,她睁一眼,闭一眼,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不像她过去,总想着迎难而上,想着人心是肉长的,总一头又一头地往南墙上撞,得不偿失。
两天后。
甄海星和沅来睡了第一次。
或者说,甄海星花了八十块钱,第一次把沅来给睡了……
并非是甄海星在考虑了短短四十八小时后,就跨出了这一步,而是有人推了她一把。
这天是甄海星的母亲李梨的五十岁生日。
李梨和母亲——也就是甄海星的姥姥,早在甄海星出生前,断绝了母女关系。李梨和甄海星的父亲结婚、离婚后,把年仅三岁的甄海星当皮球踢,是姥姥把甄海星养在了身边。
当时李梨是个小有名气的造型师,第二任丈夫是大她十二岁的男演员,再婚当年又生了一个女儿,三年后,又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尽管如此,李梨并没有回家相夫教子。当时处于瓶颈期的男演员否极泰来,拿了影帝。李梨也一步一个脚印,被《Shine》评为最具贡献造型师后,创立了李梨造型学院。
人人都说,他们这一对夫妻诠释了什么叫最好的爱情。
这天一早,甄海星去了李梨的别墅区。
李梨的大G八点从别墅区驶出来,去郊外岩降,从郊外回到市中心是两点,和影视圈里几个台前幕后的朋友约到工作室喝了个咖啡,开了个会,出来是五点,去了一家蛋糕店。
甄海星暗暗跟了一天,打车花了五百块。
途中,她想到沅来的一次八十,包夜两百,真替他不值。
李梨是一个人进的蛋糕店,出来,是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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