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次迟到

即使换了房间,糟糕的隔音效果依旧将隔壁传来的尴尬喘息声清晰地送到了月见的耳中。特别是当她躺在靠近墙壁的床头时,入夜后的每一个细微动静都仿佛被放大了数倍,让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直到凌晨,那对不知疲倦的小情侣才终于安静下来。然而月见睡不了几个小时,嘈杂的音乐又钻入耳朵里面。她在昏昏沉沉中摸索着找到了床边的手机,按下闹铃后迷糊地睁开眼睛,屏幕上五条悟的短信内容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完蛋了……!

迅速穿上衣服并简单洗漱之后,她匆匆离开了房间,下楼跑到酒店门口,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旁边站着一个衣着得体、面带微笑的男人。

不难认出,他正是昨天负责接待他们的辅助监督。

“五条先生吩咐我在这里等您。”对方礼貌地向月见解释道。

“很抱歉久等了。”月见一边整理略显凌乱的头发,一边快速坐进车内,并催促道:“麻烦先生了。我们快赶过去吧。”

按照昨晚讨论的计划,五条老师原本打算今天早上带着她,与本地负责处理一起棘手诅咒事件的咒术师会面。但月见不知道,在她昨晚离开房间后,约定会面的咒术师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将时间提前一个小时。

而这一变动直到月见一大早看到五条悟的短信留言时她才得知。

虽非本意,但她的确迟到了。

***

抵达约定的茶室附近,月见下了车远远望过去。透过玻璃窗户,她看见五条老师神情轻松地正在与坐在对面的赴约者聊天。

在她犹豫要不要现在过去打扰他们时,五条悟的视线已经看过来了,对她笑着挥手示意:“月见同学——这边来!”

看到五条悟热情蓬勃的笑容,任何的顾虑立刻烟消云散。于是月见加快脚步跑了过去,坐在五条悟的身旁,“非常抱歉老师。醒来才看到你的消息。”月见带着歉意说:“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可还是迟到了。”

“不要紧。”五条悟转向对面坐着的女士介绍,“这位是宫野悠小姐,小鸟箱诅咒事件的主要负责人,同时也是特别热衷于尝试黑暗料理的一级咒术师。”

“喂,谁告诉你我喜欢这种东西了?”名为宫野悠的术师反驳他。

“刚尝了一口促销员递过来的辣味饼干,就心满意足地说要买回去的不是你吗?”

“仅仅因为饼干有点辣就能算作黑暗料理了?”

“不然呢。这种劣质口味的饼干简直是对味蕾的一种折磨好吧。”作为甜食的忠实拥趸,五条悟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多尝一口,我的舌头就要罢工抗议了。”

“你的舌头也太娇气了吧!”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之间针锋相对,又像是两个自来熟在互相调侃,氛围莫名还挺不错。

月见在旁边体会了一下,看样子在她迟到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两人已经变得相当熟悉了。

“这位是我的首席学生,谷川月见。”

五条悟把逐渐走偏的话题拐了个弯又带回了正道。

月见被唐突地点了名,总觉得像是什么注意力试验似的,把她不知不觉中飘出去的心思一下子收了回来,赶紧礼貌打招呼:

“……你好,宫野前辈。”

“学生?”宫野悠仔细端详了她一阵,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五条你又在唬我。”

“如假包换。”五条一脸被冤枉的表情,“不是登记在册的正规学生,但月见是我第一个全心投入教导的咒术师。”

“这算哪门子……”

“我的确是五条老师的学生……”感受到有意识的身份界壁,月见将话题接了下来,默许并回应了五条悟隐含的某种“期待”。“虽然还达不到咒术界人尽皆知的地步,但五条老师经常介入并经手协会分配给我的任务。在总监会的人眼里,我已经是他的学生了。”

———————

在普通人无法察觉到的空间里随时会有诅咒诞生。那是在他们临死之际才能看到,被不明真相的人们称作为“恶鬼”的东西。

人类个体因诅咒的攻击而死亡十分可怜,可从某种意义上,人类群体被人类自身所产生的负面情绪集合诞生的诅咒视为捕猎对象,这看似不无辜,但也并不代表人类有罪。

有这样一类人,他们并非知晓咒术规则的咒术师,或是有心害人的诅咒师。只是在艰难环境中谋求生路,经不住小人唆使,主动制造出了诅咒的邪物,用以恐吓威胁自身性命的敌人。从现代的角度去追溯这段历史,又是否要追究他们的过错呢?

日本经历过几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以人们负面情绪为食的诅咒肆意滋生。一边维持着最低水平的生存活动,同时又高消耗地祓除不断涌现的诅咒,那是所有咒术师们最艰难的时期。

很久以前,有个村子的村民为了对抗压制他们的官员,制造出了一种诅咒道具。原名子取箱,现在也被叫做小鸟箱,顾名思义就是加入死去小孩的身体组织与血液,并放入特殊咒物制作而成,用来吸引诅咒的邪恶东西。

“文献里提到的小鸟箱总共有八个,算上我上个月找到的那个,流落在外的小鸟箱应该全部封印了才对。”宫野悠有些困扰地说:“奇怪的是,最近又在几起凶杀现场发现了两个。”

“如果是有知晓小鸟箱制作方法的诅咒师在量产这个东西,后面还会有更多的冒出来。”五条悟言简意赅地提出了解决办法,“收集制作诅咒的材料需要小孩的尸体。如此一来追捕的地点范围就能轻而易举锁定。”

“你是说火葬场?”

“不仅如此。医院,墓地,甚至是把小孩子拐回家现杀都有可能。”五条悟面无表情地分析说:“昨晚我去协会分部查看了一下,最近新冒出的小鸟箱所用的材料是陈年腐尸,但浮在上面的却是新鲜的咒力残秽。”

“你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用这个。”五条悟自信地指了指自己好使的眼睛,仿佛下一句就要冒出句笨蛋似的理所当然。

宫野悠还没理解,五条悟又继续说:“我可以负责逮捕并狙击那些诅咒师。”

“你已经有线索了?”

“不仅有线索,还有个猜想。”

“什么?”

“今天晚上没准还会有新的小鸟箱出来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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