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按例,每两周一次,和谐一中会在第二周放半天假期。。

高三是周日下午,其他年级各自岔开时间。

由于放假时间过短,有些家距离较远的学生会选择不回家,在学校自由活动。

学校并不允许选择校内活动的学生出校门,所以会有部分人隔着门和校内孩子送东西,讲话什么的。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陈崇林愧疚地搓着手,隔着铁门局促地问道。

陈父是一个宽额大鼻,脸上油光锃亮的谢顶中年男人,穿着白衬衫,腰带直直勒到了肚子上,一副大肚便便的模样,拉着一个格子衫的寸头小男孩,满眼关怀地看着陈未。

“还可以。”陈未抬着头,定定地看着面前目光躲闪,不敢直视自己的父亲。

“内个…今天晚上我和你阿姨要回去…”

“嗯。”陈未对于他们将自己留在老家,然后一家人回去的方案并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反而更自在。

“那…你要是缺什么了,用什么了记得…”

陈崇林说话时,他带来的小男孩把脸皱成一团,开始不耐烦地抓着他的衣服打吊子,边荡边哼哼唧唧地撒泼,催促唠叨的大人。

“爸爸,你不是说要带我去买玩具吗,快走,快走嘛…”

“啊,好好好良良,先让爸爸和姐姐说完话,咱们就去好不好?”

陈崇林看着闹起来的宝贝儿子,不顾被揪皱的衣服,蹲下身子耐心地哄着。

“你们走吧,我没什么需要的。”陈未看着眼前这一幕“父慈子孝”,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张决在一旁隔着铁门和张妈撒娇,看见陈未走了,连忙和妈妈道别追了上去。

“决决,在学校要照顾好自己,注意休息,别熬夜…”

张妈看着跑开的她,不厌其烦地叮嘱着。

张决也听着张妈的唠叨,一步回头地连连称是。

“决决,你麻辣烫还没拿!”

张妈瞧着跑远的女儿,忽然发现手中的重量,可喊人也为时已晚。

……

“诶,你姐姐人呢?”陈崇林安抚好小儿子,才发现女儿早已经离开,皱着眉朝着夕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扶着腿站了起来。

扫视了一眼学校里面,已经看不到女儿的身影了。

对于女儿不亲自己这件事,他始终以为是被她母亲,又或是什么人乱说带偏的。

“快走啊!爸!爸!”儿子看着一动不动的老爸,又开始闹情绪。

陈崇林牵起儿子的小手,低头对儿子说:“良良,今天来找姐姐的事别告诉妈妈哦。”

“为什么,我就说!”

顽劣的小孩扯着父亲的手,身体向前倾斜着,想让身后的大人走快点。

“只要你不说,就给你买超多的玩具。”陈崇林笑着看小孩子的动作,诱惑道。

“好吧。”小刺猬一样的寸头的小男孩努着嘴,勉强地答应了…

“陈未,你不高兴啊?”张决绕着头顶乌云密布,脸上无甚表情的陈未,关怀的问道。

是她家里的事吗,看她和那个大叔的聊的也挺好的啊?

“没有。”陈未语调如常。

“对了,那个大叔是你爸吧。”张决盯着看起来不太高兴的陈未,随意的扯了个话题。

“嗯”陈未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内小孩长得还挺可爱的,是你弟弟吗?挺活泼的…”

张决不太喜欢沉默,想到在门口闹腾的小男孩,继续吧啦吧啦的。

“不是。”陈未听到弟弟两个字,冷漠否定。

“哦,是吗?说实话和你长得挺像的,内小男孩。”张决正说着,突然发现身边的人顿住了脚,于是就看到了一脸阴沉的陈未。。

“你?诶-!”

yue…

张决话还没说完,就见陈未就捂着嘴冲了出去,独留她一个人伸着手,在风中凌乱。

“等等我。”回过神来,张决连忙去追向距离最近的科技楼厕所跑的陈未。

后一步到达目的地,看见的是弯着腰吐地一塌糊涂的陈未。

“好点了吗?”张决拧着眉,同情地拍着陈未瘦削地有点硌手的背。

回答她的只有一连串的干呕。

陈未什么也没吃,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终于等了良久,陈未才没了吐的势头,张决心疼地从上到下轻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缓了一会儿后,陈未兀地站起来走到了洗手台,在张决的注视下用双手捧起水漱口。

“好点了没有?”张决从没见过有人吐的这么厉害,见她走开,只好手足无措地站立在一边,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陈未对着镜子,喘了半天才回答道。

“你…要不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需要。”

张决被陈未语气生硬地拒绝,靠在墙上看着自己的脚尖没了办法。

两人都不说话,只有水哗哗流下的声音,空气瞬间被沉默填满。

“我们是不是…也算是朋友?”张决盯着陈未的后背,底气不足地低声打破了怪异的宁静。

张决此刻突然想知道,在陈未眼里自己在什么位置,是无足轻重还是…。

她太讨厌这种不确定感,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自己到底在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去关心陈未。

陈未头昏脑涨,听张决问她什么朋友什么的,用凉水冲洗一把脸后,不由得冷哼一声。

“如果你觉得我们是朋友,那就是吧。”

陈未暂时还不想和张决撕破脸,毕竟是自己答应过的,和她做过后,从此不提这事,只当朋友就好。

会接吻上床的朋友?既然张决喜欢自欺欺人,那就陪她接着演下去吧。

陈未是这样想着。

张决听到陈未的答复,有些松了一口气。

“张决,你需要我吗?”陈未扶着洗手池旁,清凉大理石板,及肩的头发垂着,盖住了她的脸,让张决看不清她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问?”面对突然的发问,张决按照下意识反应,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你应该回答我“是”或者“不是”。”陈未强硬地抛出两个选择,将习惯回避的张决拖回自己的问题。

张决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直白,不会给人留退路,目的性很强的一个人。

需要吗?这段时间和她的相处很轻松,很惬意,在加上她后来没在做什么奇怪的事。

需要,很需要有这么一个人,有这样一个朋友…

“是,我需要。”就在陈未以为张决不会开口时,她开口了。

陈未瞳孔陡然一缩,难以置信地手指扣紧了大理石台面,却还是装作毫无波澜的样子,维持着冷静,得到回答后不置一语。

张决忍受不了安静下来的气氛,顺手掏出手机,突发奇想地搜索陈未的问题,一下一下地翻着相关解答,看到了这么问可能是因为…缺爱?

“会这么问的话…你很缺爱吗陈未?”看着手机屏幕“,张决调侃似的发言,妄图活跃一下冻结的空气。

“缺爱?” 陈未低声重复,而后停顿片刻又”不屑道,“你是小学生吗?”

“嗯…网上说你这种回复方式,也是缺爱表现的一种。”张决勾起嘴角,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那,缺的话你帮我补回来怎么样。”陈未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湿润了的手,将刘海暂时地完全撩起,扭头对着陈未一脸狡黠地说道。

“好,作为朋友的义务。”张决察觉到陈未的视线,将手机设置静音后塞进校裤口袋,抬头对上陈未的目光,似笑非笑,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没刘海的样子还挺飒的。”张决见陈未只是对着自己似是而非地笑着,什么也不说,又忍不住尬笑着没话找话。

陈未看着依在墙壁上的张决,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如温水煮青蛙式地缓步接近,直到张决发觉事态不对,却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被陈未逼到墙根,方后悔莫及。

“你说你需要我,证明吧。”陈未紧贴着张决,张决后背严丝合缝地贴着雪白的墙姑娘。

“我们是好朋友,对吧。”张决被陈未揪着衣领,被迫直视她,张决眼神闪躲,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希望陈未恢复正常。“你答应过我的,陈未。”

明明两人在床上交易后,已经很久没有越界,很长时间都是像正常朋友那样交流,相处,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

今天的陈未却突然破功,张决害怕,害怕失去陈未,害怕失去现在已有的平静生活,所以,她想逃避这样的陈未,这样令她处于极度不安的陈未。

“张决,你究竟想干嘛?”陈未松开了张决的衣领,两手无力地抚在了她的肩膀上,偏开了头和张决的视线错开。

“应该说是你想干嘛。”张决不明白自己现在想什么,脑袋里一团乱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有预感,可能从这次开始,她和陈未之间将会产生隔阂,最终两人会渐行渐远,从彼此的生命中淡出,只剩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

预想到和陈未的未来。她睫毛轻颤,心脏逐渐被淡淡的忧伤注满。

“张决,证明你需要我。”陈未在沉默片刻后再次开口,声音冷漠地不包含一丝情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张决错愕地低头,陈未此刻趁机把头抵在她的脸庞。

陈未的头发散发着一股花草味的清香,让张决莫名感到安心。

她轻嗅着自然淡漠,却极具蛊惑感的气味,莫名不再感到恐惧不安,阖上双眼,任由鼻腔,嘴巴,肺腑都被这样的香气占据,心甘情愿。

陈未感受到了张决逐渐减弱的抗拒,看着她的外套衣领,静静等待。

张决觉得自己应该是落入了陈未的陷阱,动摇着想要挣扎,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随即认命般顾自苦笑。

将贴着冰冷墙壁的手心抬起,在空中悬停半刻后,搭到了陈未的腰上,收紧,让两人的曲线贴合在一起,来尽可能的向对方传递属于自己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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